第一百九十三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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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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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錦咀嚼著話意，有些茫然道：“算來我與姐姐也算親近，卻絲毫不知她與這位樓主竟有如此淵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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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季馨微微一笑，眼中有流光一閃而過，“這些不過是小事，如今知道卻也為時(shí)未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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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錦頷首，又道：“樓主可有什么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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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季馨一楞，不知怎的，胸中涌出一陣悲涼——昏迷許久的人，還能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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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眸光一暗，隨即卻壓抑了自己的情緒，低聲道：“奴婢大膽，這就直說了——樓主希望殿下戒急用忍，勿要誤人誤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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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完，也不顧寶錦的探詢目光，盈盈福身道：“天色已晚，殿下還是早些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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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隨即就要辭了出去，腳步略微比平日凌亂，好似胸中情緒激動(dòng)，再也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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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錦見她幾步過后便恢復(fù)了平日的沉靜安詳，知道多問也問不出什么來，她一人處于靜室之中，把這些言語又細(xì)細(xì)咀嚼了一遍，又想起先前那些疑點(diǎn)，心中百念紛雜，一時(shí)竟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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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shí)中夜微涼，窗外的銀毫月光照得紗簾上光影瀲滟，涼風(fēng)脈脈而入，吹起她鬢發(fā)重重，耳邊恍惚竟有姐姐的笑嗔低語，“且慢些，若是急了摔著了，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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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幼時(shí)，兩人追逐嬉戲時(shí)的話語，如今卻宛如還在。 寶錦忽然打了個(gè)激靈，喃喃道：“這么些時(shí)候都等了，緩些時(shí)日，也沒什么要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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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主意一定，隨即卻想到了云時(shí)那邊——他那句低沉醇厚的“劍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卻也仿佛拂過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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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微微皺眉，隨即。 挑亮了燈芯，蘸了米漿在紙上寫了四字。 隨即密密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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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宮中一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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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入宮之時(shí)，心中仍有驚詫，想起方才那張紙箋上草草寫就地一句，心下驚疑不定，匆匆入宮覲見，卻渾然不覺所佩紫綬都有些歪斜，皇帝瞥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道：“卿神思不屬，倒是被什么東西迷了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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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身子一顫，有些尷尬地謝罪：“臣君前失儀……萬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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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回憶方才所見，云時(shí)呆呆的凝視著虛空中的一點(diǎn)，不由輕笑道：“倒是想起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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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低下頭，面色卻不由的一白，他咬了咬牙。 竭力讓聲音聽起來也象是玩笑，“也許是天上仙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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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對(duì)視而笑，心中卻各有計(jì)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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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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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親熱而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你愿出門走一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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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聞言瞳孔一凝——這是試探，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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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深吸一口氣，俯身低眉。 一副君前奏對(duì)的格式，“萬歲意在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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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微笑著點(diǎn)頭，“那位世子據(jù)說弒殺親父，人倫盡失，鬧地沸反盈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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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聽他這語氣，不由地微微皺眉，“萬歲上次與這位世子相談甚歡，這次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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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劍眉一挑，哧笑道：“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 那世李桓還處于下風(fēng)。 我支持他與蜀王相持，也是想讓朝廷得這漁翁之利。 可沒曾想，****之間，風(fēng)云突變，這位世子竟沒了掣肘，若真等他把蜀地掌握齊全，朝廷可就更難有作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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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聽著他如此坦白這帝王心術(shù)，心中一顫，口中卻道：“萬歲廟算獨(dú)到，臣實(shí)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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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也沒什么獨(dú)到的，只是些權(quán)術(shù)心計(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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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深深望了他一眼，嘆道：“朕這些想頭，只在你面前提起——我們兩兄弟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不自外于朕，自外于朝廷，這些手段永遠(yuǎn)也不會(huì)落到你的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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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眼睛誠摯豁達(dá)，這樣的話，光明正大的說出了口，眼神坦蕩而威嚴(yán)，看向云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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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一瞬惶恐，隨即雙膝跪地，“臣若有二心，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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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說地慷慨激昂，心中卻泛起洶涌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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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已經(jīng)對(duì)我父親用了那樣陰毒的手段，還想裝什么好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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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見他誠惶誠恐，連忙親手扶起，“朕只是順勢(shì)說到，你也不必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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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咳嗽一聲，又回到了主題上，“如何，有興趣走一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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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沉吟著，正要回答，下一瞬，卻覺得袖子上一片滾燙，定睛一看，竟是奉茶的小太監(jiān)手中一抖，將一盞熱茶都潑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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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小太監(jiān)臉色一白，幾乎要哭了出來，只有云時(shí)在他身側(cè)，卻見他使了個(gè)微妙的眼色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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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冷哼一聲，早有侍從將小太監(jiān)拖了下去，加以嚴(yán)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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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時(shí)連忙告罪起身，皇帝喚人去拿自己的一套新便服給他，云時(shí)惶恐地連忙婉拒，到了側(cè)殿自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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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側(cè)殿里很是昏暗，他脫下朝服，卻不拭干，只見一雙雪白柔荑順手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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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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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不悅地瞪了寶錦一眼，“有什么話，不能等我覲見完畢才說？！你這樣貿(mào)然進(jìn)來，真是危險(x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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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錦微微一笑，一邊用雪白巾子將袖口燙平，一邊道：“等你回答了皇帝，就大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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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眼眸一轉(zhuǎn)，問道：“你是要拒絕皇帝，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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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然，我離開京城，萬歲會(huì)對(duì)我不放心，而我也放心不下宮中的二姐和嬰華——更何況，我們馬上就要起事，正好趁著京中兵力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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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錦看著他，沉靜地?fù)u了搖頭，“你錯(cuò)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