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城外,游騎將軍朱明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意,此時第三駐守軍正在列隊入城,宿州城已經被拿下。</br> “報!”</br> 一名斥候飛馬趕來,就在戰馬上叉手說道:“啟稟將軍,南線行軍總管王將軍命令,要我軍就地駐守宿州,開展防務!”</br> “好!”</br> 朱明隨即命人將青州營折沖都尉趙城、淄州營折沖都尉陳序找來,二人策馬趕來之后,朱明說道:“王將軍命咱們駐守宿州。青州營繼續入城,駐守宿州城。淄州營就不要進城了,立即分兵駐守宿州各縣,盡快張榜安民。”</br> “喏!”</br> 二人領命之后,陳序問道:“那各縣的官吏怎么處置?”</br> 朱明說道:“主上已經有令,各地官吏查一查,只要不是民怨沸騰的,都暫時原職留用,以穩定地方為準,等候民政部考核司派人來核查。”</br> “喏!”</br> 隨后朱明率部入城,第三駐守軍各部開始全面接管宿州。</br> 在北面,李任率領的第二野戰軍卻還沒有拿下博州,大軍在清掃了博州周邊幾個縣城之后,在距離博州城七十里處,遭遇了天雄軍駐扎在博州、貝州的主力軍,大約兩萬人左右。</br> 李任隨即集中兵力,在原地安營扎寨,與當面的兩萬敵軍對峙,準備大戰。</br> 天雄鎮的兩萬大軍也在距離第二野戰軍大營五里的距離扎營,雙方一夜相安無事。</br> 第二天一大早,兩軍先后開出大營,在曠野上開始列陣。</br> 第二野戰軍在南面列陣,一營、二營、三營一字排開,組成了一個蔓延數里的龐大方陣。軍部直屬的戰車團在大軍前方集結,武鋼戰車排列在中央二營的前方,其余戰車依次向左、右兩側排列開來。</br> 至于輜重團和勤雜團,在被李任部署在中軍后方,作為后衛兵力。</br> 此戰,李任將戰車團裝備的五十架投石機全部派上了戰場,準備在這場大戰中試驗火藥戰法。</br> “傳令:全軍向前推進一百步!”</br> “喏!”</br> 很快,第二野戰軍各部開始向前推進,兩萬六、七千名將士陣列嚴整,如同一面巨大的城墻,不斷向北面的天雄軍壓迫上去。</br> 與此同時,北面的天雄軍也列陣完畢,兩萬人馬分為三部分,中央是一萬名重裝步兵,兩翼各是五千名刀盾手,大軍列陣之后也開始向前推進。但是天雄軍大陣向前推進了數十步之后,軍陣便開始變得散亂,不得不停下來重整陣列。</br> 與之相對應的是第二野戰軍的軍陣,在連續前進了一百步之后,依然非常嚴整,每一個小方陣都是方方正正的,沒有絲毫的散亂。</br> “報!距敵三百大步!”</br> “報!敵軍正在整隊!”</br> “報!各部將士準備完畢,可以應戰!”</br> 前方的斥候不斷將消息傳回來,李任此時已經登上了指揮車,正在眺望前方的戰場。</br> 這指揮車是軍政部研發司新近研制的,下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穩固地盤,非常厚重,上面是一座兩人多高的木質塔座,可以由梯子攀登上去,在塔座的四面還有盾牌防護,以防備敵軍的箭矢。</br> 李任望見前方的天雄軍已經重新整隊完畢,開始再次向前逼近,于是便下令道:“命令戰車團開始吧!”</br> “喏!”</br> 隨即中軍的戰旗開始變換起來,幾乎就在同時,前方的戰車團的戰旗也開始晃動起來,戰車團校尉唐銘收到命令,頓時摩拳擦掌起來,興奮的對一眾部下吼道:“干活了!所有投石機準備,把火藥罐給我搬出來!”</br> 戰車團的一眾將士此時也是興奮不已,火藥罐裝備各軍已經有段時間了,可是戰車團的將士們除了在訓練的時候實地操作了一下發射流程,記下了一些要點之外,根本就沒有實際引爆過。</br> 光聽說火藥罐的威力如何如何,卻始終不能一窺究竟,唐銘等眾將士早就憋壞了,今日終于能夠實打實的打一回。</br> “報!各部投石機已經準備完畢。”</br> “報!敵軍距離我軍戰陣兩百大步!”</br> “報!敵軍距離我軍戰陣一百五十大步,已經進入投石機射程!”</br> 唐銘激動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猛地一揮手,怒吼道:“發射!給我發射!”</br> 五十架投石機同時發射,每架投石機都可以將三個火藥罐投擲到一百五十步開外,一輪齊射就是一百五十個火藥罐。戰車團的將士們此時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填裝、矯正投石機、發射,一番操作下來,平日里射擊兩輪的時間,此時已經射擊四輪了!</br> 很快,天雄軍的方陣就被濃濃的硝煙籠罩住,到處都是刺鼻的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中的粉塵直上云霄,正在行進中的天雄軍士兵甚至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軍陣也隨之開始動搖了起來。</br> 此時天雄軍的領軍將領也被嗆得咳嗽不止,憤怒的吼道:“以為用這些灰塵就能打亂我軍戰陣?李繼業你也太可笑了!”</br> 這領軍將領并不知道前方與自己對陣的只是李繼業手下的將領,還騎在戰馬上大罵李繼業,同時下令全軍加快推進速度,等到進入弓弩的射程之后,便開始齊射反擊。</br> 兩萬天雄軍士兵開始一路小跑,可是隨著跑動起來,士兵們吸入的火藥更多,開始只是不適,后來便直接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軍陣不得不停了下來,以便重新整隊。</br> 而讓天雄軍上下非常憤怒的是,前方天策軍的投石機還在不斷拋擲著,將數不清的陶罐砸過來,一些倒霉的士兵甚至直接被陶罐命中,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br> 一刻之后,唐銘望著遠處遮天蔽日的火藥灰塵,興奮的揮舞著雙手,大聲吼道:“停止射擊!停止射擊!”</br> 五十架投石機陸續停了下來,然后唐銘指揮部下將剩余的火藥罐全部撤下去裝好,待到戰車團陣地上已經沒有了火藥罐之后,唐銘大聲吼道:“火攻,給我上火油!”</br> 很快,五十顆石彈被搬了上來,這些石彈全都浸泡在火油之中,此時由戰車團的將士將石彈安放在投石機的拋籃內,隨后又往上面倒了不少的火油。</br> “點火!”</br> 一隊將士舉著火把上前,將所有的石彈點燃,烈火頓時燃燒了起來,五十架投石機準備就緒。</br> “放!”</br> 一瞬間,五十顆火球騰空而起,轉眼間就砸進了天雄軍的軍陣之中。</br> 這一刻,第二野戰軍上至李任,下至一名普通的士兵,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br> 只見天雄軍的軍陣瞬間就燃起了熊熊烈火,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爆炸聲,兩萬大軍直接被火海吞噬掉!</br> 戰場上到處都是慘叫著奔逃的士兵,甚至還有不少士兵直接被烈火焚化。在一些火藥堆積較多的地方,殘肢斷臂、甚至是人頭都被炸上了天,場面非常的血腥,即便見過不少戰場景象的李任也忍不住干嘔了起來。</br> “這就是主上說的未來戰場的景象?”</br> 想到這里,李任的心中一陣發憷。</br> 此時李任已經不準備繼續前進了,戰車團給天雄軍造成的殺傷是致命的,足以讓兩萬大軍當場崩潰。接下來,只要等著前方的大火逐漸熄滅就好。</br> 一營折沖都尉李旭南和二營折沖都尉宋涂先后趕到中軍,二人的臉色很難看,顯然也被火藥的強大威力嚇住了。</br> “將軍,這仗還打嗎?”</br> “等著吧,應該是不用了。”</br> 李旭南此時有些興奮,說道:“我軍有了火藥,將來就算是對陣石敬瑭或者契丹人,也可以所向無敵、席卷而下了。這樣的殺傷力,誰能承受?我看就算是神仙來了,也要被燒成灰燼!”</br> 李任瞪了一眼,說道:“此戰咱們是取巧了,外加天雄軍不知道咱們火藥的威力。如果將來我軍火藥的事情傳出去,敵軍肯定會有所防備的,不會像天雄軍這樣慢慢的推進,給咱們足夠的時間投擲火藥罐!”</br> “那又如何?只要咱們能投擲出火藥罐,就能給敵軍大量殺傷!”</br> 李任沉聲說道:“如果是契丹人的話,騎兵大軍猛沖上來,咱們最多就能投擲一輪,甚至連點火都來不及,戰車團陣地就會被契丹人的鐵騎沖散了。”</br> “而如果是石敬瑭、李從珂的精銳兵馬,只要隨軍攜帶大量的水囊,咱們投擲火藥罐,他們就在戰場上灑水,將地上的火藥弄濕,就能直接破了咱們的攻勢!”</br> 李旭南和宋涂聞言頓時傻眼了,這個辦法很簡單,但是卻非常的有效。</br> “那以后咱們就用不了火藥攻勢了?”</br> “也不是,只要運用得體,咱們將來在戰場上還是能占盡優勢的!”</br> 說話間,前方戰場上的火藥燃燒殆盡,火勢也逐漸熄滅,兩萬天雄軍傷亡大半,也許直接被燒死、炸死的士兵不多,但是傷者絕對非常多,戰場上已經看不到多少站立的天雄軍士兵了。</br> 李任長出一口氣,說道:“一營和二營壓上去,收容俘虜,至于那些傷員,就送他們一程吧!”</br> 也不是李任心狠,只是這個時代大面積燒傷非常致命,需要大量的青霉素來救治。可是此時天下之中只有天策軍有青霉素,而且也是非常珍貴的,李任自然不會將珍貴的青霉素給天雄軍的傷兵使用。</br> 黃昏時分,朱武走在被燒得焦黑的戰場上,入眼到處都是焦黑的尸體,以及慘叫哀嚎的敵軍傷兵。</br> “我的天啊!”</br> 朱武手下的一個伍長驚呼道:“主上這是從哪里弄來的神仙手段,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就滅掉了敵軍兩萬大軍!”</br> 朱武白了那伍長一眼,說道:“都說了這是火藥!別那么沒見識。”</br> “嘿嘿。”</br> 伍長笑了笑,隨手一刀送走了一個天雄軍的傷兵,然后說道:“什長,你說這一戰打完了,主上會發下多少賞賜啊?”</br> 朱武看了看周圍的戰場,沒好氣的說道:“要是每一戰都用火藥清場,咱們哪里還能斬獲敵軍首級?沒有軍功在手,又哪里會有什么賞賜?就算是有,也都是戰車團的!”</br> 眾人聞言頓時傻了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