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圈內的八千多潰兵最終放下了兵器,全部選擇了投降,徐暉當即留下二營看守俘虜,并且押解俘虜北上單州,與第一野戰軍匯合,自己則是率領三營和騎兵營繼續南下前往宋州。</br> 與此同時,第五野戰軍一營折沖都尉唐毅已經抵達了宋州城外,此時正在和自己直屬的一隊斥候、一隊親衛聚在一起,眾人正在換衣服。</br> 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小樹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什么人煙。而在地上,已經堆放著不少的宋州兵馬的衣服,而且都是經過“處理”的,不是沾染上了血跡,就是被撕扯成了破衣服。</br> 而在這處小樹林的深處,一營將近七千名將士正在養精蓄銳,除了負責警戒的將士,以及在周邊巡視的斥候之外,所有人都在休息,或是吃東西喝水,或是披著御寒的衣物閉目養神。</br> 很快,唐毅和斥候隊、親衛隊共計兩百多名將士都換好了衣服,然后唐毅與各團領兵校尉囑咐了幾句,便帶著這兩百多名將士出發,朝著宋州城趕去。</br> 而一營各部將士也開始收拾裝備,在各自上官的帶領下,做著戰前的最后準備。</br> 此時的宋州城已經全面戒嚴,各處城門緊閉,不許任何人進出城池。城頭上,守軍的人數增加了不少,都在緊張的警戒著,天策府大軍南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歸德鎮各處,宋州乃是治所亳州的北大門,城中守軍自然不敢掉以輕心。</br> 突然,西城門的守軍大聲呼喊了起來,指著外面向自己的上官示警。一名校尉急忙跑過來,望著白茫茫的城外荒野,只見一支一、兩百人的隊伍正在朝著城池趕來,于是急忙下令擂響戰鼓,通知城中各部準備大戰。</br> “校尉請看!”</br> 這時一名士兵驚呼道:“那是咱們自己人!”</br> “什么?”</br> 這名校尉急忙望去,只見那兩百多人全都狼狽不堪,散亂在官道上狂奔,哪里還有軍伍的氣勢,完全就是一群潰兵。</br> 這名校尉驚呼道:“難道我軍在北面戰敗了?這才多長時間啊,這也太快了!”</br> 周圍的守軍更是心中畏懼,天策府的兵馬難道是天兵天將,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擊敗兩萬大軍?</br> 不等周圍的守軍想明白,那名校尉便下令打開城門,將那兩百多潰兵放進城內,也好詢問一番。</br> 旁邊一名旅帥覺得不妥,低聲說道:“老大,咱們是不是謹慎一些,萬一這些人都是天策府的人馬怎么辦?”</br> 校尉不以為意,說道:“今日將軍還提起過,天策府的兵馬都在圍攻單州,咱們宋州的兩萬大軍即便戰敗了,也肯定是在馳援宋州的半路上,天策府的兵馬又不會飛,怎么可能出現在這宋州城下?”</br> 那名旅帥想了想也對,于是便不再說什么。</br> 此時唐毅帶著兩百多人已經到了城門外,眾人都在“哭嚎”著請求開門,并且大罵著天策府。</br> 沒過多久,西城門便緩緩打開,護城河上的吊橋也放了下來。這下子唐毅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雖然自己突發奇想弄出了這么一出計策,但是卻想不到會如此順利,總覺得眼前的景象像是敵軍的陷阱。</br> “都尉,咱們進去嗎?”</br> 就在唐毅發愣的時候,旁邊的親衛隊隊正小聲詢問著,唐毅這才回過神來,咬著牙小聲說道:“進城之后,你帶人占據城門口,并且立即發出信號,我帶著斥候隊為你們建立防線!”</br> “喏!”</br> 話音剛落,吊橋已經放平,城門也已經打開,唐毅和兩百多名將士魚貫進入了西城門,此時城門洞內已經聚集了幾十名守軍,一名旅帥正在和身邊的部下說笑,幾人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正在擠眉弄眼的大笑著。</br> 突然,這名旅帥看到那兩百多名“潰兵”進入城門之后,并沒有按照自己部下的指引放下兵器接受盤問,反而越發的聚攏在一起,那些人手中的兵器也不像是宋州兵馬的裝備,反而是清一色的經制橫刀!</br> “你們是哪部分的!”</br> 唐毅沖在最前面,聽到喝問也不答話,直接三步并成兩步沖了過去,手起刀落將那名旅帥砍翻在地。</br> “殺進去!”</br> “敵襲!”</br> 一時間,城門洞內殺聲一片,唐毅和兩百多名將士出其不意,直接沖進了城門之內,數十名守衛在此的守軍抵擋不住,在留下十幾具尸體之后,慌忙向城內逃去。</br> 唐毅從一個敵人的腹中拔出橫刀,然后喘著氣用袖口擦了擦刀刃上的鮮血,不由得大笑起來,此時己方人馬已經占據了城門洞,幾名士兵正在城門口放號炮,不由得心頭一松。</br> 這號炮乃是研發司的新品,就是在一根竹筒內裝上些許火藥,再混入一些染色粉。竹筒的一端是印信,一端是一枚箭矢。用印信點燃之后,便可以向天際發射箭矢,將染色劑也一并帶入天際,炸響之后便會在天空中形成一朵彩色的云團。</br> “砰!”</br> 一聲炸響過后,信號成功釋放,唐毅心中一顆石頭算是落地了,然后便招呼起斥候隊、親衛隊的將士,在城門洞內結陣固守。</br> “兄弟們,守住這里,殺!”</br> “殺!”</br> 殺聲過后,只見數百守軍已經在遠處的街道上集結完畢,然后在一名旅帥的帶領下沖了過來。</br> 唐毅怡然不懼,雖然眾人放棄了明光鎧等裝備,也沒有火藥的加持,但是不管是唐毅還是普通士兵,都有信心守住這里,只因為自己是天策府的兵將!</br> “轟!”</br> 雙方撞在一起。</br> 唐毅以親衛隊將士組成了一道盾墻,斥候隊的將士在后面支援,將近兩百名將士牢牢的擋在敵軍面前,一步不退。</br> 數百名守軍蜂擁而至,但是在擁擠的城門洞內,再多的人馬也施展不開,此時雙方就擁擠在方寸之地搏殺著,不死不休。</br> 唐毅一刀捅死了一名敵軍,然后大吼著出刀再砍,重重的劈砍在另一名敵軍的頭盔上,頓時將其砍得眼冒金星,慘叫一聲向后退卻。</br> 旁邊一名斥候隊的將士也是悍勇,面對敵軍刺來的長槍不閃不多,徑直揮刀劈向了當面的敵軍。那名敵軍錯不及防,直接被一刀砍中脖頸,當場血噴而死。而這名斥候隊的將士也被敵軍的長槍刺中,怒吼著仰面倒地。</br> 激戰正酣,城外卻傳來了大隊人馬沖鋒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天策府的戰鼓聲,聲音雄渾激蕩,直上九霄。</br> 唐毅聞聲大喜,怒吼著:“援兵到了,隨我殺進城去!”</br> “殺!”</br> 此時兩百多名將士傷亡數十人,剩余的一百多人隨著唐毅奮力向前,硬生生的推著幾倍于己的敵軍向后退卻,一步一步的竟然真的殺出了城門洞,來到了城內街道上。</br> 唐毅見狀怒吼道:“各自為戰,殺啊!”</br> 兩隊將士立即解散了陣型,三、五人為一組,開始與敵軍周旋,但是隨即便被優勢兵力的敵軍分割包圍了起來。</br> 唐毅與幾名將士聚在一起,揮刀砍死了一個敵軍之后,便向城門口望去,只見無數一營將士已經沖到了城下,即便城頭上箭矢如蝗,也依然舉著盾牌沖進了城門洞,此戰已經定鼎!</br> “哈哈!”</br> 唐毅大笑著,轉眼間各部將士便沖入城中,與斥候隊、親衛隊將士匯合,正在圍攻的數百敵軍頓時作鳥獸散,開始向城內潰逃。</br> 唐毅頓時松了一口氣,忽然感到一陣虛弱,接連的激戰已經讓唐毅疲憊不堪,率軍沖進來的兩名校尉急忙上前攙扶住唐毅。</br> 只見唐毅此時舉著手中的橫刀指向城內,大聲說道:“立即按照計劃攻占刺史府,以及城中府庫,命令各部攻占城頭,同時封鎖各處城門!”</br> “喏!”</br> 一營六千八百余名將士此時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兵力沖入城中,而宋州城內的守軍尚有三千多人,而且還占據了城防優勢,如果拼死一戰的話,還是有機會將一營將士趕出去的。</br> 可是此時城中守軍已經亂成一團,就連刺史府都是混亂不已,隨著一營將士沖進城中的那一刻,宋州城其實就已經宣告陷落了。</br> 此時唐毅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后,帶著數百名將士殺上了城頭,城頭上的守軍已經所剩無幾,不是投降了,就是混在百姓之中逃跑了。唐毅率兵擊殺了數十人之后,偌大的城墻上便再無敵軍的一兵一卒。</br> “呼!”</br> 望著依舊紛亂的城池,唐毅長出了一口氣。此番唐毅獨自統領一軍出擊,一戰就拿下了一座州城,這等功勞算下來,足以讓唐毅笑得夜不能寐了。</br> “報!宋州刺史自焚而死,城中府庫無恙,一團一旅旅帥已經帶人看護各處。”</br> “報!城中武庫已經拿下,一團二旅正在清剿周邊敵軍。”</br> “報!各處城門均已拿下,二團、三團正在布置防御。”</br> “報!城中百姓已經被勒令居家,四團各部正在城中巡視,嚴查趁火打劫之宵小。”</br> “成功了!”</br> 唐毅徹底放下心來,對身邊的斥候說道:“立即向將軍報捷,并且請將軍盡快率主力前來匯合。”</br> “喏!”</br> 唐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緊張的神經、激烈的戰斗,讓唐毅幾乎虛脫過去,拿出腰間的水囊喝了幾大口,這才緩了過來。</br> 一名校尉也大汗淋漓的走了過來,叉手說道:“都尉,咱們下一步怎么辦,是不是分兵拿下宋州下轄的各處縣城?”</br> 唐毅說道:“發昏了?咱們這一營六千多人雖然看上去不少,可是一旦分兵攻略各處,兵力就不夠用了,即便能拿下各處縣城,咱們有兵力分兵把守嗎?歸德鎮的援兵一到,咱們就要被敵軍各個擊破了!”</br> 那名校尉訕訕的笑了笑,說道:“那都尉的意思是?”</br> “命令各部將士把守城池,咱們就在這宋州城內待著了,等將軍率領主力前來匯合,然后再說下一步。”</br> “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