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善后與集資(一)</br> 齊州城,刺史府。</br> 李繼業收到了北路軍大捷的奏報,同時也知道了德州城被焚毀的消息,心中也和李任一樣,非常的不是滋味。</br> 此時薛明山和吳從漢、李魏、白濟汛四人都在一旁商議戰事收尾的事情,幾人商議了一會兒之后,便都看向了李繼業。</br> 李繼業說道:“怎么,都商議好了?”</br> 吳從漢笑著說道:“現在大戰全都打完了,不管是民事還是兵事,到處都是千頭萬緒,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也需要主上拿主意。我們剛才商議了一下,大部分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做主,并已經擬定了處理方略,這兩日細化一下就可以報給主上閱批。只是還有幾件大事需要主上示下。”</br> 李繼業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一件一件說吧。”</br> 吳從漢第一個站出來說道:“主上,此番大戰,天策府各部主官都聚集在齊州辦公,同時與登州那邊的各處府衙也保持著聯系,兩地路途遙遠,各部書吏往來奔波很是不便,一些機密文件和事務也易于泄露。所以屬下建議,是否將天策府從登州城遷移到齊州來。”</br> “齊州?”</br> 其實此前李繼業就有心將自己的駐地從登州向西遷移,只是一直沒想好遷到什么地方。同時天策府駐地遷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太多,民事、兵事、府衙的建制、人員的調配等等,所以李繼業便始終沒有下定決心。</br> 如今天策府的疆域已經非常大了,按照后世的行政區域來看,幾乎整個山東省都已經被李繼業拿下,在這個時候,登州城就顯得有些偏了,在這個時代下,信息的傳遞都是靠著人力和畜力,如果天策府的中樞太偏了,消息傳遞和兵力調動都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這在某些時候將會是致命的!</br> 李繼業點了點頭,說道:“天策府駐地肯定是要向西遷移的,不過我更中意兗州。”</br> “兗州!”</br> “對,就是兗州!”</br> 李繼業說道:“第一,兗州本就是一鎮治所,各衙門設置齊全,城池防御強大,在硬件上不需要太多的投入。第二,兗州的位置很好,正好位于我天策府目前疆域的正中間,方便治理各地。雖然齊州的位置也算是在中間,但是相比于齊州來說,兗州距離洛陽更近,距離北方的契丹人更遠一些,對于目前我天策府來說更為合適。”</br> 眾人聞言紛紛同意。</br> 于是李繼業與眾人詳細商議了一下,便決定用一個月的時間,將天策府的駐地從登州城遷移到兗州城。</br> 民政部、軍政部、鎮撫司、漢炎社這兩部一司一社肯定是在遷移的范圍內,同時一起遷移到兗州城的,還有訓練軍大營。</br> 至于軍政部研發司、兵仗司的各處工坊,此次則不在遷移的范圍內,而是繼續在登州城運轉。待到天策府各部門全部遷移完畢之后,軍政部將在兗州各地新建研發司、兵仗司等部門的工坊,如此則可以順便擴大軍備的研發和打造的產能。</br> 同時民政部考核司下屬的登州官學也不會遷移,不過考核司將在兗州新建兗州官學,隨后還會將教授新學的官學陸續開辦到各州去,為將來李繼業準備推行的新式教育體系奠定基礎。</br> 另外,民政部實業司的各處工坊則是有一部分在遷移之列。</br> 如今民政部實業司的各處工坊都已經不僅僅是單個的工坊了,而是以原來的幾個工坊為基礎,陸續在各地成立新的產業,慢慢發展成了幾個商社。例如陳東理掌管的琉璃工坊便已經發展成了琉璃商社,不僅在登州有工坊,在其余數個州都設立了工坊,產量已經實現了跨越式的增加。</br> 而其余的幾個工坊也都是如此,并且紛紛改了名稱,都以某某商社為名號,比如原來的正棋山銅礦便改為正棋山銅業商社,海鹽工坊改為登州海鹽商社,等等。</br> 在這次遷移中,登州造船商社將留在登州城北,其余的商社的總部都將會隨著一起遷移到了兗州,只在登州城設立分社而已。</br> 遷移的事情商議完畢之后,吳從漢便提出了錢糧的虧空問題。</br> “主上,此番戰事是我天策府前所未有的大戰,南、北、西三線大戰,我天策府六個野戰軍悉數上陣,十幾萬將士奮戰許久,民政部的錢糧已經被徹底掏空。”</br> 吳從漢越說臉色越是凝重:“橫海鎮、歸德鎮原有的各州縣都需要戰后重建,大軍將士需要嘉獎、賞賜,傷亡將士需要撫恤、救治,大軍兵備需要打造、補充,府衙遷移也需要錢糧,新得州縣要推行新政、重新選派官吏、修建諸多新的府衙,等等,這些都需要巨量的錢糧。雖然我天策府每年的收入都很高,但是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新的州縣在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太多的收入,所以眼下的這個財政缺口,必須要想辦法另行籌措,而且要快!”</br> 李繼業和眾人聽完都是心情沉重,后世有句俗話: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在這個時代雖然戰爭的耗費遠不及后世熱武器時代,但是也是非常耗費錢糧的。</br> “現在民政部還能支撐多久?”</br> “一個月,最多一個月的時間!”</br> 吳從漢說道:“而且還是沒有新增的大項目的情況下,否則~民政部連一個月都撐不住的。”</br> 李繼業眉頭緊鎖,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說道:“籌措錢糧的事情我親自來辦,今天先不談了。民政部必須給我支撐一個月的時間,花在全軍將士身上的錢糧要優先,不能有任何拖欠。如果實在不行,各部府衙遷移的事情就先緩一緩,等到我籌措到錢糧之后再說。”</br> “喏!”</br> 李繼業答應想辦法去弄錢糧,但是并沒有跟眾人說明準備怎么辦,所以此時眾人心中都有些沒底。</br> “還有別的事嗎?”</br> “還有一件事,就是德州城百姓的安置問題。”</br> 李繼業說道:“德州城必須要重建,不過以現在我天策府的財政狀況,以及德州城的毀壞情況來看,重建城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德州城幸存的百姓先分流安置一下吧。”</br> “此事民政部商議出一個方略來,原則上是將德州城的幸存百姓就近安置在德州各縣,如果安置不下,再遷移到棣州等鄰近州縣進行安置。”</br> “喏!”</br> “不過民政部要記得一點,這些被安置的百姓要全部登記造冊,將來德州城重建之后,這些百姓都要重新分發房屋和必須物品,再遷回德州城的。”</br> 吳從漢叉手說道:“主上放心,屬下一定辦好。此番遷移安置,屬下也會盡力為這些百姓分配臨時居所和生活必需品,確保百姓順利過冬。”</br> 吳從漢的三件大事商議完畢之后,李繼業便看向了李魏。</br> 此番兵事乃是第一位的,所以李魏手中的議題是最多的,只見李魏叉手說道:“主上,如今橫海鎮和歸德鎮已經被我天策府兼并,再加上契丹人已經與我天策府刀兵相見,對契丹人的防御也要提上日程,所以各軍的布防是不是重新制定以下?”</br> 李魏說話間,親衛旅旅帥崔琦已經帶著兩名親衛將士走了過來,將一幅新修改過的天策府輿圖拿來,就在眾人中間的大桌子上展開鋪平。</br> 李繼業招呼眾人上前,思索了一下,便指著輿圖說道:“既然決定將天策府從登州遷移到兗州,那相關的部署就要以兗州為核心來進行布防。”</br> “喏!”</br> “直屬軍駐守兗州。第一、第三野戰軍為北線駐防軍,以第一野戰軍軍長王祖河為主、第三野戰軍軍長武啟為副。其中第一野戰軍駐守滄州、景州一線,第三野戰軍駐守德州、棣州一線,這兩道防線主要是防備可能南下的契丹人。”</br> “現在德州城已經被焚毀了,那第三野戰軍就先在德州各縣駐防,民政部在錢糧富裕之后,會盡快重建德州城的。”</br> “第二、第四野戰軍為西線駐防軍,以第二野戰軍軍長李任為主,第四野戰軍軍長汪勇為副。其中第二野戰軍駐守相州、澶州一線,第四野戰軍貝州、博州一線。西線駐防軍的任務是防備即將進入洛陽的石敬瑭,以及阻止李從珂的殘部東進。”</br> “第五野戰軍南下,為南線駐防軍,駐守亳州、徐州一線,任務是防備南吳、監控南面的忠武鎮、宣武鎮。”</br> “第六野戰軍駐守登州、萊州,為東線駐防軍。這里是咱們天策府的發家之地,是咱們的老底子,不管是商事還是百工、工坊,都是我天策府的精華所在,即便如今已經是腹地了,也必須要有一支大軍駐守才行。”</br> 李魏將李繼業劃定的布防一一記下,然后說道:“主上思緒縝密,我軍如此布防定然能夠固若金湯。回去之后屬下便會召集各司進行商議,將各地武庫、民夫征召點、新兵征召點,以及訓練軍的分訓點也重新安排部署一下,以方便各軍將士。”</br> 李繼業滿意的點頭贊許了繼續,然后補充道:“軍政部研發司和兵仗司的新工坊要盡快開工,大戰之后我軍武庫空缺了不少,各部將士都急于補充新的兵備,要快。”</br> “喏!”</br> 隨后李魏便拿出了第二個事情。</br> “主上,此戰各部將士傷亡不少,軍政部經過仔細統計后已經有了數據。”</br> “說吧。”</br> “喏!”</br> “此戰以北路軍各部傷亡最大,西線軍各部次之,南路軍傷亡最少。此戰,各部將士共計陣亡兩萬六千七百余人,負傷一萬九千四百余人。各部將士英勇作戰,共斬首各路敵軍首級七萬三千余級,俘虜三萬余人,繳獲戰馬經過篩選共有一萬四千余匹,其余兵甲、輜重、糧草數量巨大!”</br> 聽到此戰有這么多的傷亡,李繼業的心中也是猛然一痛,自己麾下的將士可都是精銳,都是自己征戰天下的種子,如今一戰就折損了兩萬多人,李繼業幾乎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br> 此戰,李繼業調集了六個野戰軍外加直屬軍,兵力足足將近十八萬,如此龐大的兵力即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不多見的,也只有如此李繼業才能三面同時出擊。也正是因為出動了如此龐大的兵力,民政部也才會耗盡了家底。</br> 算下來,這一戰的傷亡人數已經占到總兵力的五分之一了,已經算得上是慘重二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