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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唏噓不已

    兗州城。</br>  天策府各部門正陸續遷移過來,往來于登州城和兗州城之間的官吏和人馬非常多,這段時間也比較忙碌。</br>  李繼業帶著甄寧夕先一步來到了兗州城,此時吳從漢已經在城內新建了一座天策府邸。</br>  這座天策府邸就在兗州城的北城中,緊鄰兗州刺史府、兗州防御都尉府,三個府衙只是隔了一條大街而已。</br>  這座宅子原本是由三處兗州富商的府邸組成,吳從漢調集錢糧將這三處府邸全部買了下來,然后便盡皆招募人手進行了改建。這才剛剛改建好,李繼業便帶著甄寧夕趕了過來,直接入住了新家。</br>  新的天策府占地很大,比登州的舊天策府大了差不多兩成左右。李繼業對這座府邸很滿意,安頓好甄寧夕之后,便在府邸的前院召集吳從漢、李魏、白濟汛、薛明山四人議事。</br>  府邸的前院便是議事和日常辦公的府邸,中院是接見客人和會晤議事的地方,后院則是李繼業和甄寧夕居住的所在。雖然說是三個院子,但是每一個院子都是一整個院落,房屋和設施非常齊備。</br>  吳從漢、李魏、白濟汛、薛明山四人陸續趕到,李繼業開門見山,拿出昨日北鎮撫司報上來的一份情報,說道:“李從珂已經逃回洛陽城了,石敬瑭和契丹人正殺向河陽城。這份情報是幾天前的,估計現在河陽城已經失守了?!?lt;/br>  白濟汛是早就知道消息的,李魏也比較清楚,畢竟軍情司也給李繼業稟報過相關的情報。</br>  而吳從漢和薛明山則是第一次聽聞這個消息,二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br>  為什么?</br>  因為石敬瑭和契丹人的進展太快了,快到可以用摧枯拉朽來形容,李從珂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完全就是被一邊倒的狂虐。</br>  原本李繼業和眾人還希望戰事能夠持久一些,這樣天策府就能夠趁機繼續壯大,可是時局不可能按照眾人的設想發展,按照石敬瑭和契丹人的進軍速度,估計今年年內李從珂就會徹底敗亡!</br>  吳從漢說道:“主上,河陽一丟,洛陽城便是石敬瑭和契丹人的囊中之物,周邊的藩鎮更不會出兵馳援李從珂了。以屬下之見,此戰差不多快要結束了。”</br>  其余幾人都同意吳從漢的觀點,李繼業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關注著洛陽方面的戰事,寄希望于李從珂能夠堅持住,至少要堅持到明年也好。如此我也好根據局勢做出有利的判斷,為將來對戰石敬瑭或是契丹人做好充分的準備?!?lt;/br>  說到這里,李繼業苦笑一聲,說道:“不過李從珂潰敗的太快了,快到咱們來不及做出什么應對,石敬瑭就要拿下洛陽城了。唉!”</br>  眾人也是唏噓不已,原本看上去很是強大的李從珂,誰能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就好像是一座已經腐朽的宮殿,被大風一吹,便土崩瓦解,直接轟然倒塌了。</br>  “究竟是石敬瑭和契丹人太過強大,還是李從珂太過外強中干呢?”</br>  眾人心中都有了一桿秤,此時都看向了李繼業,只見李繼業說道:“現在天策府各部的遷移工作進展迅速,再有十幾天時間,估計就能遷移完畢了。各部在完成遷移工作之后,要盡快走上正軌,現在咱們既要在北面和南面推行新政,又要收編大批的俘虜,要補充各部的折損,要充實各地的武庫等等,各方面的事務可謂是千頭萬緒,很是不宜,諸位這段時間就辛苦一下吧。”</br>  吳從漢、李魏、白濟汛、薛明山四人紛紛叉手說道:“愿隨主上披荊斬棘,掃清寰宇!”</br>  待到吳從漢四人出了天策府,幾人都沒有各自返回在城內的住處,而是一同前往城東。</br>  此時天策府各部的署衙都安置在城東,民政部、軍政部、鎮撫司、漢炎社各部門都已經劃定了各自的署衙位置,大部分都是現成的房屋,由民政部花錢買過來再改建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買下的土地,臨時新建的房屋,此時經過吳從漢的督促,這部分的新建房屋也已經陸續建成,再有十幾天就要全部竣工了。</br>  吳從漢、李魏、白濟汛、薛明山四人直接上了同一輛馬車,雖然擁擠了一些,但好在也還坐得下。</br>  “剛才議事,主上只是將情況通報了一下,為了這些事情,主上就將咱們四人都召集過來,是不是……”</br>  李魏有些疑惑的第一個開口,今天眾人齊聚一堂議事,應該不僅僅是聚在一起唏噓一陣吧?</br>  白濟汛和吳從漢對視一眼,二人也同樣疑惑,只是還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br>  薛明山笑了笑,說道:“我看,主上應該是想借著李從珂的處境來告誡咱們,強與弱都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千萬不要被一時的強大遮住了自己的雙眼。”</br>  三人微微一愣,都紛紛點頭。</br>  自從天策府三路出擊打贏了此前的大戰,天策府上下都是振奮不已,同時天策府上下也是鼻孔朝天,認為老子天下第一,就連契丹人也已經是手下敗將了,試問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天策府的兵鋒?</br>  這種情緒已經蔓延開來,作為李繼業穩定人心、提升士氣之用的漢炎社,對于這種情況肯定是最為敏感的,所以此時薛明山最先注意到這種情況。</br>  今日薛明山聽了李繼業的一番話,又有李從珂的例子擺在眼前,薛明山便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br>  眾人聽完之后心中都是五味雜陳。</br>  吳從漢還好一點,畢竟民政部的官吏再驕狂,也不過是平日里說些高傲的話,面對百姓時態度張狂一些,稍稍約束一下就好了。</br>  而李魏和白濟汛則是眉頭緊鎖,二人對薛明山的話語反應很大。</br>  先是軍政部,各部將士如果變得驕狂,那將意味著什么?俗話說得好:驕兵必?。「鞑繉⑹恳坏┳兊媚恐袩o人,那將來到了戰場上必定會連吃敗仗,天策府的一番基業也將毀于一旦</br>  再有就是鎮撫司,對于白濟汛來說,鎮撫司干得就是情報之事,鎮撫司的所有人都要秉承小心謹慎、謹小慎微的性格來辦事。因為稍有不慎就會在敵境內暴露,甚至會連累許多無辜之人。一旦鎮撫司上下都變得驕狂,將來在刺探情報的時候便難免會露出馬腳,鎮撫司將會為此折損多少人馬?</br>  此時李魏和白濟汛的臉色都很不好看,二人心中都是一陣后怕。</br>  薛明山繼續說道:“依我看,民政部要做的就是糾風,上下官吏絕不可將這種驕狂放在百姓身上,否則時間一長,我天策府便會為此而失去人心的?!?lt;/br>  吳從漢叉手說道:“謹受教!”</br>  接著,薛明山對李魏和白濟汛說道:“最重要的便是軍政部和鎮撫司。民政部的人張狂,我天策府失去的是民心,還有別的辦法來挽回,最多是花費些時間和首尾罷了。而軍政部、鎮撫司的官吏驕狂,那我天策府將會在戰場上失敗,嚴重的話是會逐漸敗亡的,就如同今日的李從珂一般,從強盛到敗亡所需的時間是很短的,短到咱們根本來不及應對!”</br>  李魏和白濟汛此時也是一陣唏噓,額頭上都密布細細的汗珠,紛紛叉手說道:“多謝薛社長提醒!”</br>  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城東的“府衙街”,這里一整條街都是天策府的各部衙門。</br>  吳從漢、李魏、白濟汛、薛明山四人下了馬車,相互行禮寒暄一番,便各自返回府衙處理公務去了。</br>  薛明山走的慢一些,待到吳從漢、李魏、白濟汛三人離開之后,薛明山又返回了街口,來時乘坐地方馬車還停留在原地,并沒有離開。</br>  薛明山上來馬車,招呼車夫一聲道:“回天策府?!?lt;/br>  “喏!”</br>  馬車直奔天策府而去,待到天策府門口,薛明山下了馬車便走了進去,來到前院議事堂內。</br>  此時李繼業正在盯著輿圖思索事情,抬頭看到薛明山去而折返,便笑著說道:“薛社長回來了?”</br>  薛明山叉手行禮,笑著說道:“見過主上。”</br>  “坐?!?lt;/br>  薛明山坐在一旁,說道:“主上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全都辦好了,吳部長、李部長和白指揮使都明白了主上的苦心,估計過段時間,我天策府上下的風氣就能煥然一新了。”</br>  李繼業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辦得好!都說打天下難,可是在我看來,這維護人心的事情,才是天底下最難的事情,人心難測海水難量,古人誠不欺我!”</br>  薛明山對此也是頗為贊同,說道:“主上的話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屬下自從掌管漢炎社之后,便對此頗有體會?!?lt;/br>  李繼業笑著說道:“怎么,薛社長遇到難事了?”</br>  “不,主上誤會了。”</br>  薛明山說道:“屬下只是感慨而已,人心這個東西,就好像是天上的云,誰人都能看得見,卻沒有一個人能摸得著。人心也是如此,誰都知道人心向背重要,可是卻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的掌控人心走向,只能隨波逐流而已?!?lt;/br>  李繼業說道:“薛社長能說出這些,我就放心了。漢炎社的作用就是如此,不但要引導人心走向,也要讓我漢家百姓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跟著誰才能有好日子過?!?lt;/br>  薛明山聞言正色起身,整理了衣冠之后,便叉手行禮,說道:“屬下,謹遵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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