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又過了一個月。</br> 泗水縣的水泥工坊加班加點,一面不斷改良水泥的制作工藝,一面增設了十幾座煅燒高爐,產量不斷增加。</br> 到了月末,水泥工坊的第一批成品水泥終于出產了,李偲升興奮的趕到了兗州城,在天策府內向李繼業報喜。</br> 李繼業當即讓崔琦集結親衛旅,與李偲升一起出發,前往泗水縣北面的水泥工坊。</br> “主上,我剛到兗州城,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晚,咱們明天再趕過去行嗎?”</br> 李繼業笑著說道:“早一天展開我的計劃,就能早一日將水泥產業豎立起來,就能更多的安頓南下的流民,所以必須要爭分奪秒!”</br> 李偲升不由得泄了氣,跟著李繼業一同趕往了泗水縣。</br> 幾天后,李繼業等人趕到了城北的水泥工坊,此時在水泥工坊的府庫內,用布袋子裝著的水泥已經堆積如山。天策水泥商社的主事史明就在這里,已經有二十多天沒有回家了。</br> 此時史明介紹道:“啟稟主上,這是工坊出產的第一批水泥,已經通過檢驗了,完全達標。”</br> “有多少?”</br> “這一批水泥有十二萬斤,差不多四千袋。”</br> 李繼業笑了起來,然后說道:“那就好!你記住,這水泥一定要保存好,不能受潮,更不能被水淹泡,這處府庫一定要注意防水防潮。”</br> “喏!”</br> “至于水泥的售價,商社有具體的意見嗎?”</br> 史明說道:“主上,屬下已經召集商社的算師進行了核算,算上成本以及人工,再加上一定的利潤,這種三十斤一袋的水泥暫定兩百七十錢。”</br> “兩百七十?”</br> 李繼業疑惑的問道:“這個價格能賺錢嗎?”</br> 這三十斤的水泥數量不算大,但是在這個時代水泥的用量應該沒有多少,至少不會像后世那樣,一個建筑動輒也就需要幾十噸、甚至是幾百上千噸的水泥。</br> 所以現在水泥的價格應該很高才對,畢竟產量無法與后世的工業化水泥相比,成本也會相應高了許多。</br> 史明說道:“主上放心,算上人工,這樣一袋三十斤的水泥成本在一百二十錢左右,定這個價格,剩下的一百五十錢都是盈利。”</br> 李繼業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吧,一袋水泥的價格定在三百五十錢。”</br> “三百五十錢?”m.</br> 史明擔心的說道:“主上,屬下擔心這個價格太高了。”</br> 李繼業說道:“沒問題的,只有讓水泥的利潤高一些,才能吸引民間資本進入水泥產業,才能讓水泥的產量井噴式提高。”</br> 當然,李繼業并不擔心水泥在這個價格上會賣不出去,只要將水泥的好處和用途宣傳出去,就一定不愁銷路,那些世家、商賈有的是錢,區區三百五十錢一袋的水泥對于這樣的豪族來說,根本無關痛癢,甚至一些家境殷實的普通百姓都能買上一些使用。</br> 史明眼見李繼業如此堅定,便應諾了下來。</br> 隨后李繼業便與史明、李偲燁來到了工坊的公署內,說道:“我準備辦一件事情,將天策府各地州縣的商賈、世家,甚至是周邊藩鎮的商賈都邀請過來,向他們推銷水泥。發出邀請以及宣傳的事情,我會讓新聞司那邊負責,你們二人也各有任務。”</br> “請主上示下。”</br> “工坊這邊要準備一部分樣品,十日之后送到泗水縣城北的水泥房子內,我有用處。”</br> “喏!”</br> “至于實業司,要在拿出水泥房子內準備宴會,我要請那些商賈、世家子弟吃飯。”</br> 李偲升聞言頓時嚇了一跳,思緒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年李繼業鏟除登州世家的事情,心中不禁一陣顫抖,不過還是急忙叉手領命。</br> 幾天之后,隨著新一期的《天策日報》在各地發售,天策上將在泗水縣宴請各地商賈、世家的事情也隨之散播開來,各地的商賈、世家家主陸續收到了實業司送去的請帖,甚至周邊各地藩鎮的商賈也收到了北鎮撫司派人送去的請帖。</br> 緊接著,各地的商賈和世家紛紛派人赴約。這些大家族根本不敢頂撞如今的李繼業,畢竟李繼業連契丹鐵騎和石敬瑭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敢于和契丹鐵騎正面對決的狠角色。</br> 另外,這些年眾多的大家族也都看明白了,李繼業和其余的藩鎮節度使,或者其余的一方諸侯都不太一樣,此人非常重視商事,甚至還大力扶持各地商賈,有錢大家一起賺,天策府各地的新產業、新奇物件層出不窮,硬生生造出了一大批新興的商賈家族,讓周圍藩鎮的商賈和世家人等眼紅不已。</br> 所以接到請帖的各家都已經認定,一定是李繼業又有了什么賺錢的新產業,這是要拉著眾人一起投資賺錢啊,有這樣的好事誰不愿意去?</br> 初夏時分,泗水縣內外一片綠意盎然,這幾天不斷有各地的商賈、世家家主或是重要的成員趕到這里,然后便被守在各個城門的實業司官吏接到,直接安排進了城內的各處客棧。</br> 此時李繼業和吳從漢、李偲升都已經趕到了泗水縣,三人就住在城內縣衙,縣令這幾天緊張得有些過了頭,生怕招待不好李繼業三人,每天都是早請示晚匯報,忙的不亦樂乎。</br> 而史明也早就到了泗水縣,只不過是住在城北的水泥房子那邊,督促著實業司的人馬準備宴會和展銷會的事情。</br> 三天后,這一天便是李繼業定下的展銷會開幕的時間,一大早,李繼業帶著吳從漢和李偲升早早的來到了城北的水泥房子外面。</br> 此時的水泥房子依然被一圈高大的木板遮擋住,一眾早早趕到這里的商賈、世家家主、子弟正三五一群的議論著,不時有人指著面前的木板比比劃劃,眾人都在猜測這一圈木板的后面到底是什么東西。</br> 眾人見到李繼業到了,紛紛涌了過來行禮,崔琦見狀急忙帶著一眾親衛旅將士上前,在李繼業、吳從漢、李偲升的身前組成了一道人墻。</br> 那些商賈、世家家主、子弟也都是知道輕重的,此時也只是在幾步之外恭恭敬敬的行禮,并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br> 李繼業笑著與眾人還禮打招呼,隨后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個熟人,便是相州的杜家家主杜鈺旻。</br> “杜家主也來了!”</br> 杜鈺旻見狀頓時激動起來,天策上將竟然還記得自己,當初自己也就是在相州與李繼業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在一眾商賈、世家家主的面前,李繼業專門與自己打招呼,這是多大的面子啊!</br> 只見杜鈺旻激動的叉手拜下,說道:“草民見過天策上將!草民也接到了實業司的請帖,心中甚是喜悅,此番早早便趕到了泗水縣。”</br> “好啊,來了就好。”</br> 李繼業笑著說道:“我記得當初與杜家主說過,將來有了賺錢的門路,我一定會想著杜家的,也會想著與我天策府共進退的友人,今日便算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吧!”</br> 杜鈺旻和一眾商賈、世家家主聞言,心中都是激動不已,眾人這下還真是才對了。</br> 之前李繼業給了杜鈺旻一些被服的生意,已經讓杜家賺了不少,如今又將杜家拉著,讓杜鈺旻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當即也顧不上周邊眾人,直接叉手說道:“天策上將仁厚,今后天策府有用得上我杜家的地方,草民一定全力以赴,就算是為天策府毀家紓難也在所不惜!”</br> 李繼業聞言大笑起來,然后拍了拍杜鈺旻的肩膀,說道:“放心,只要有我在,有天策府在,就沒有誰能讓你們毀家,也沒人敢讓你們毀家!”</br> 這下眾人算是徹底安心了,李繼業便招呼眾人準備進去。</br> “好了,將圍擋拆下來,我要給諸位家主看一樣好東西!”</br> 崔琦當即領命,帶著幾十名親衛旅將士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將一圈木板圍擋拆了下來。</br> 一座灰白色的奇怪房子出現在眾人眼前,杜鈺旻和一眾家主都愣住了,這種房子是用什么修建的?</br> 這根本不是木料修建的房子,而且這座房子也不是石頭修建的,即便那房子的材質很像是石頭,但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平滑、規整、大小一致的石頭?不可能啊!</br> 轉眼間,幾十名家主便嗡嗡的議論了起來,杜鈺旻跟身旁的幾個家主議論了一會兒,便看向了李繼業,只見李繼業滿臉笑意,正在向身邊的史明和李偲升交代著什么事情,二人隨即便先一步進入了那座奇怪房子所在的院落。</br> 片刻之后,李繼業笑著說道:“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br> 幾十名家主頓時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了李繼業。</br> 只見李繼業指著眼前的房子,對眾人說道:“今日將諸位請來,并且舉辦了這場展銷會,就是要向諸位推銷一個新產業:水泥產業!”</br> “水泥?”</br> “水泥是什么?”</br> “水跟泥怎么能放在一起!”</br> 李繼業指著那座房子說道:“而諸位眼前的這座房子就是用水泥修建的,用時只有十幾、二十天而已,不但省工省料省時間,而且還非常堅固,完工之后便如同是用磐石修建的一般,就算不幸失火,也能在烈火中屹立不倒!”</br>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東西?</br> 杜鈺旻大聲問道:“敢問天策上將,這所謂的水泥到底是何物?價值幾何?又怎么使用?”</br> 一連好幾個問題,頓時引來了幾十名家主的連翻追問,李繼業卻笑著說道:“我知道諸位心中有許多疑問,還請諸位隨我一同進去,咱們邊看邊聊,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