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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經濟滲透

    四月中旬,登州城。</br>  李從燕在府邸后面的花園內散步,民政部實業司司丞李偲升在一旁陪同。</br>  “我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了?”</br>  李偲升叉手說道:“啟稟主上,上月主上部署實業司向登州周邊擴張的命令之后,屬下便開始著手落實。目前實業司下屬的各處工坊都已經向外拓展,釀酒工坊、木器坊、化肥工坊都已經開設了新的分屬工坊,遍及萊州、青州、密州,預計兩個月內可以投產。”</br>  “海鹽工坊和琉璃工坊也在萊州、青州、密州、齊州等地開設了分銷處,目前已經開始經營運轉。”</br>  李從燕點了點頭,這些地方基本上與自己劃定的經濟擴張區域相吻合。如今李從燕已經將目光從內部轉移到了外部,向外擴張的第一步便是經濟滲透,先用真金白銀敲掉周邊州府的墻角,而后再軍事進攻,也就水到渠成了。</br>  “你記住,實業司此番大舉擴張,其本質是為新軍開路!你告訴各工坊的主事,不要光想著賺錢,要積極拉攏各地的商賈和世家,必要到時候可以讓出一些紅利,也可以邀請他們入股,當然前提是不要損害咱們登州的根本利益。”</br>  “喏!”</br>  “實業司各處工坊的產能提升了,經濟底盤擴大了,錢財也賺到了,也要將正經事做好。”</br>  李偲升急忙說道:“主上放心,屬下已經與軍政部的李部長商議過,并從軍政部抽調了一批精干人手,全部分到各州新開的工坊和分銷處。屬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各州的商賈和世家便會嘗到甜頭,屬下不敢保證會招攬多少人投奔咱們登州,但至少各州的軍政情報會源源不斷的匯集回來!”</br>  李從燕很滿意,不過還是提點道:“你記住,實業司只是搜集情報的配角,所有的情報直接匯總到軍政部,由李魏直接呈給我。實業司的主戰場,在與拉攏各州商賈、世家,腐化各地兵馬將領,收買各州百姓的人心!干好這三件事,你和實業司就是大功一件!”</br>  “喏!”</br>  “對了,陳主事最近在忙什么,我有一陣子沒見到了。”</br>  李偲升叉手說道:“啟稟主上,陳主事三月底便去了青州,釀酒工坊在青州新建了一處工坊,陳主事親自過去照看了。”</br>  “還有化肥工坊、木器坊的郭主事也不在登州,前些日子卻了密州,也是在落實此番經濟滲透的大計劃。”</br>  此時李從燕并沒有在軍政部設立專門的情報部門,畢竟手下還沒有相關的人才,此番一切情報事宜都是李魏親自操辦的。李從燕也是希望通過這一次計劃,為自己培養一些情報方面的人才。</br>  李從燕說道:“回頭你去找一下軍政部的李魏,告訴他多派一些精干是新軍將士,讓他們喬裝成隨從,與陳主事他們一同行動,一定要確保大家的安全,決不可出現意外!”</br>  “喏!”</br>  青州城。</br>  城內一處宅院內,這里已經被改建成新的釀酒工坊,跟隨陳東理過來的一眾釀酒師傅和伙計來來往往,一番忙碌之下,釀酒工坊初見成型,用不了幾天就可以開始運轉了。</br>  陳東理正與一名精干的漢子爭論著什么,這名精干漢子名叫李木,乃是軍政部派來的人員。</br>  陳東理說道:“你先在工坊落腳,就以采辦的身份吧,方便出入,也方便在城內活動。”</br>  “喏!”</br>  李木應了一聲,而后便說道:“陳主事,這邊是事情差不多辦好了,你也盡早回登州吧。雖然現在青州等地并不是敵境,但咱們要干的事情太過忌諱,難免會遇到危險。你要是在這里出了事,我可沒法與李部長交代啊!”</br>  陳東理搖了搖手,說道:“無妨,出不了什么事。我一會兒宴請青州各地的世家家主、商賈名流,等忙完了這些,我便找個日子回去。”</br>  李木哪里肯答應,雖然軍政部緊急派來了六名精干的新軍士兵,專門保護陳東理的安全,可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搜集情報、挖人墻角,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此時李木巴不得陳東理立刻走人才好。</br>  可是陳東理堅持己見,說道:“李刺史對我陳家有再造大恩,如果不是李刺史,我陳家再過三、五十年都不會有今日的成就!如此大恩,我陳東理就算將這把老骨頭丟在這里,又有何妨?”</br>  眼見說不通,李木猛地一跺腳,咬著牙說道:“那陳主事答應我,今日的宴會一結束,便連夜返回登州,切不可再拖延!”</br>  其實李木如此著急也是有原因的,刺探情報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要做,比如盯梢、收買、威逼利誘等等,這些都是極度危險的行動,必須要在陳東理撤離之后才能開展。可是這些話又不能直接對陳東理說,畢竟他不是軍政部的人,所以李木才會如此焦急。</br>  陳東理見狀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我安排一下就去赴宴,你為我準備車馬吧,完事之后我連夜回去!”</br>  “好!”</br>  酒宴就設在新釀酒工坊的前院,此時酒坊的伙計已經在門口迎接賓客,陳東理換了一身嶄新的圓領袍,便笑盈盈的趕了過去。</br>  此時前院大擺宴席、高朋滿座,陳東理叉手與一眾青州的世家家主、商賈打著招呼,忽然看到前面一桌上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br>  “沈敏拓?他怎么在這!”</br>  自從魏從榮等人跟隨李偲初離開登州之后,陳東理便再沒見過這個蓬萊縣的前戶曹,此時在這里見到自然非常吃驚。</br>  稍稍猶豫了一下,陳東理拉著旁邊的隨從小聲說了幾句,見隨從急匆匆的返回后院,陳東理便大步走了過去,直接坐在沈敏拓的旁邊。</br>  “陳主事!”</br>  沈敏拓叉手為禮,但是臉上卻掛著一絲怒意,同桌的幾名青州商賈見狀很是詫異,紛紛看向了陳東理。</br>  陳東理叉手對幾人說道:“諸位不要見怪,這位沈戶曹是我的舊識,我們在這邊敘敘舊,還請諸位先去旁邊入席,一會兒我便去給諸位敬酒,怠慢了,對不住!”</br>  那幾個青州商賈都很識趣,紛紛換了座位。</br>  “好了,這里沒有別人,有什么事你可以說了。”</br>  “我要是說今日是來赴宴的呢?”</br>  “哼!我可不記得請你沈戶曹了。你和魏從榮幾人跟隨了李偲初,我聽說你們離開了登州,沒成想卻在這里遇到!”</br>  沈敏拓也不理會,環視四周看了看,而后說道:“廢話不必多說!我和大公子他們都在這登州城,這段時間已經注意你們許久了。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那李從燕是不是準備對青州等地下手了?”</br>  陳東理眉頭緊鎖,這等大事在幕府內都是絕密,只有主事以上的官吏才知道,而具體的行動計劃更是只有李從燕、李魏、吳從漢等少數幾人知道,李偲初、魏從榮他們如何得知?</br>  此時陳東理被說得有些心煩意亂,不過還是強裝鎮定,說道:“我是生意人,你說的事情與我無關!”</br>  “你可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你是登州刺史李從燕的人!”</br>  沈敏拓附過身來,低聲說道:“平盧節度使沈譚的府衙就在青州城,如果我們把李從燕的計劃告訴他,你猜會發生什么?”</br>  陳東理雙手緊握,冷聲說道:“你在胡說八道!”</br>  “也許吧!”</br>  沈敏拓的臉上透著一股恨意,說道:“我們確實沒有什么證據,但是憑著我們對李從燕的了解,以及我們自身的遭遇,完全可以猜出大概,李從燕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大肆在登州以外擴張商事!”</br>  說著,沈敏拓指著正在酒宴中侍候來客的幾個伙計,低聲說道:“那幾人你敢說是釀酒工坊的人?看他們的身段,分明就是登州新軍!”</br>  陳東理有些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卻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br>  “呵呵,原來是沈戶曹啊!”</br>  陳東理回頭一看,發現是李木及時趕到,心中頓時一松,便以目示意。</br>  李木微微點頭,而后說道:“沒想到沈戶曹會突然來訪,是我們招待不周啊!”</br>  “你是何人?”</br>  “我?”</br>  李木叉手說道:“鄙人李木,在這釀酒工坊內負責一些暗事。”</br>  “暗事?”</br>  沈敏拓笑了起來,說道:“你形容得很恰當!我今日找的就是你!”</br>  李木對陳東理說道:“賓客來得差不多了,陳主事先去忙吧,我來招呼沈戶曹。”</br>  “額,好,那好!”陳東理急忙閃身,一邊招呼著各方賓客,一邊暗中觀察著這邊的情況,心中焦急萬分。</br>  這邊,李木問道:“不知沈戶曹有何指教?”</br>  沈敏拓以為李木已經被自己拿捏,于是有些得意的說道:“聽說李從燕如今財大氣粗,已經跑到青州發展商事,我們大公子被李從燕害得孑然一身,家財沒有了,二公子也身死,而我們幾人更是被李從燕害得失去了一切,這件事情該有個了結了!”</br>  “如何了解?”</br>  沈敏拓狠狠的說道:“你去告訴李從燕,讓他把登州以外開設的所有工坊、商社,全部移交給我家大公子,另外賠償我們二十萬貫錢財!如此的話,我們可以考慮暫時替李從燕保密。”</br>  李木死死地盯著沈敏拓,沈敏拓此時也怡然不懼,直接瞪了回去,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br>  “哈哈!”</br>  忽然,李木笑了起來,說道:“好!別的不說,這間釀酒工坊我可以做主先送給你們。至于其他的,容我派人回登州向刺史稟報!”</br>  “好!現在就去辦理文書。”</br>  李木笑著說道:“此時沈戶曹可以做主辦理嗎?我看不如將李大公子請來,我在后院擺下一桌,為諸位慶賀一番,然后今晚咱們便簽字畫押,如何?”</br>  “用不著!”</br>  沈敏拓帶著一絲戒備,說道:“此事我便可做主,現在就去簽字畫押!”</br>  “那好,這邊請!”</br>  李木很是恭敬的將沈敏拓讓進了后院,陳東理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身影,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涌起一陣寒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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