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李從燕正式下令,目前登州唯一的一支野戰軍番號為第一野戰軍,自己任第一野戰軍統軍將軍,其余各級將領原職不變。</br> 李從燕為了增強第一野戰軍的實戰實力,組建了自己的軍部,軍部下設一旅兵力的衛兵,以及一旅兵力的斥候,輜重團、戰車團、勤雜團全部直屬軍部。</br> 王祖河、李任兩個折沖都尉成立都尉指揮部,下設一隊衛兵、一隊斥候。同時第一野戰軍每個旅都增加一火斥候的兵力。</br> 經過李從燕的整頓,第一野戰軍的兵力增加到一萬六千七百五十人,實力進一步增強。只是眼下登州普遍缺少戰馬,李從燕暫時沒辦法組建大規模的騎兵軍團,第一野戰軍除了斥候之外,基本全都是步兵。</br> 十月初八,李從燕下令第一野戰軍開拔,全軍進駐登州西部虎頭崖、云山等處的八個軍事據點,隨時等候自己的命令。</br> 同時,李從燕給登州一城四縣的駐守軍下達命令,加強各地的守備,開始執行戰時守備計劃。</br> 虎頭崖、云山各有四處軍事據點,兩邊的據點都是三處屯兵、一處囤錢糧,按照軍政部的編組,分別為虎頭崖、云山兵字一、二、三號據點、補字一號據點。</br> 在李從燕下達全軍備戰令之后,第一野戰軍便從登州出發,兵分兩路前往登州西面的據點群。</br> 這天下午,左營折沖都尉王祖河滿頭大汗的站在一處山坡上,眼前便是一處寬闊的山谷,左營將近六千將士正在有序通過這處山谷。</br> “通知各部,加快速度,今天傍晚之前,各部必須進駐云山各處據點,不得有誤!”</br> “喏!”</br> 一隊斥候飛馬前去傳令,王祖河摘下頭盔擦了擦汗,順勢就要解開明光鎧的胸甲,這個鬼天氣實在是反常,都已經是十月份了,竟然還如同盛夏一般炎熱!</br> 這時左營左果毅都尉種樺甲和右果毅都尉汪勇策馬趕來,種樺甲看著被熱得衣甲不整的王祖河,笑著說道:“王折沖,你這副樣子有失身份啊,幸好主上沒有在軍中設立刺奸來整頓軍紀,否則王折沖一定要吃板子的!”</br> 王祖河笑著說道:“聽說主上已經準備在軍中設立刺奸一職了,只是時間問題。”</br> 接著王祖河招呼二人席地而坐,說道:“這天氣太熱了,回頭派人上報軍部輜重團,多發下一些去暑的藥物。”</br> 種樺甲笑著說道:“我正是來稟報王折沖的,軍部派斥候來通知,輜重團已經派人給咱們運來大批的防暑散,勤雜團也派出了兩個旅的兵力隨行過來,為咱們各部將士負擔雜務。”</br> “哈哈,好!”</br> 王祖河笑著說道:“還是主上思慮周全,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替咱們想到了。”</br> 旁邊的汪勇問道:“王折沖,咱們左營距離云山據點還有十幾里的路程,各部如何部署兵力?我也好通知各部。”</br> 王祖河揮了揮手,身后的衛兵拿出了一份輿圖,放在地上展開放好。</br> “這是云山各處據點的輿圖,你們看……”</br> 王祖河指著云山兵字一、二、三號據點,說道:“咱們左營一團駐守兵字一號,二團駐守兵字二號,三團駐守兵字三號。種果毅在兵字二號據點坐鎮,那邊緊鄰兵字一號據點,是云山的最前線,如果主上有令,你要率領一團和二團率先出發。”</br> 種樺甲叉手領命:“喏!”</br> 接著,王祖河對汪勇說道:“我率領四團和都尉指揮部駐守三號據點,這里位于一號、二號和補字據點之間,方便指揮前后各部。補字據點那邊,就有勞汪果毅率領三團駐守了。”</br> 汪勇領命。</br> 部署完之后,三人站起身,王祖河又是抹了一把汗,說道:“通知各部通過山谷后,直接前往各處據點,然后就地駐守,等待進一步命令。”</br> “喏!”</br> 話音剛落,王祖河三人便看到一隊斥候策馬趕來,種樺甲說道:“好像是軍部的斥候!”</br> 片刻之后,王祖河拿到了李從燕派人送來的命令,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各部進駐據點之后,立即派出斥候,向萊州、密州方向偵查!”</br> 汪勇激動的說道:“看來主上是準備從萊州、密州方向進攻了,就不知道平盧節度使沈譚會如何應對了!”</br> 種樺甲說道:“他能怎么應對?鎮撫司和實業司已經將平盧節度使轄地滲透成了篩子,只要咱們大軍一到,我都懷疑會有人暗中接應打開城門!”</br> 說完,三人都是大笑起來,笑過之后,王祖河說道:“雖然咱們有鎮撫司、軍政部軍情司,以及民政部實業司的協助,但是拿下平盧節度使的主力還是咱們第一野戰軍!所以告訴各部將士,只要主上下令,咱們就要在戰場上見真章,絕不可寄希望于其他,也不可心存僥幸心理!”</br> “喏!”</br> 一旁的汪勇看著一臉堅定的王祖河,心中不禁感嘆道:“王折沖當年在洛陽的時候,最擅長恭維上官,為人很是圓滑,可是如今在軍中許久,竟然也變得如此中正,主上的馭人之道真是令人嘆服,竟能讓人改變心性!”</br> 王祖河自然不知道汪勇心中所想,此時站在山坡處,看著正在快速通過的大軍,不禁心中激蕩,突然雙手揮舞起來,大聲吼道:“萬勝!萬勝!”</br> 山谷中的數千左營將士士氣高漲,在各部將領的領頭下,也是高呼萬勝,整個山谷都回蕩著一股殺伐之氣。</br> 當日,王祖河率領左營各部進駐云山各處據點,右營折沖都尉李任在同一天率領右營將士抵達了虎頭崖,分兵駐守在虎頭崖各處據點。</br> 數日之后,李從燕率領軍部輜重團、勤雜團、戰車團、衛兵和斥候等兵馬合計四千余名將士從登州城出發,隨后抵達了云山和虎頭崖之間的一處塢堡。這處塢堡原本是登州城李家所建,李家被剿滅后,李從燕便將這處塢堡收入囊中,作為新軍的一處兵站使用,命名為虎云兵站。</br> 塢堡內,李從燕安頓好各部將士,輜重團校尉宋詩倫、戰車團校尉賈洪、勤雜團校尉王山南紛紛趕到中軍聽候李從燕的安排。</br> “各部抓緊時間按照戰時大綱進行操練。輜重團和勤雜團明日一早支援左營和右營,將防暑藥物和大軍所需輜重運送過去。”</br> “喏!”</br> 宋詩倫、賈洪、王山南三人領命退下,沒過多久李魏和吳從漢、白濟汛便一同趕來。</br> 李從燕在率軍離開登州城之前,便給三人發去命令,命三人整理民政部、軍政部、鎮撫司的事務,然后趕來虎云兵站與自己匯合。</br> “都坐下吧。”</br> 李從燕招呼李魏、吳從漢、白濟汛坐下,然后說道:“從今日起,虎云兵站便是幕府的臨時駐地,民政部、軍政部、鎮撫司的各項事務全部集中到這里匯總,并向我稟報。”</br> “喏!”</br> “好了,各部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說嗎?”</br>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李魏笑了笑,率先叉手說道:“啟稟主上,軍政部目前已經開始大規模征兵,登州一城四縣都開設了征兵處,預計三個月之內,訓練軍的規模將擴大至一萬人上下。”</br> “另外兵仗司、輜重司也開始全速運轉,三個月內可籌集到五萬大軍所需的兵備、輜重。”</br> “好!”</br> 李從燕想了一下,說道:“軍醫司那邊也可以行動了,讓孫逸開始為各部將士配備隨軍醫官,按照每旅配備一名醫官、兩名學徒的比例調集人手。隨軍的各種藥品也要備齊。”</br> 李魏說道:“啟稟主上,如果按照各個比例配備隨軍醫官的話,那第一野戰軍將需要五十七名醫官,一百一十四名學徒,這些醫官和學徒服務第一野戰軍一萬六千余名將士,是否足用?”</br> 李從燕說道:“沒辦法,現在軍醫司的人手也不是很多,畢竟醫官的培養需要時間,急切不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軍醫司的醫官大概有八十多人吧?”</br> “主上好記性,軍醫司有醫官八十三人。”</br> “所以調集五十七人隨第一野戰軍行動已經不少了,剩下不足的人手就讓勤雜團的將士頂上吧,雖然這些將士不懂醫術,但是在訓練軍大營的時候,都學習過簡單的包扎護理,給醫官打下手還是可以的。”</br> “喏!”</br> “軍醫司剩下的醫官和學徒都派到登州一城四縣去,分配給各地的駐守軍隨軍。如果將來戰端一開,難保各地不會發生守城大戰,咱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br> “屬下明白!”</br> 接著李從燕看向吳從漢,問道:“大軍的錢糧準備得如何了?”</br> 吳從漢叉手說道:“啟稟主上,府庫司已經調集了一百二十萬貫的軍費,以及兩百萬石軍糧,目前已經開始分批起運,第一批二十萬貫軍費、三十萬石軍糧已經隨我們三人抵達虎云兵站,后天一早便分運到第一野戰軍各部。剩余的錢糧將分五批運抵虎云兵站。”</br> 李從燕點頭說道:“除了第一批錢糧之外,剩余的錢糧全部囤積在虎云兵站,這里將作為第一野戰軍的輜重大營。”</br> “喏!”</br> 李魏有些擔心,李從燕的身邊只有輜重團、勤雜團、戰車團以及軍部兵馬,而且勤雜團和輜重團還要有部分將士分派到各部去,李從燕身邊的兵馬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三千人左右,于是叉手說道:“主上,如此虎云兵站這里是否增兵駐守?”</br> 李從燕笑了笑,說道:“無妨,現在軍部以及配屬三個團的兵力已經足夠了。而且這里距離黃縣、蓬萊縣等地都不遠,各地的駐守軍趕來只需要一兩天時間,不會有問題的。”</br> “喏!”</br> 接著,李從燕對白濟汛說道:“平盧節度使沈譚所部的各種信息,我要每兩天一報,同時北鎮撫司還要兼顧洛陽和太原方面的情報,這兩邊的情報每五天一報,不得有誤!”</br> “另外軍政部軍情司也要出動,軍情司專注于軍事情報,要與鎮撫司相互配合,為大戰做好情報準備。”</br> 白濟汛叉手說道:“請主上放心,我鎮撫司就是大軍將士的眼睛和耳目,絕不會有問題!”</br> 李魏也叉手說道:“主上放心,軍情司司丞李木已經啟程,親自前往密州坐鎮,平盧鎮的軍力部署情況,很快就會弄清楚!”</br> 李從燕聽完長出一口氣,笑著說道:“現在萬事俱備,只待天下大變,咱們就可以揮師西進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