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日暖,紅墻難掩百花開。
“夫君,你就不能勸勸錦兒回來,京城有家有親人,她跑大北疆去這么多年,風吹日曬的干嘛?”姜皇后摟著一只波斯貓坐在榻上,望著窗外滿樹綻放的桃丁香花,愁眉不展,“這兩個磨人的東西,一個不理一個,分開吧,又不提自己的婚事,云歸今年多大了,再過兩年都三十歲了,這是打算這輩子守身如玉了?我家那個小冤家呢?今年十八了吧,再不嫁,還有人要嗎?你說她也是,明明藺晨對她那么好,她呢?無動于衷,你要是還想著云歸,那就回來啊?管別人怎么嚼舌頭,誰敢嚼,就讓云歸滅他們九族。”
趙玨,現在的大周第一個太上皇,低頭看著手里的書,耳邊聽著姜皇后絮叨,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總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日燕重錦當著重臣的面捅開了當年的事。這姜皇后一直以為是燕重錦奪了自己男人的心,不想卻是自己硬生生拆散了兩個人。多年的心結打開了,人活得也通透了許多,大多時都像個普通的婦人,和趙玨不停地絮叨。趙玨活了大半輩子,才有了家的感覺,只要是姜皇后絮叨,他絕不打斷,聽著也是一種讓人心安的幸福。
姜皇后絮叨著,見趙玨盯著書也不搭理自己,便嬌呻道:“夫君,你到底聽沒聽我說啊!”
趙玨微微一笑,已染風霜的臉上頓時顯出當年的俊朗,“他們大概都是在等對方邁出這一步吧!你也不用急,既然他們都單著呢,就說明還有戲。”
“其實我也擔心,你說他們兩個要是真在一起了,那得多少閑言碎語啊?”姜皇后憂心忡忡地說。
趙玨放下手里的書,來到姜皇后身邊,挨著姜皇后坐了下來,伸手摟著姜皇后的肩膀,“你沒看云歸這些年這么努力,現在朝中上下,誰還敢說他半個不字。”
姜皇后呵呵地笑起來,那天她沒等來燕重錦,卻等來了趙裬,趙裬撲到姜皇后懷中哭個不停。從小到大,不管趙裬怎樣受委屈,從來都是打回去,哪有哭得這么慘的時候,手忙腳亂的姜皇后看著他后站立的藺勝男,藺勝男聳了聳肩,淡淡地說:“他妹妹丟了。”
姜皇后大吃一驚,趙裬哭夠了,這才把大殿的事一五一十跟姜皇后講了一遍,姜皇后這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自己枉作小人,她掙扎著要去見趙玨,趙裬不讓,卻見自己沒過門的媳婦半蹲在她面前,說她背她。
一直到藺勝男把姜皇后放到趙玨面前,姜皇后還沒回過神來,這樣的媳婦,她想都沒想過,不過,莫名的就讓她想起燕重錦,那個曾經讓她心碎又讓她敬慕的女人。
姜皇后顫顫巍巍地跪在趙玨面前,只沖口說出一句,“我錯怪她了。”便放聲大哭起來,趙玨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疲憊地走上前,扶起姜皇后,將姜皇后緊緊地摟在懷里。
從那日起,后宮的人都發現帝后的關系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一樣,不敢深想,就是覺得偶爾能聽到帝后吵嘴,還能看到皇后使小性子。
姜皇后想起往事,不由得笑出聲來,趙玨低頭看看姜皇后,雖然青春已逝,但現在的姜皇后看起來比第一次見面時,卻開朗了許多,人也柔和了許多,不覺輕聲說:“婉娘想起了什么?”
見趙玨叫她小名,姜皇后有些羞澀地說:“我還記得祾兒說他的妹妹丟了,祾兒現在對錦兒到底覺得她是姑姑還是妹妹呢?”
趙玨也笑了起來,趙裬哭了那一回后,就再也沒提過,偶爾趙玨問他燕重錦的狀況,他都會用“我妹妹”開頭,這是決定不改了。不知道是不是趙裬堅持的,現在的趙裬和姜皇后都把燕重錦當成自己的親人,反正對外就是如此啊!
還沒等趙玨回答,就聽門外腳步凌亂,還沒等門口人通報,就見一個人一身龍袍沖了進來,一臉的委屈,頭上的皇冠也歪七扭八的,簡直就是個逃難的皇上。
“陛下,你這樣太有失體統了。”趙玨松開了姜皇后,站起身。隱隱還能看到姜皇后臉上浮現的淡淡的粉紅。
“我不管,這皇上我不當了。”趙裬一屁股坐到姜皇后身邊,大聲控訴,“攝政王拆我臺,我不干了。”
還不等姜皇后反應過來,就聽門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過來,“我可沒答應你做攝政王。”話音未落,一身蟒袍的秋陌走了進來,躬身施禮,“見過皇伯父,皇伯母。”
趙玨有是一陣心塞,本來這應該是自己的平輩,又被叫亂了,誰讓人家是燕重錦養大的。見到彬彬有禮,風流倜儻的秋陌,趙玨失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當年熙華之亂后,姜子初摔死,姜家被逐出京城,秋陌便不知所蹤,所有人都認為秋陌必定做為亂臣被處決,可是卻一直沒有秋陌的消息。直到趙玨退位,趙裬繼位,秋陌被任命為寧王,主理朝政,所有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趙裬看著走進來的秋陌,氣沖沖地說:“朕不管,當年你說死不當皇帝,我替你當了,今天我絕對不能再聽你的了,我就要去靈武,親自迎親,你留在京城監國。”
趙玨看著一臉茫然的姜皇后,替趙裬解釋說:“男男的孝期滿了,他要去北疆親自把男男接過來大婚。”姜皇后點點頭,不禁有些憂心路上的安全。
“自古大婚也沒有陛下親自迎親的道理,若是陛下真想迎親,就讓藺縣主回京,去老宅迎親也是一樣的。”秋陌不卑不亢地說。
“你就是記恨我這些年不讓你去北疆。”趙裬根本不理秋陌說什么,在趙裬心中,自己寶貝妹妹之所以這些年不回京看他們,就是因為秋陌的關系,當初秋陌做臥底沒跟燕重錦說明白,自己妹妹才會生那么大氣的,他便一直壓著秋陌,這兩年,生生沒給秋陌放過一天假,男人就不能慣著。
秋陌見趙裬依然是一副無理取鬧的樣子,淡淡地說:“你不能去,我去替你把縣主接回來。”
“我自己媳婦我自己……”趙裬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說,“你確定是替我接媳婦?”
“當然,我還有我想做的事!”秋陌的臉上勾起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