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星空為景,一片漆黑,遠(yuǎn)處有閃過的光亮,又或者看近處的星辰,巨大無比。
    這種無邊的荒涼與空寂,又或是震撼,會讓人陷入其中。
    橫渡星空者,除了要法術(shù)強大之外,還要有一顆強大的心。
    鄧定看到樓近辰出現(xiàn)之后,立即站了起來,心劇烈的跳動著,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像是在犯了錯之后被長輩抓住了一樣。
    他在離開火靈觀后也闖下一片威名,也是江湖上一號人物,到了這清河界之后,得了玄天宗的法術(shù),再融合自己的御魔道,創(chuàng)立天魔道以來,更是如魚得水,隱隱之間玄天宗的煙嵐人都以他為首。
    出了星空之后,更是有一種龍歸大海,從此天高任鳥飛的感覺。
    “大師兄,你怎么來了。”這是鄧定看到樓近辰之后的第一句話。
    “我不來找你,便是別人來找你了。”樓近辰說道。
    “誰,玄天宗的人?”鄧定立即醒悟道。
    樓近辰并沒有回答,只是打量著他,面前的鄧定與他心中的鄧定的樣子有些不同,又有些相同。
    不同的是,他的眼眶似乎更深了一些,整個人看上去也更深沉了一些。
    “唉!”樓近辰一聲嘆息,想到了他的天魔變法術(shù),想到自己居然是他心靈深處的‘心魔’,緩緩的說道:“殺害同門,在哪里都是大罪,我沒有理由阻止姬冰雁帶人來找伱,但我也不可能為了他們來殺你。”
    鄧定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你走吧,星空浩瀚,隨便去哪里都行,不要再回清河界了。”樓近辰說道。
    鄧定嘴巴再動了動,最終只發(fā)出一個“好”字,然后長揖下拜,起身,說道:“大師兄,后會無期!”
    他沖上天空,如一道輕煙一樣的朝著遠(yuǎn)空而去,這個方向是遠(yuǎn)離清河的方向。
    樓近辰不知道他去哪里,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樓近辰卻并沒有走,只是在這死寂的星體上面站著,看著遠(yuǎn)空,看星辰,看這無邊的黑暗。
    既是感嘆,又是等人。
    感嘆于自己初來這個世界之時,在火靈觀之中見到的鄧定與商歸安。
    鄧定沉穩(wěn)嚴(yán)肅一些,而商歸安則是多嘴多話一些。
    而這一百多年之后,兩人的境遇差別卻是巨大的。
    突然,樓近辰身后天空的里出現(xiàn)了一道月光,月光里有人走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四人。
    四個人,仿佛自月亮里走出來,一步便已經(jīng)落到了樓近辰的身后。
    身影在月光之中清晰,為首之人手一招,那月便化為一道光收斂在她的手上。
    為首之人正是姬冰雁。
    她看到了樓近辰一時沒有說話。
    其他的人也認(rèn)識樓近辰,一個個都面色凝重。
    “你見到鄧定了?”姬冰雁終是開口了。
    “嗯。”樓近辰點了點頭。
    “他去哪里了?”姬冰雁問道。
    “我不知道。”樓近辰說道。
    姬冰雁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這是氣憤還是什么?她說道:“既然他已經(jīng)離開,此事便暫告一段落,只要莫再讓我遇到。”
    “他應(yīng)該不會再回清河了。”樓近辰說道。
    “那便好,其實,我最希望每一個從煙嵐來的人都好好的。”姬冰雁說道。
    “你心思很好,但這不太現(xiàn)實,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好的。”樓近辰說道。
    姬冰雁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接下來打算去哪里?光等著紀(jì)掌教回來嗎?”
    “也不是非要等著他回來比劍不可,我此行是為游歷星空,清河自然是我第一個想來的地方,在這清河這些日子,我亦收獲良多,隨時都可以離去。”
    “星空孤寂,道友這又何必呢,這清河有道友的鄉(xiāng)人,有朋友,不如留下來定居,多好。”姬冰雁說道。
    “留下也不錯,但是,我聽說,有一片星域名叫‘瀑布星域’,乃是銀河劍派祖師悟劍之處,那里風(fēng)景絕美,我亦想去看看。”樓近辰說道。
    “那瀑布星域亦是遙遠(yuǎn),只為看那風(fēng)景,往來便要十?dāng)?shù)年啊!”姬冰雁說道。
    “為景而去,十?dāng)?shù)罷了。”樓近辰說道:“不過,并不是現(xiàn)在就去,再等等吧,我想知道,進出幽妄之法,不知道友可肯教我。”
    “自然!”姬冰雁笑著說道:“不如,我們回去,宗門之中有相關(guān)書冊,可借道友一觀。”
    “如此,那感謝了。”
    于是姬冰雁帶著樓近辰回了清河界玄星之外,又來到了玄天宗。
    她帶著樓近辰回玄天宗,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姬冰雁將他安置在自己的洞府里。
    她也親自為樓近辰講解幽妄。
    “虛妄,很多人又稱之為幽妄。稱虛妄者,認(rèn)為那里的一切都是虛幻不真實的,而稱幽妄者,則是認(rèn)為那里深幽神秘,如妄境一般。”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稱呼,都從未否認(rèn)過那里的存在,有人說那里是一切的源頭,是一切的歸宿。”
    “也許這漫天星辰,這茫茫星界也有一天被幽妄吞噬,又會在某一個地方,將這一片星界吐出,當(dāng)然,這只是大家的擔(dān)憂和想象,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明確……”
    “所有人大神通者,那些道主、神主等都是居于幽妄之中,在那里開辟屬于自己的世界。”
    “當(dāng)然,探索幽妄的人,也常會看到一些荒廢的城池,那些都曾是某一個大神通者開辟的,而城池的主人必定是已經(jīng)隕落了的。”姬冰雁說道。
    “能夠在幽妄之中開辟城池的大神通者也會隕落嗎?”樓近辰問道,心中卻想到了,自己的‘雙眼’曾見過一座城池的王座之上的人,被‘詭眼’給寄生吞噬的。
    “道主之下,無人可以永生,而且聽說,即使是道主,也有劫數(shù),所以這幽妄之中有廢棄的城池,那便再正常不過了。”姬冰雁說道。
    樓近辰點了點頭。
    “而且,幽妄之中常會有‘秘魔’襲擾,這些秘魔或許一時奈何不了那些大神通之人,但是對于城中的百姓,卻是極大的威脅。”
    樓近辰知道她所說的‘秘魔’指的是‘秘靈’,這個無需解釋,雖然叫法不同,但很容易分辨是同一樣的東西。
    “這些秘魔成長的極快,可能短短幾年之中便興起成災(zāi),他們借人繁衍,每一個‘秘魔’之主的崛起,都意味著有某座幽妄里的城池被吞噬。”
    “如此,幽妄,倒讓人向往。”樓近辰說道。
    “唉,你這性子,怎么說好呢,別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卻要往危險里湊!”姬冰雁嘆息說道。
    樓近辰淡淡一笑,說道:“我看你這書上說,出入幽妄需要金船,這是為何?”
    “金船是一種法寶統(tǒng)稱,可在幽妄之中穿行,人入幽妄分為神入和身入,但是無論是神入還是身入,都最好駕金船而入,入幽妄好比是入水中游泳,你水性再好,總會有疲憊之時,而金船便人疲憊之時歇息的地方。”
    “隱匿藏身,不為秘魔所趁,有危險之時,亦可駕金船而遁逃。”姬冰雁說道。
    “看來,確實需要一艘金船。”樓近辰說道。
    姬冰雁突然笑道:“金船難制,不過,我卻有一艘,道友是否有意一探幽妄?”
    樓近辰聽她這樣一問,本就已經(jīng)心癢,立即說道:“道友是肯借我一用?”
    姬冰雁卻長吐一口說道:“我們或可一起同探幽妄,當(dāng)年我第一次探幽妄之時,還是師父領(lǐng)著我同去的,今天我也領(lǐng)你進出一回,而且煉金船的寶材,只有幽妄之中才有。”
    “好,那我便隨道友一起前往,見識見識這幽妄。”樓近辰說道。
    兩人說到興起,便立即做了決定。
    而姬冰雁則是將自己的事托于副殿主,她之前出去抓鄧定,本就是已經(jīng)將事托于副殿主了,現(xiàn)在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她帶著樓近辰來到她的修行密室之中。
    她的密室潔凈,卻很大,里面似乎什么都有,其中間是一張修行用的玉床。
    而在玉床上面有一張小案幾,案幾上面擺著一艘金船,金船小巧,卻極為精美,樓近辰凝視之下,那金船居然在他的眼中泛起了迷蒙的金光。
    居然讓他有些看不真切起來,再多看幾眼,那金船卻又在目光之中慢慢的消失了,像是不存在一樣。
    “確實玄妙。”樓近辰說道。
    “這主要是幽妄里的寶材好,存在于虛妄與真實之間,屬于可見不可見的狀態(tài)。”姬冰雁說道:“我們今天就以身入幽妄吧,我想你也更愿意選擇這種方式。”
    “道友知我。”樓近辰說道,他確實更愿意這種方式,而且如果以后他要入幽妄也會選擇這種方式。
    而神入幽妄的人,往往是有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有密室,有門派的保護,層層法陣之下,肉身安全,而他并沒有這樣的環(huán)境。
    “道友隨我來。”姬冰雁話落,化為一道月光般,在虛空里劃出一條輕盈的光線落入了金船之中。
    他亦是同樣的化為一道流光,投入其中。
    一入金船,身在其中,身體縮小在其中,發(fā)現(xiàn)這船中精美無比,居然有屏風(fēng),有簾,有細(xì)繩垂掛,有畫。
    這些東西,樓近辰一眼便看出是法寶。
    “入幽妄,必需要有路引。”姬冰雁說道:“這路引可以是某個幽妄里某座城池給予的,也可以是一些幽妄里的東西,要不然的話,我們便可能去到一些莫名的地方,可能會陷入某種危險與可怕之中。”
    她說完,手里卻是出現(xiàn)了一塊玉牌,拿在在手上,被她激起玄光,而她身上的法光又與整座金船合為一體。
    金船涌起寶光,剎那之間沖起,瞬間鉆破了虛空,消失在了這密室之中。
    樓近辰雙眼之中看流光飛揚,沒有感受到風(fēng),卻仿佛聽到了巨大的風(fēng)聲。
    他眼中看到的,仿佛是真實的世界在被沖破,在不斷的倒退。
    眼中突然一黑,他知道進入了幽妄。
    這種黑不同于星宇的黑。
    星宇之中黑暗,卻有光線,能夠看到遠(yuǎn)近的星辰,近的星辰會巨大,遠(yuǎn)處則是一點點的光。
    而這卻是純粹的黑暗。
    那種像默,化不開的黑。這里像是什么都沒有,但是有人告訴他,這片黑暗之中能夠滋生一切,他也又會相信。
    金船如一條光線一樣在黑暗之中穿行,又像是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朝著某一個方向而去。
    突然,眼前一亮,他們仿佛從一片黑暗的野外,來到了光亮之中,然后他的眼中看到一座巨大的石臺。
    石臺上面有一個門洞,他看到有金船流光鉆過門洞,并消失了。
    而第二眼看到的則是天空,天空里有九種顏色交織而成,構(gòu)成這一片天地。
    他所在的這金船也鉆過了那個門洞,眼前再一亮,卻是發(fā)現(xiàn)面前是一座巨大城池,而他們所在的金船就停在了這巨大的城池門口。
    “到了,下船吧。”姬冰雁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的得意,因為她看到樓近辰臉上的一絲驚詫。
    畢竟,能夠從樓近辰的臉上看到驚詫來,也是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
    她化為一道月光鉆出金船,樓近辰緊跟其后,姬冰雁衣袖一展,那金船化為一抹線光鉆入了她的衣袖之中。
    樓近辰則是抬頭看這一座城的門頭。
    門頭上面寫著‘玄天’兩個字。
    “在這幽妄之中,一城便是一國,亦可稱為一個小千世界。”姬冰雁說道。
    “這一座城是誰開辟的?”樓近辰問道。
    “當(dāng)然是我們玄天宗的開宗祖師。”姬冰雁笑著說道。
    “未曾想,玄天宗的開宗祖師居然還活著。”樓近辰說道。
    “當(dāng)然活著,在這里,你可不要妄言!”姬冰雁說道。
    樓近辰的目光落在了城頭的一些斑駁痕跡上。
    姬冰雁也看著了,說道:“祖師自開辟玄天城以來,屹立幽妄五千余年,自是經(jīng)歷過許多危險,那一處灰泥一般的痕跡,便是一只深淵蠕蟲吐出來的粘液腐蝕的痕跡。”
    “那一處劍痕是祖師與銀河劍派的開派祖師切磋時留下來的。”
    “那里是……”
    聽著姬冰雁講著城頭那一處處的痕跡的來歷,樓近辰不由的生出一種莫名感觸。
    原來自己見到的世界,一直都只是一個小角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