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偉抑制了自己的沖動,他不是崔鵬。
“駱隊,你說我使用的是假的搜查證?我現(xiàn)在就證明給你看,你稍等一下,我去找聞憶。”
說著何志偉站起身,來到內(nèi)勤辦公室,看見聞憶還在寫著材料。
“聞憶,你把搜查證存根拿出來,駱隊要。”
聞憶抬眼看看何志偉的表情,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先回去,我馬上拿來。”
回到駱秉承辦公室,看見駱秉承仍然黑著臉。
“他馬上就來了。”
駱秉承不知道何志偉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遲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嗯”了一下。
一會兒,聞憶拿著搜查證底簿來了。
“聞大內(nèi),麻煩你我把前幾天開的搜查證底聯(lián)找出來。”
何志偉也站在旁邊看著,聞憶翻了幾下,就翻了出來。
何志偉拿著翻出的底聯(lián),放到了駱秉承眼前的桌上鋪開。
“駱隊,這是你的簽字吧?”
“是啊,怎么啦!你們要去外地抓捕張軍,怕搜查要用搜查證,所以我給你們預(yù)先開了一張空白的搜查證怎么了?”
駱秉承不知道這里有什么問題。
“好!您記憶真好,聞憶也在這里給我做個證,這存根上除了有駱秉承三個字的簽名外,有沒有記錄是要開給張軍的?有沒有標(biāo)注時間。”
何志偉也豁了出去,拿起手機,就在存根上拍了幾下。
駱秉承的臉都?xì)饩G了!
“你拿什么證明我用的是假的搜查證!駱隊,槍口對內(nèi)可以,要求程序合法也沒錯。但是你開這張搜查證的時候,怎么證明你這張搜查證是應(yīng)該用在張軍的住處,還是用在搜查羅鉞銘的房子呢?!”
何志偉一下就把駱秉承逼到了死角。
“那是咱們事前準(zhǔn)備好的手續(xù)啊!”
駱秉承知道何志偉的意思。
“口說無憑,既然是為了隨機應(yīng)變,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用在搜查死者羅鉞銘房屋上!而且事實證明石盛豪已經(jīng)在銷毀轉(zhuǎn)移證據(jù)了!你現(xiàn)在告訴我,我們用的搜查證假在了哪里?”
何志偉得理不饒人。
“駱隊,剛才我不僅拍了照片,我后面的談話都進(jìn)行了錄音錄像,目前也在錄制中。”
何志偉使出了殺手锏,這種事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駱秉承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嘴角一直在抖動,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始終沒有發(fā)聲。
聞憶也是,一下子就呆立當(dāng)場,面無表情,但何志偉扭頭卻看見聞憶在背后豎起了大拇指,何志偉心里笑罵了一句,這個戲精真會演,不愧是文藝愛好者。
“何探,你這是干什么呢,你趕緊把視頻關(guān)了,自己人不用這樣吧,我也是想要程序正義。”
駱秉承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梁子結(jié)得更深了。
“你要是真認(rèn)自己人就好了,崔鵬也不會走的,其實,崔鵬這孩子就是懶點,沒什么壞心眼兒,對任何人都構(gòu)不成威脅,崔鵬走了,誰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看著駱秉承沒有回話,何志偉在把視頻關(guān)掉之前,又照了一下駱秉承、聞憶和書架上的白紙袋子。何志偉這是大大方方地揩油,這個畫面絕對情緒,鐵證如山,任你滑似鬼,也喝我老何的洗腳水,何志偉收起手機,他有點自我陶醉佩服自己的隨機應(yīng)變。
“駱隊,既然都說開了,你就手把搜查證的存根都給填上吧。”
何志偉說著打開手里的記事本,找到了記錄羅鉞銘的地址,擺在駱秉承的跟前。
聞憶那和藹可親的笑模樣又登上了鼻子,活脫脫挖坑埋皇上的小太監(jiān)。聞憶沒胡子長著白凈的面皮,但他骨子里卻是直男純爺們。
對于何志偉這種油滑的人,駱秉承是十分厭惡,但又無可奈何,如果撕不破臉,就只能是就范。何志偉用駱秉承的矛刺穿了駱秉承的盾牌。
駱秉承沒好氣地填好了存根,然后皺著眉頭示意聞憶拿走。
聞憶默默的收起搜查證薄,扭身走了。
“聞憶可以下班了。”
駱秉承從背后追了一句,然后接著對著何志偉說:
“你們從死者家的保險柜里搜出了幾本日記,你怎么也沒匯報啊。”
“也沒什么好匯報的吧,日記我翻閱了幾遍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真不知道死者干嘛把它放進(jìn)保險柜里。”
何志偉根本沒想隱瞞。
“那你現(xiàn)在拿給我看看。”
何志偉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他不知道為什么石盛豪和駱秉承這么緊張這幾本日記。也許秘密就藏在缺失的一年多的日記里,但那些缺失的日記又在哪呢?
保險柜里也翻遍了,死者房間也不可能有什么地方可藏了。
“好。”
何志偉勉強的答應(yīng)了,回到宿舍,還沒找,就想起來了,自己從家里被叫回來的時候,因為太匆忙了,以至于忘了拿。這也可以搪塞一下。
何志偉回到駱秉承的辦公室。
“駱隊,剛才被急急地叫了回來,我忘在家里了。沒拿回來!”
何志偉略感愧疚,總覺得自己是戲精上身故意搪塞領(lǐng)導(dǎo)。
“你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物證帶回家?”
駱秉承怒了。
“咦,沒覺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物證啊?就是幾本少女懷春時期的日記,沒有異常啊,當(dāng)時我從保險柜里拿出來翻翻,就是想找出點線索,或者是有特殊關(guān)系的人,怎么就是重要物證了?”
何志偉知道駱秉承就是雞蛋里挑骨頭。
“不管怎么樣,你今天晚上必須取回來。”
駱秉承下著命令,舅舅急于要看。
“你有沒有事啊,現(xiàn)在都11點多了,家里人都睡了,剛和家人關(guān)系有所緩和,你就讓我去打擾她們睡覺,合適嗎?!”
何志偉有些生氣。
“那是個人私事,不能妨礙工作,死者日記本今晚必須拿回來!”
駱秉承態(tài)度堅決,沒有回旋的余地。
何志偉扭身走了,回到宿舍,何志偉有點犯難了,妻子早就拉黑了自己是聯(lián)系不上了,女兒嘉嘉兩年前刪除了微信好友,但是短信通訊沒有妨礙,于是何志偉給女兒發(fā)了一個留門的短信,告訴她把案件資料留在家里了,馬上要回家取。
女兒秒回,“OK”。
要中考的學(xué)生夜里11點應(yīng)該是不睡覺的時間。
不到午夜一點,何志偉就從家里趕了回來,在屋里數(shù)了數(shù)日記本,一共四本,分別拍照,同時打開了手機攝像鏡頭。
他把日記本交給了駱秉承。駱秉承的辦公室煙霧繚繞,顯然是等的有點焦急。隨手翻了一下,然后從書架上取下那個死者同款紙袋,把日記本裝了進(jìn)去。
“好了,明天早上開案件碰頭會,你把案件好好整理出來,你來介紹一下案情,我希望你可以提議串并案。”
駱秉承布置著工作。
“這個可能有些難度,目前這個案子的特殊性,尤其是死者身份特殊,還有涉及人物特殊,根據(jù)目前掌握的信息,很難支持與搶劫殺人的案件串并偵查,不過容我再想想。”
何志偉現(xiàn)在不太想按照駱秉承的意愿去做,但也沒把話說死,他還在猶豫不決。
何志偉回到宿舍,打開手機錄下的視頻看了看,駱秉承把日記本放入紙袋的畫面,十分清晰,何志偉對畫面十分滿意。
何志偉假裝玩著手機,開著辦公室的房門,就等著駱秉承下班路過。
一會兒,駱秉承提著紙袋從門口匆匆地走過,也沒看一眼何志偉打開房門的房間。
媽的,他就可以把“重要的證據(jù)”帶走,自己就不行,哪去說理啊。
崔鵬的床鋪空了,感覺房間空了一大截,也已深了,何志偉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子,感覺自己就是水中飄蕩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