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荒誕起來可真可怕。</br> “告訴我這些做什么?”時然忍不住反問了一句,“是想讓我祝福?”她點了點頭,“好,我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白頭偕老。”</br> 說完,時然又補充道:“只要你們夫妻倆能放我們一家一條生路,祝福的話,想聽多少我就說多少。”</br> “時然!”</br> 唐肆神色驟然一冷,輕斥了一聲,“我跟趙無艷結婚只是報復她!”</br> 他話音落下,突然就安靜了。</br> 兩人四目相對,看著彼此,瞳仁里滿載著的都是壓抑。</br> 良久之后,歸于平靜。</br> 時然半信半疑,但沒法求證他的話。</br> 重點是……</br> “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時然臉上洋溢著刺眼的笑,“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報復趙無艷也好,真心喜歡他也罷,那都是你的事情。我身份低賤,高攀不上你,也不敢高攀,只希望你能離我遠一點,還我跟我家人的寧靜。”</br> 見識了有權有勢人的厲害,時然徹底斷了對唐肆的念頭。</br> 認清現實之后,你才會發現,感情真的不值錢!</br> 她愛著唐肆,但那又能怎樣?</br> 就算唐肆跟趙無艷結婚真的是想報復趙無艷,頂多也只是冷落她,讓她婚姻期間感受著喪偶式的婚姻而已。</br> 難不成他還會把趙家弄得家破人亡?</br> 結果顯而易見,并不會。</br> 哪怕最后他們真的離婚,唐肆的父母也不會接受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嫁入唐家。</br> 這就是命。</br> 無論怎么掙扎,都掙脫不開束縛著的枷鎖。</br> 時然認命了。</br> 兩人對視很久,唐肆眸中各種情緒上涌,最終他開口說道:“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像以前那樣抱抱我,我就不會再打擾你。”</br> 突然的要求讓時然愣了一下。</br> 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面前日思夜想的男人,鼓起了勇氣走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br> 思索的時間也就不得五秒鐘而已。</br> 她雙手還著他的腰,一如曾經那般,側著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緩緩閉上了眼眸。</br>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切仿佛回到在隱族時的甜蜜,時然問道:“你愛過我嗎?”</br> 大腦不受控制的問了一句。</br> 問完之后,時然自己也愣住了。</br> 女人撲進懷中抱著他,唐肆低頭看著她,大掌扣在她腦袋上,輕輕順著她的發絲,一手摟著她的腰,“一直愛著。”</br> 他說,一直愛著。</br> 時然雖然閉著眼睛,但眼角里卻溢出了一滴淚水。</br> 唐肆雙手扣在她的肩上,將她輕輕推開,見她眼眶、掛著淚,他抬手,拇指指腹拂去她眼角的淚,俯身湊近,吻上了她的唇。</br> 這一次,時然沒有反抗。</br> 他炙熱的唇印在她微涼的唇瓣上,那一剎那間,猶如一股電流席卷全身,時然瞬間沉淪。</br> 愛,真的很可怕。</br> 哪怕上一秒無比清醒,下一刻就能讓人墮落沉淪。</br> 好在唐肆沒有繼續下去,而是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回江南吧,你家人這邊,我會幫你安頓好。”</br> 而今的她,腹中三個小生命,倘若在瀾城被趙家人和他父母發現,后果不堪設想。</br> 雖說他可以派人保護時然,卻沒法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只要人在瀾城就一定不安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