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雷和林劍走后，楊小蝶才開口，對文玉馨說道：“文姐姐。我擔心這次余南山會利誘喬洋，比如說，只要喬洋咬死彥俊，就把這個集團全部給喬洋，你說，有幾個人能拒絕得了這種誘@惑？我這個話不能當著大雷和林劍這些人面前說，只能跟你商量了。”
    幾十億啊！只要那么輕輕一咬，不但自己無罪，還能得到幾十億，誰能拒絕得了？
    文玉馨沉默了。
    文玉馨對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體驗最深，她對于楊小蝶的這個假設感到很害怕，說道：“余南山不會花那么大代價收買喬洋吧？”
    楊小蝶苦笑了一下，她聽出來了，文玉馨也對喬洋沒信心了。
    楊小蝶說：“余南山什么人物你還不知道嗎？我都能想到的方法，他會想不到？你別忘了，李世民為了皇位，自己親兄弟都殺！”
    文玉馨似乎徹底跌入了冰冷的深淵，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喬洋，會放棄幾十億而為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坐牢。
    所謂患難見真情，以前沒患難，那滿滿的都是真情。
    真正患難了，還有幾個真情？
    相較于峻山莊的一片忙碌景象。省廳審訊室里的當事人彥俊，顯得格外安詳。
    一個由三個專家組成的審訊組已經審了彥俊整整一夜了。
    三個專家里，有一個犯罪心理學方面的博士，這個年輕博士一上來就按照老套路出牌，想在氣勢上打垮彥俊，呵斥彥俊讓彥俊盡早交代問題。
    現代審訊，講究攻破心理防線，嫌疑人的心理防線一旦被攻破，那就瞬間從刺猬變成兔子，溫順無比。
    彥俊是什么人？小時候天天農村干活，品學兼優，長大后又到臺大進修反恐打黑，之后從一個任人欺凌的小公務員變為左耀清秘書、公安局長，彥俊坐過牢，殺過人，經歷無數次生死，現在又是幾十億集團的老總。
    這樣的人生閱歷，幾人能做到？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和平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的軍人都沒拿真槍瞄準過真人。彥俊殺了多少人？
    所以，當那個犯罪心理學博士一上來就咄咄逼人時，彥俊猛地睜開眼睛，看著他。
    這個博士瞬間就呆住了。
    這個博士參與過很多大要案審訊，他不相信一個已經被控制起來的犯罪嫌疑人，居然能產生這么大的氣場，眼睛里居然能射出那么銳利的鋒芒。
    這種眼神不是演出來的，而且人生閱歷造就的。
    這個博士看完這個威嚴而犀利的眼神之后，整整一夜幾乎不敢開口審訊了，他覺得自己完全被彥俊的氣場壓制了，透不過氣來。
    另外兩個老專家比這個年輕博士稍好一些，但他們也同樣感到了這個年僅27歲的年輕人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這一夜，審訊效果非常不好。
    早上七點，三位專家撤了下來。因為是紀委和公安聯合辦案。
    指揮中心決定讓紀委的審訊專家上去試一試。
    紀委專家的套路顯然跟公安那種咄咄逼人的套路不一樣。
    一上來就噓寒問暖的伺候彥俊吃早飯，滿臉慈祥，以此來減輕彥俊的心理對抗力度。
    一碗粥，一個荷包蛋，兩個肉包子外加兩樣精致小菜。
    彥俊呼哧哧地全部吃完了。
    看著和顏悅色的紀委專家，彥俊心情稍微好了點。
    彥俊一邊優雅的擦著嘴，一邊笑著說道：“三位老同志啊，疲勞審訊只是突破心理防線的輔助方式而已。問題是，你們一個個年紀都比我大，這么熬下去，可能你們先垮啊。工作歸工作，身體很重要哦。”
    三個專家面面相覷，心想我們還沒開始進攻，他倒是先做起我們的思想工作了。
    一個專家正色道：“彥俊，百樂源的經營涉嫌賭博罪，新精進對藍小蕊的公司進行打砸搶，涉嫌聚眾斗毆罪，你個人還跟數起謀殺案有牽連。彥俊，你認為這次你能全部洗脫？”
    彥俊笑道：“證據呢？”
    “你不要以為自己能脫得一干二凈。我告訴你，你的手下已經被我們抓了，你不交代，他們也會交代。”
    三個專家原以為，告訴彥俊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饒是彥俊的心智再怎么強大，臉上總會露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可彥俊的回答讓他們太吃驚了。
    彥俊微笑著說：“喬洋被抓的事，我昨晚已經知道了，不用拿這個已經不是新聞的事兒來嚇唬我，清者自清。”
    看著彥俊自信滿滿的眼神，三個專家，以及指揮中心里盯著視頻的辦案人員都驚呆了，他們在想，抓捕喬洋是絕密行動，社會上知道的都不多，彥俊昨天下午到現在沒出過審訊室，怎么會知道喬洋被抓這件事的？是誰泄密的？
    辦案組長立馬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對手還沒攻破，自己人就出了內奸，這還得了！
    辦案組長立馬撥通了左耀清的手機：“左省@長，我們這里可能出現了內奸，我要求對組里人員的情況進行甄別。”
    “為什么？”
    辦案組長立馬把通風報信的事向左耀清陳述了一遍。
    左耀清聽完，心里默默的笑了。
    左耀清心想，要是真有人向彥俊通風報信，彥俊會告訴你們然后讓你們把他的同盟查出來？
    這顯然是是彥俊在故意干擾辦案組的思路嘛。
    左耀清打心底里是想保護彥俊的，無奈燕京那邊有指示，他不能站出來明著幫忙。
    組邀請只是淡淡忽悠道：“既然有內奸，那你就查！”
    辦案組長立馬跟得到圣旨一樣，連忙點頭說好。
    正如左耀清所說，根本沒有人透露消息給彥俊，但彥俊一直在猜測，喬洋會被抓，只是沒想到那么快而已。
    此時此刻，彥俊并不像楊小蝶他們一樣，擔心喬洋會出賣自己。因為從他和喬洋的最后一次對話來看，喬洋還是當初那個喬洋，有底線、有血性、有原則。外人以為彥俊和喬洋是因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這種結合是走不長遠的。但彥俊和喬洋心里明白，經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兩人是因為信仰走到一起的，那也是韓冰的信仰。有了信仰，就沒那么容易背叛了。
    想到韓冰，彥俊的心里又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樣難受。
    彥俊知道，韓冰心里是有自己的。彥俊甚至有點希望韓冰會知道自己被抓了，他想看一眼韓冰關心他的神態。
    但理智只能殘酷的告訴他，不可以，絕不能再把韓冰卷進自己的生活了。
    因為辦案組要查內奸，彥俊整個一下午都沒受到打擾，一個人胡思亂想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晚上，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
    一陣迪奧香水味立馬飄了進來，彥俊抬眼一看，文玉馨俏生生地看著他。
    彥俊問道：“你怎么來了？”
    文玉馨滿眼哀怨的看著他，把一個扣著不銹鋼杯罩的大餐盤放到他面前，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彥俊目送著文玉馨離去后，納悶地打開杯罩一看，一股誘人的香味立馬竄進鼻孔，讓人垂涎欲滴。
    原來文玉馨給他送來他最愛吃的的紅椒羊臉。
    彥俊開心的用筷子一挑，原本閉合的羊嘴就張開了。原來，紅椒羊臉的制作工藝比較特殊，在吃之前，為了讓紅椒和羊鮮味充分融合，羊頭內部放入調料后就被密封為真空狀態，烹飪完畢后，用筷子輕輕一挑，外部空氣壓了進去，羊嘴會因為壓力的作用張開。
    可是，突然之間，彥俊的心沉了下去……
    彥俊以前在檢察院刑執局就知道，警方審訊同案犯都是分開審訊的，為的是防止串供，但有些警察收了嫌疑人家屬的好處，會相互通風報信，比如其中一個嫌疑人已經交代了，警察就會送一袋開了口子的榨菜給另一個嫌疑人，暗指他的同伙已經開口了。
    羊開口不就是暗示喬洋已開口的意思嗎？
    不可能！
    彥俊一遍假裝樂呵呵的吃著羊肉迷惑對準自己的攝像頭，一邊心里在翻江倒海的想著。
    彥俊設想的一切邏輯基礎都是喬洋不會開口，不會背叛自己。
    現在文玉馨告訴他喬洋開口了，那么現實就有點殘酷了：要么是喬洋已經真的開口了，文玉馨來提示自己做好應對準備；要么是喬洋并沒有開口，文玉馨被別人收買來騙自己，哄自己開口。
    總之，從邏輯角度講，兩個人中有一個已經背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