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彥俊雙目中的寒光,喬洋回答的很堅定:“護惡等同于行惡!”
彥俊長長的松了口氣。
彥俊不得不承認,喬洋是最懂自己的人,也是跟自己最相似的人。
如果喬洋回答的是救,那么他在彥俊心中的格局將會一落千丈。
彥俊說道:“喬洋,這些年,我們殺了桑波,殺了桑大成,殺了侮辱韓冰的三個混混,殺了商劍商朔,殺了卓二狗,我們殺這么多人,你有沒有感到過不安?”
“沒有,他們該死!”
“是的,遲來的正義不叫正義!法律遲遲不能宣判他們,我們宣判他們,讓正義提前到來。我弟弟犯了這么大的惡,如果我保了他,我跟被我們殺掉的那些人有什么區別呢?”
“只是,彥義這輩子就這樣毀了,我挺痛心。”
“我比你更痛心,我跟他從小一個被窩長大的。唉,我老父親彥根田那邊,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了。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要判無期!”彥俊又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起來。
喬洋看著彥俊痛苦的神情,自責道:“都怪我,他來南州之后我把他慣壞了,無法無天了。”
“前天左耀清打電話給我,告誡我,說我跟余南山的恩怨復雜,他不想多干涉。但他有底線,就是讓我文斗,決不能武斗。而且上面很多領導都盯著我跟余南山。喬洋,如果我們稍有不慎,就會給人拿住把柄。你要告誡身邊人,觸犯我們公司原則的人,不管是誰,我都六親不認。相反,如果是為了公司利益被人害的,我就是賣了公司也會保他。還有,查清彥義那個被害人,給人家多賠點。”
“好的。”
整整一夜,彥俊就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斷的抽煙,不斷的回憶著小時候和彥義的快樂時光。
彥俊數次拿起電話,想跟老父親彥根田講一下彥義的事,但提起電話后又放下了。
他實在沒有勇氣讓老父親受這樣的打擊。
也許這是彥俊此生最懦弱的時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彥俊才回到臥室睡了一會。
但剛睡下不久,洋子就敲了彥俊的門,怯生生的叫醒了他。
彥俊很納悶,洋子知道自己一夜沒睡,怎么剛睡下就把自己叫醒了?
彥俊看著洋子害怕的模樣,強笑著安慰道:“洋子,是不是發生什么大事了?這么慌忙把我叫醒?”
洋子本來非常擔心彥俊責罵,一看彥俊沒發火,頓時放松了許多,說:“彥總,您的弟弟彥義回來,喬總讓我趕緊叫醒您。”
“啊?”
“小荷已經做好了早點,他們在餐廳等您”
彥俊此時已經聽不進洋子的話了,趕忙穿好衣服趕到一樓餐廳。
彥俊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彥義此時正在那狼吞虎咽,一看到彥俊下來,就站起來笑道:“哥,南州還是數你最牛,我以為這次死定了,沒想到你就用了一夜就把我撈出來了!”
彥俊朝喬洋看去,喬洋苦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也不清楚情況。
那就奇怪了,在這個集團里,自己和喬洋都不做動作,誰敢做動作去撈彥義?
彥俊示意彥義坐下,說:“我并沒有托人去撈你。”
彥義笑道:“哥你別逗了,下次我不敢了還不行嗎?除了你,誰會這么關心我把我撈出來!”
是啊!到底是誰呢?
彥俊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這時,彥俊的電話響了。
彥俊一看是公安局長肖天宇的電話,立馬接了說道:“肖局早。”
肖天宇說道:“我說彥總啊,你這弟弟彥義可是把我累苦了,花了一整夜時間把他弄出來。你得好好管管他,再有下次,我們這邊可真難做了。”
彥俊納悶道:“誰讓你們把他放了的?”
彥義在旁邊聽得不對味了,感情自己這哥哥果然沒去撈自己啊,難道還指望再把我抓回去?
彥義急的當場就要跳起來。
喬洋連忙把彥義按住,示意他不要說話。
肖天宇在電話那頭也是一頭霧水了,說:“不是你讓秦觀去找我的嗎?”
聽肖天宇這么一說,彥俊瞬間就全明白了。
彥俊嘆氣道:“肖局啊,我們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什么意思?”
“秦觀現在是余南山的人!”
“啊?”肖天宇一下子聲音都有點顫抖了。肖天宇在官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厲害關系。
彥俊說道:“人肯定不能放出來,必須關回去,否則我們的對手肯定會拿這事做大文章。”
“來不及了。受害人那邊已經拿著五百萬連夜飛美國了,所有的證據也都銷毀了。我現在就是想抓也沒用,檢察院那邊不會批捕,法院也不會判。”肖天宇哀聲說道。
彥俊感覺自己被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悶棍,悵然道:“先這樣吧。”
彥俊剛掛了電話,彥義就跳了起來,拽住彥俊的衣領,怒吼道:“彥俊你這個王八蛋!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媽臨死前把我托付給你,你這次不救我也就罷了,還要讓人把我關回去讓我坐一輩子牢!你的胸膛里長的是人心嗎?被狗吃了吧!”
彥俊一掌將彥義打翻在餐桌上,揪著彥義的頭發,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耳光,沉聲道:“要不是受害人跑了,我現在就親自送你去公安局!”
彥義的雙頰被打的立刻就腫了起來,哭喊道:“我是你弟弟,你跟我有多大仇恨,非得把我往牢里送!”
彥俊看著彥義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一下也就軟了,對喬洋說:“叫兩個保安進來,把他先看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離開山莊一步。”
金碧輝煌的餐廳里,彥俊和喬洋默默地坐著,兩個人一起經歷了那么多血雨腥風,和余南山斗了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余南山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背后,必然醞釀著巨大的狂風暴雨……
正如彥俊所分析的一樣,彥義這件事,就是余南山的一個局。
昨天晚上,當喬洋和彥俊在商量彥義的事的時候,余南山在家里,也在和秦觀、歐陽年討論這件事。
歐陽年一聽說彥義強@奸被抓,立馬興奮地說道:“余總,彥義這個不著調的居然搞出這么大的事,咱們可以大做文章了。”
余南山笑著說:“那你說說,這個文章該怎么做?”
歐陽年自信滿滿,說:“煽動被害人家屬鬧事,把事情搞大,讓彥俊顏面掃地。”
“然后呢?”歐陽年追問道。
“然后?什么然后?就是把彥俊搞臭啊!”
歐陽年嘆了口氣,轉頭問秦觀:“你怎么看?”
秦觀沉穩地說道:“我們得把彥義救出來。”
“具體說說。”
“彥義犯下這么重的罪,社會影響肯定很差。彥俊不一定會保他。而且,以我對彥俊的了解,他對強@@奸犯非常討厭。我推測他會大義滅親。”
歐陽年插嘴道:“不對啊,如果彥俊迫于壓力不救彥義,我們干嘛給他幫這個忙?這不是沒事找事么。”
秦觀不理會歐陽年,說道:“我可以打著彥俊的旗號去公安局撈人,只要人撈出來了,全世界都會相信這是彥俊干的好事。到時候,省市領導都會對他有看法。這領導一旦對他有了芥蒂,后面他的日子就難過了。這是其一。”
“那其二呢?”歐陽年追問道。
秦觀笑著看了看余南山,余南山也笑了,兩人心領神會,都知道其二是什么。
秦觀并不回答歐陽年,對余南山說道:“給我準備五百萬,我要連夜把這事辦好。”
余南山贊賞地點了點頭,心想,從謀略的角度講,歐陽年給秦觀提鞋都不配。
當晚,秦觀帶著五百萬的銀行卡,找到了受害人家屬,以彥俊律師的身份,威逼加利誘,帶著家屬一起到公安局要求撤案。
肖天宇一聽說是彥義犯的事,連夜爬起來召開會議。
但他也有疑問,問秦觀:“我聽說你上次跟彥俊沖突的挺嚴重,還住院了,怎么還為他這事跑來跑去?”
秦觀笑道:“彥俊在監獄里救過我一命。我這次救彥義,算是跟他兩清了。而且這件事只能我來辦,肖局您想啊,這么大一個案子,彥俊集團里的人肯定沒法出面來辦,容易落人口舌。”
按照肖天宇的邏輯,彥俊的弟弟肯定是要救的嘛!
肖天宇也沒多想,就指示刑警支隊把案子銷了,提取的證據也都毀了。
彥義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峻山莊的客房里,此時的他,忽然感到無比的恐懼,表面上,自己是彥俊的弟弟,在南州無人敢惹。但實際上,他意識到自己的命運根本沒有多少改變,彥俊一句話,就可以把自己送到牢里坐一輩子。
此時的彥義,就像當年剛到南州的彥俊,一無所有,任人欺凌。但彥俊非池中之物,憑著一己努力,成為了權傾南州的顯赫人物。
而彥義卻沒有那樣的本事。
最可怕的是,彥義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夢想著超越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