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瑤?”</br> 正準備離去的小花精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br> “這是小老爺為我取的名字,怎么樣?好聽吧?”</br> 小黃菊伯瑤一臉驕傲地昂起下巴,先前百草精靈匯聚于庭院之中,雖然都有各自的稱呼,但基本都是以本體為名。</br> 而等到了那藥王爺爺成為神靈之后,只是一聲召喚,那些被小老爺養于庭院中的大部分百草精靈,全都去追隨了藥王爺爺。</br> 只有寥寥幾只精靈留了下來,而她小黃菊,如今的伯瑤,便是其中之一。</br> 正是因此,小老爺一時興起,為她們每一只精靈都取了名字,而不再是以本體作為稱呼。</br> “好聽!”</br> 前來傳信的小精靈本能地點點頭,臉上露出羨慕之情。</br> “好聽也沒有你的份,快滾快滾,只有我們這些對小老爺忠心耿耿的小花精,才能擁有這么好聽的名字。”</br> 伯瑤很是不耐煩,對于往日間嬉戲玩鬧的同伴,并沒有什么好語氣。</br> “莫要聽她胡言,只是你們太多了些,為你們取名字的話,我肚里的墨水怕是不夠用,如今只剩下了這幾只小的,倒是方便了,不必為此煩惱。”</br> 風秉文笑著制止了為他鳴不平的花精伯瑤,他庭院中的百草精靈全都離去,但是他并不為此而感到失落。</br> 相比于這庭院,那都已經獲得了數百萬黎民供奉的藥王公,明顯是更好的去處,他本就是山中老藥得以封神。</br> “小老爺,我先告退了!”</br> 雖然是依照本能作出的選擇,但此時前來傳信的小花精不知為何,心底里空落落的,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br> “去吧!”</br> “小老爺,你對這些叛徒太寬容了!”</br> 即便是有風秉文的安撫,小黃菊伯瑤仍就是有些不依不饒。</br> “說什么叛徒呢?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我照顧你們的日子,怎么比得上你們那味藥王爺爺照顧他們的日子?”</br> 風秉文并不覺得百草精靈的離去是對他的背叛。他也從來沒有將這百草精靈視為自己的私有物。所以對于她們的離去,也并不感到悲傷。</br> 但是對于表明立場,要留下來跟隨他的精靈,風秉文自然是有所觸動的,甚至是還為他們取了名字。</br> 小黃菊,伯瑤。</br> 小白芍,蘇雅</br> 小青頭,長壽</br> 這就是百草園中,唯三愿意留下來,追隨他的精靈,也正是因此,風秉文撓了好一會兒的頭發,為她們這三小只取了名字。</br> 風秉文也沒給他們做什么,保證說什么跟著他混,一定會比跟著藥王公好。</br> 他本就是比較務實的人,不愛胡吹大氣。這三小只的選擇是否正確,自然會有時間來證明。</br> “對了,你們的藥王爺爺開府,舉辦宴會,你們要去嗎?”</br> “不去不去,藥王爺爺都變壞了,都成為了神靈,還來挖您的墻角!”</br> “你這小家伙,莫要胡說!”</br> 風秉文哭笑不得,從懷中摸出了睡得香甜的小白芍蘇雅,詢問了一番,得到了明確的拒絕后,又去問了長壽,同樣是不去。</br> 顯然,這群平日間在他的庭院中玩耍的精靈,因為各自的選擇生出了間隙,也許日后會和好,但是現如今,自然是不相往來。</br> “那行吧,你們這些家伙不去,那我就一個人去了。”</br>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如今青山縣的縣學還沒有開課,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龍君走水的影響,青山縣雖然沒有被洪水直接沖擊,但是連日的暴雨也讓青山縣損失不小,如今街道上滿是污穢,還正在做清理。</br> 對于那些正在蒙學的青山縣孩童而言,這是一段頗為愉快的時光,畢竟哪怕已經意識到了知識的重要性,但是孩子們顯然是更喜歡玩耍多一些。</br> 不過風秉文已經許久沒有跟同齡孩子玩耍了,玩不到一起去。</br> 月明星稀,暴雨過后,那玄庭湖周邊區已是迎來了連日的晴朗天氣,似乎是在天穹中飄蕩的水汽,在那幾天間全都泄了個干凈,再也沒有多余的了。</br> 而也就是在天色將暗之際,已經收回了龍珠的風秉文乘著一朵白云,升上天穹,應藥王公的邀請去了。</br> 而待到子時,風秉文順應這一道在夜色中,沖天直上百丈的神光指引,從云端落下,落入到了一座明顯只是剛剛建起來的恢弘廟宇前。</br> 藥王廟!</br> 也不知是朝廷動用了何種手段,總之他們就是在幾日的時間里平地起了一座大廟,直接為藥王公敲定了開辟福地的地點。</br> 沒錯,神靈開辟福地,也是需要向官府報備的。庇護一城一縣的城隍神,自然不用多說,他們的福地基本都開在城隍廟上空。</br> 但是像玄真解厄藥王公這種,其信眾遍布數州的神靈,他的福地可選擇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只可惜在人道占據絕對統治力的情況下,他沒有選擇權。</br> 當然,原本只是山間一株老藥的藥王公也不在意這一點,能夠成為一方的福德正神,他就已經非常開心了。</br> “我可終于把你小子給等來了,我還以為你瞧不上我呢。”</br> 風秉文剛剛落在廟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助著拐杖出現在眼前,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臉上滿是熱情。</br> “您如今可是藥王公啊,一方正神相邀,我怎么能不來?”</br> 覺得自己如今還是未修行凡人的風秉文半開玩笑道。</br> “你小子,還在欺負我老人家不識數嗎?那已經都化作真龍的玄庭水君,都要承你一份人情,真要認真說起來,得是我來巴結你呀!”</br> 一邊說著,這一位已經如常人高大的藥王公拉著風秉文踏進神殿大門處,只見眼前一陣神光閃耀。</br> 再次出現在眼前的,自然不是凡俗為藥王公供奉香火的正殿,而是一處山清水秀,端是靈妙的靈土福地。</br> 只是剛剛踏足其間的風秉文看著眼前這山清水秀的景致,也不由沉默了半晌,這山是雄山,水,同樣也是靈水,可是這山水之間,卻連半間亭子也無。</br> “如何?”</br> 藥王公一臉洋洋得意,似乎是在等著風秉文的夸贊與羨慕。</br> “敢問藥王公,你這是在哪里設宴?難不成就讓我們做在這曠野間?”</br> 風秉文分明瞧見了,在一座靈秀的山下,有十幾尊神光浩蕩的神靈聚在一起,相互談論,瞧著他們身上的袍服,分明就是城隍神。</br> 顯然,藥王宮開府設宴,不只是邀請了他風大公子,就連一些他可能都不認識的城隍神都發去了請帖,而以他如今的位格,尋常的城隍自然要給面子過來一趟。</br> “難道不行嗎?這多有趣味,老是呆在那些富麗堂皇的神殿里,難道就不覺得壓抑嗎?”</br> 藥王公倒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他在開辟福地前,也參考了不少城隍神的福地,但最終還是開辟出了一方最適合于靈花異草生長繁衍的福地,其中就連半間電魚都不打算搭建,占地方。</br> “自然可以,也確實有趣。”</br> 風秉文自然是無話可說,被這位新晉的藥王公拉著,去那些已經到場的城隍神相互見禮。</br> 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br> 雖然藥王公只是剛剛被皇帝赦封的神,但是他的位格擺在這里,只要發出請帖,即便是府城隍都得給面子來一趟。</br> 是以,不消片刻,這片頗具原始蠻荒氣息的福地之中,便聚集了百尊城隍神,真可謂是神光萬道,氣象輝煌。</br> 而作為唯一的生人進入此間的風秉文瞧見這一幕只覺得頗為有趣,因為這些威嚴肅穆的大神進來此處后,連個能正經落座的地方都無,只能尋幾塊頑石墊一墊,又或者干脆站著。</br> 當然,風秉文瞧著這些大神的熱鬧,而這些大神的目光也都盯著風秉文猛看,畢竟作為唯一的活人,想不注意到他都難,而再一打聽他的名字,更是驚奇。</br> 幾乎是沒過多大一會兒,風秉文就被一群城隍圍在了中央,儼然間便成為了這場宴會的焦點,就連提供場地的藥王公都被忽略了,畢竟這家伙小氣巴拉得不行,連一點解渴的靈果都是扭扭捏捏的不想給。</br> 不過這些應邀而來的城隍自然是不在意這一點,他們都知道這位藥王公的跟腳,這一點涵養還是有的。</br> “風公子,我曾聽聞,您乃是上古圣賢轉世,不知此事是否屬實?”</br> 諸多城隍言語攀談之間,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好奇心過重,頓時拋出了這一則問題,此音一落,這百位圍繞溪水而座,玩著曲水流觴的城隍目光齊齊的落到了風秉文身上。</br> “這是哪里來的傳言?這也太沒有依據了吧!”</br> 風秉文自然是一臉嚴肅的糾正,認真辟謠,他從這些城隍的口中聽到了許多關于自己的離譜傳聞,龍君私生子,大派轉生者……當然,都比不上這一則,上古圣賢轉世,這些家伙也真敢想,太扯淡了。</br> 也就是在風秉文否認的話音剛剛落下,這座藥王福地驟然動蕩,伴隨著一聲奇異的嘶鳴聲,一只羊首,鹿身,龍鱗,狼蹄、身披五彩的瑞獸踏破天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