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名斬妖司大統領的邀戰,風秉文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心念一動,便頓時沉浸在意識深處,便見天書翻開,一行帶著緋紅色的古篆浮現。</br> 取寶阻道者,惡行,叁仟柒佰(3700)</br> “惡行所化災劫?”</br> 本來都懶得理會這家伙,直接就走的風秉文見狀,身形一定。</br> 惡行所化災劫,并非需要他自己親自去渡,可以擋災,消災,化災。</br> 惡行第一次化作災劫,以致于倀鬼上門時,都沒找到他頭上,就被收了他一炷香火的土地給攔下。</br> 由此便可知曉,天書災劫不一定需要親渡,自身若是福源足夠,也可以消災解難。</br> 但是這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麻煩了,沒必要浪費時間。</br> 于是,</br> “可!”</br> 風秉文如此回應,旋即玄黃仙光往他身上一卷,大鼎一旋,他的身形瞬息消失在原地,待到出現之時,已在百里之外,一處荒無人煙,草木稀疏的荒山之巔。</br> “蕭統領,何必如此?”</br> 看到那位轉世圣賢毫不退讓,直接應戰,州城隍無奈嘆了一口氣。</br> 在他看來,這場戰斗的結局自打一開始就已注定,毫無懸念,雖然那位圣賢如今境界低微,但是他已經拿到前世留下的布置,相比之下,天象武者又算得了什么。</br> “吳城隍無需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還請城隍施展神力,送我一程。”</br> 玄黑面甲下,蕭天河面容不變,沉聲對這一位神力浩如淵海的大神道。</br> “你這……”</br> 州城隍聽聞此言,搖搖頭,說了兩字之后,也懶得再勸了。</br> 抬起手臂,大袖飄飄,揮動之間,浩瀚神光閃過,下一刻,就將這一位武道強者送到百里外,風秉文的面前。</br> 城隍神具有地域性,離開特定區域,他們的神力將得不到補充,戰力會雪崩似下跌,可若是在轄區之內,他們所能夠展現的種種威能,無愧于神號。</br> “準備好了嗎?”</br> 移山鼎懸于頭上,風秉文腳踏實地,感受著腳下涌動的地脈之氣,面色波瀾不驚,從容不迫,一切盡在掌握的雍容氣度自然浮現。</br> 這不是他裝腔作勢,若是在得到這尊仙器之前,面對一位天象武者,以他蘊靈境的修為,即便有神兵輔助,想要勝過,恐怕也有些艱難。</br> 可如今,仙器認主,神通自悟,諸多玄妙了然于心,區區一名天象武者,根本不在話下,翻手便可鎮壓。</br> 移山鼎,并不是殺伐之器,而是一宗更易天地之形的仙器,其有改天換地之能,移龍脈,遷山岳,可使一方荒蕪野地化作靈山凈土,同樣也可以反過來,使一宗妙土化作寸草不生之地。</br> 如此神通靈妙足以讓一些宗派王朝為之狂熱,龍脈可興王朝,靈山可增底蘊,至于其殺伐斗法之能,相比之下,根本就不重要。</br> 但,移山鼎的品階擺在這里,得此仙器認可者,不論在何處,只要有山川地脈,便可藉此掌控,行使絲毫不遜色于山神土地之權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br> 若是真仙執掌此器,這等玄妙猶如雞肋,毫無用處,但對于如今修為尚且低微的風秉文而言,此器倒是正好彌補了他修為低下的短板,只要不是碰上大修士,基本奈何不得。</br> 嗡~</br> 風秉文的詢問沒有得到回應,那位斬妖司大統領,甫一出現,頓時就拔刀斬下,一道玄黑刀氣飛出,眨眼間膨脹至百丈,帶著破滅一切的狂霸氣勢斬來。</br> “無趣!”</br> 風秉文毫不在意這位大統領,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無理行徑,他輕輕抬手,腳下的地氣便隨他的意志而動,近乎無無窮無盡的地脈之氣從地下涌出,然后化作一張與他的手掌一模一樣,只是放大千百倍的玄黃大手,一把握住了飛來的刀氣。</br> 咔!咔!</br> 令人牙酸的金石摩擦聲響起,僵持不過片刻,風秉文的手掌握攏,那張從地下伸出的玄黃大手也猛然隨之合攏,那道猶如實質,似玄鐵鍛成的刀氣頓時崩滅。</br> 紛繁如螢火的真元在空中飄落,一刀無功的蕭天河并不氣餒,握著手中這一柄從皇族武庫中挑選的玄兵,洶涌澎湃的真元在周身涌動,猶如龍蟒纏身,望之氣勢驚人。</br> 猶如實質的武道意志沖天而起,狂暴的煞氣令這一方天地都為之變色,天空似乎在不知不覺間都變得暗沉下來,那飄散而過的云彩無聲無息間崩滅。</br> 以斬妖司大統領所立之地為核心,其頭頂天空上方,一處空腔正在無聲無息間擴散,所過之處,草木蕭瑟,百獸倉皇。</br> “嗯?”</br> 風秉文眉頭輕輕一皺,未有任何動作,只見站在他對面正在持刀蓄勢,準備發出驚天一擊的大統領,身形一個踉蹌。</br> 那在其身上升騰,如龍似蛇的武道真元一陣扭曲,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差點都沒有維持住。</br> “沒用?”</br> 見此狀,風秉文頓時便放棄了嘗試,修行武道者,最為強悍的就是其身軀,他即便是在一瞬間將他腳下重力增添百倍,也難以撼動,再往上他就力有未逮,主要是他的實力不足以發揮仙器全部威能。</br> 錚~</br> 風秉文對其放松壓制的那一刻,蕭天河持刀悍然出手,浩瀚如江河的刀氣在空中奔流,過所過之處,山崩石摧,無可阻擋。</br> 只是當這一條夾雜一往無前之勢的滔滔江河奔流至風秉文身前時,風秉文伸手輕輕一揮,便有一道玄黃色澤的晶壁浮于身前,輕而易舉地擋下了刀氣狂潮的侵襲。</br> 僅僅只是擋下還不算完,隨著風秉文頭頂上的移山鼎輕輕嗡鳴震動,風秉文特意選擇的這處草木稀疏的荒蕪山脈之間,一連有十余座大小相仿的矮山顫動,隨后其土石向其中央凝聚塌縮。</br> 嘩啦啦!</br> 隨著大地的顫動,一連十二尊高達十丈的巍峨巨人裂山而出,其色玄黃,通體晶瑩,披堅執銳,剛一出現,便齊齊對著面色大變的蕭天河出手。</br> 轟隆隆!</br> 地動山搖,煙塵沖天,交手不到兩個回合,斬妖司大統領便只能在一群堅若金剛的石巨人圍攻下,左支右躲,顯得狼狽不堪。</br> 并非是他作為斬妖司大統領名不副實,而是這些承載一山地氣精華而顯化的巨人著實恐怖,舉手投足之間,便有時候不遜色于天象武者的力量。</br> 而蕭天河如此狼狽的原因,便在于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十二尊巨人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土靈之物顯化,跟他們硬碰硬,受了傷,吃虧的只是他自己得不償失。</br> 他的實力其實并不弱,若是單獨對上一名巨人,十刀之內便可砍碎一名巨人,四肢頭顱都可以卸下來,可是在一眾巨人圍攻之下,他根本就沒有機會。</br> 只要有巨人受傷,便有其他軀體完好的巨人頂上去,而受損的巨人只需在原地稍稍站上一會,便有源源不斷的地氣涌入其中,使其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到補充。</br> 毋庸置疑,對于蕭天河而言,這是一場極為艱難的戰斗,雖然他早就已經預見了自己敗亡的結局,但是卻沒有遇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下場。</br> 十二名力量絲毫不遜色于他的山巨人,縱然身體堅若金剛,可是他一刀便可在其身上留下傷痕,兩道便可斷去一臂,若只是尋常精怪,他花費些時間便可將之清理。</br> 可這是轉世圣賢以仙器演化而成,這巨人腳踏實地,這大地無垠地氣,盡可為其所用,除非他能在一瞬間打碎這些巨人,然后解決圣賢,不然他不可能取勝,但是這更不可能。</br> “吳城隍!”</br> 一念至此,蕭天河不再猶豫,開口尋那位城隍大神,他知道,對方必然就隱藏在附近,注視這場一面倒的戰斗,說不定此刻正在笑話他。</br> “蕭統領,本官在。”</br> 不出所料,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br> “可是要認輸?本官也曾見過這位圣賢,有一兩分情面,蕭大人若是愿意認輸,本官可以前去說情。”</br> “不!”</br> 出去一旁大神預料,這位斬妖司統領再次拒絕州城隍的好意,而是提出了一則更為出乎預料的請求,</br> “煩請吳城隍,告知那位轉世圣賢,無須留手,請施展一切神通,只要打不死我,就把我往死里打!”</br> “這是何意?”</br> 州城隍難以理解,這位大統領莫非是有什么不良癖好不成。</br> “我若是讓這位圣賢如此輕松走了,無法向上面交代,我必須重傷垂死!”</br> 蕭天河開口,這才是他攔人的理由,道理他都懂,情理他也能想通,但是,職責所在,他不得不作死一番。</br>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要攔的是一位轉世圣賢,依照傳聞來看,對方不會下死手,大不了也就是模樣凄慘一些,只要有口氣在,這些都好辦。</br> “我明白了。”</br> 州城隍聞言,頓時知曉了這一位大統領的想法,雖然覺得沒這必要,但是挨打的又不是他,無所謂,</br> “圣賢大人,可否請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