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br> 氣溫再一次突降一截,肉眼可見的冰霜在地上蔓延,一股陰冷的寒風貫入屋舍,即便是身體強健如風秉文被這股陰風一吹,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br> “小孩,你打算怎么幫我們?”</br> 一名模樣生得頗為美艷的女人,身穿著一身素白衣裳,飄進屋舍內,靈巧如蛇的發(fā)色在空中蜿蜒游走,讓風秉文覺得十分眼熟。</br> 而這名女鬼一進來,原本都將風秉文與羔羊們圍攏的怨靈們本能地分開一條道。</br> “你就是井下的……?”</br> 風秉文也不膽怯,有問題就問。</br> “嗯,你干了什么?讓那一群畜生把你掛在井上!”</br> 飄蕩在空中的女人看不出任何死相,若是無視那慘白的面容這點,倒看起來跟活人沒什么分別了。</br> “我把一名人伢子給打殘了,聽說到現在都沒起來。”</br> 風秉文炫耀似的說道。</br> “嗯,你很不錯。”</br> 女鬼打量了風秉文,片刻點點頭,</br> “小孩兒,既然你能看得見我們,難道你不怕嗎?”</br> “你們再可怕,又有這座村子的人心可怕嗎?”</br> 風秉文搖搖頭,直言不諱。</br> “你的膽子很大,你打算怎么幫我們?”</br> “以你們的力量,其實能殺人了吧!”</br> 風秉文環(huán)顧著周圍,此時聚攏在屋舍周圍的冤魂數量都二十往上了,而且還在增加。顯然,這座村子不僅集體販人,而且還害了不少人。</br> 而如此之多的冤魂,絕對超出了一個人的陽氣所能夠抵抗的范疇。而這估計就是祁家崗家家戶戶門口掛黃符的緣由。</br> “這村子里,那頭被稱作祁老大的畜生,你見過沒有?”</br> “見過。”</br> “那頭畜生的運道不錯,他不知道從何處得來一位邪道人的傳承,但他有運無命,折騰了半輩子,害了不知多少人,到現在也只是個廢物,連你這雙眼睛的神通都沒有。”</br> 女人的臉上露出不屑與譏諷的笑容,</br> “不過,他琢磨了半輩子,還是讓他悟出了一點東西,他畫的那些鬼符能夠串聯溝通,就是因為這些東西,我們暫時還不能復仇,我們進不了這群畜生的家。”</br> “我可以幫你們把那些鬼畫符給扯下來!”</br> 風秉文自告奮勇,但說完之后,他嫌棄左右望了望。</br> “不過,你們只有這么多嗎?這座村子我看有好幾百號人,就憑你們,一晚上只怕解決不了那么多人吧,等到白天,他們察覺出問題,可就跑了,到時候你們想追都追不上。”</br> “我們還有很多同伴,他們還在等待機會。只要你做到你所說的,他們很快就會出來!”</br> “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第一戶選誰家?”</br> “你不是說你打傷了一個人伢子嗎?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br> “大山!”</br> “嗯,走吧,我知道他住在哪里。”</br> 飄蕩在空中的白衣女鬼主動上前引路,風秉文跟在后面,眾多被吸引而來的怨靈也跟在后面,那滿是怨恨的小臉上都帶著興奮與雀躍。</br> 很快,風秉文就被引到了一處看起來經營得頗為不錯的農家小院前,小院用半人多高的籬笆與外隔開,院中還有雞籠犬舍。</br> 隨著風秉文引眾鬼至此,關在雞籠中的諸多土雞,瘋狂地拍打著翅膀狂叫著,就連犬舍中圈養(yǎng)的狗也都滿是惶恐的叫嚷了起來。</br> “這么大的動靜不會讓其他人聽到吧?”</br> 聽到那雞鳴犬吠之聲,風秉文皺著眉頭詢問道。</br> “放心,他們聽不到,這座院子不會有任何月聲音傳到其他地方去,你只管做你想做的!”</br> 引路的女鬼回頭一笑,風秉文低著頭,不敢朝著她看。</br> 當他得到這樣的回應之后,膽子也大了起來,直接越過籬笆,走向小院中的主屋。</br> 而小院中那條土狗,甚至還想沖上來護宅,但是當那條狗被飄蕩在空中的女鬼看了一眼之后,瞬間嗚咽一聲,癱軟在地上,下半身濕潤。</br> “這門還關得挺緊的!”</br> 走到那主屋前,風秉文伸手推了推,紋絲不動,他笑了笑,后退幾步,然后一個助跑,飛起一腳踹到那門上。</br> “哐當”一聲響,實木的大門上,灰塵被踹得簌簌抖落,但也僅此而已了。農家的門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是很結實。</br> 但是再怎么結實的大門也經不起這樣毫無顧忌的飛踹,僅僅這么來了十幾輪之后,這間屋舍的大門就被風秉文踹飛了半扇。</br> 而有意思的是,即便是他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這屋子里也沒人出來看一眼,似乎都睡死了一樣,他可不信,這么好的小院子,只有那被稱作大山的那一人住在這里。</br> 不過不管屋中的人有沒有睡死都不關他的事,風秉文順著踹開的大門走進屋內,一眼就看到了掛在中堂房梁上的黃布。</br> “嗯?”</br> 看著那一塊高得即便是成年人都夠不著的黃布,風秉文沉吟片刻,便開始搬桌子搬凳子,不大一會兒,便把黃布從房梁上扯下來,然后扯成碎布,扔了一地。</br> 而也就是他把那黃布扯下來,撕碎的那一刻,徘徊在屋外的怨靈都忍不住了,發(fā)出凄厲的鬼嘯,沖進院內。</br> 啊!</br> 風秉文剛剛從椅子上跳下來的時候聽到了,就在隔壁的房間中響起了一道充滿惶恐的女人尖叫聲。</br> “……”</br> 風秉文抿了抿嘴唇,一句話沒說,迎著眾多涌入屋內的怨靈,走出屋外。</br> 這座村子,從上至下沒有一人是無辜的,眼前一切死狀凄慘,讓人感到生理性恐懼的怨鬼就是實證。</br> “走吧,去下一戶!”</br> 風秉文抬起頭,主動要求道,此時整座村莊就像是活了過來,那雙在黑夜中閃動著光澤的眸子,能看到一道道如龍蛇般的陰氣在村莊的上空穿梭飛舞,就像是準備享受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饕餮盛宴。</br> 那是如眼前飄蕩在空中的女鬼所說的,那是那些還在等待的機會的怨鬼,此時此刻他們終于等到了復仇的機會,在感受到同伴的歡呼之后,紛紛傾巢而出。</br> 百鬼夜行!</br> 風秉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