嚦——</br> 一聲尖銳的鳴叫在長空中回蕩,穿金裂石,具有一種可怕的穿透性,令人心中惶惶,大風呼嘯間,一團烏云至天空中顯現,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的陰影。</br> 那是一頭體型碩大如小山的兇禽,渾身密布青色鱗片,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兇威滔天,煞氣驚人。</br> “你認識嗎?”</br> 地面上,騎在五色鹿背上的風秉文低頭詢問道,這是一頭極為罕見的兇禽,身上沒有一根羽毛,鱗甲森寒,頭頂上更是長滿了鋒銳骨刺,看上去猙獰兇惡,望之不似善類。</br> “不認識!”</br> 花朝顏連忙搖頭,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先前都是在父母的呵護族中長輩的庇護下成長,無憂無慮。</br> “……”</br> 風秉文默然無語,他其實是想問一問,這頭兇禽是來自外界,投靠人族的附庸種族,還是這秘境的土著生靈,可結果看只小鹿迷糊的樣子,連他都不如,問了也是白問。</br> 而在風秉文沉默間,盤旋在天空上的兇禽似乎終于做出了決定,閃爍著森寒光芒的鐵翅扇動間,猶如一顆流星般,劃過天空,而后遠去了。</br> 它跑了!</br> 見到這一幕,風秉文更加沉默,他剛剛也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只鳥逮下來,雖然這只鳥的長相不錯,但是也過于兇惡了,跟他的身份氣質有些不相符。</br> 結果還沒等他作出決定,這只兇禽就先開溜了。風秉文很肯定,這只大鳥絕對感受到他的存在了。</br> “繼續向前!”</br> 看到這只兇禽主動避開,風秉文也不想尋釁滋事,騎著小鹿,在蒼茫群山中穿行。</br> 他發現這是一處大得驚人的秘境,雖說那陰螭鬼王跟他說過,這秘境乃是九洞天十福地破碎后遺留的殘骸組合而成,可即便如此,也是廣袤得不可思議。</br> 他在離開了那兩位正在互掐,打得熱火朝天的天驕后,騎著小鹿,往一個方向前行了三個時辰,也沒有走出這連綿群山。</br> 而在此過程中,風秉文倒是感受到了不少類似于那青鱗兇禽的氣息,而這些在風秉文的感知中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在感受到他的氣息后,無一例外,全都選擇了避讓,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從外界進來的人族附庸。</br>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在沒有足夠利益的吸引下,即便是再怎么兇悍的生靈,只要腦子正常,也不會冒著受傷甚至是喪命的代價與之廝殺——前提是腦子正常。</br> 吼!</br> 風秉文皺著眉頭,一巴掌將一只突然從山巖中竄出,試圖攻擊他的白背黑腹小獸拍翻在地,然后他看著這只身子出乎意料結實的小獸從地上翻起,沖他呲牙咧嘴,發出威脅性的低吼。</br> “走!”</br> 看著那莫名有些熟悉,可是卻比他記憶中大上數倍的野獸,風秉文懶得與這家伙糾纏,翼展數十丈的猛禽,感受到他的氣息都選擇遁走,可這家伙卻敢向他沖鋒。</br> “它好兇啊!”</br> 花朝顏聽話的運起遁光,穿梭于雄山峻嶺之間,行走于大川大江之上。</br> 雖然進入秘境只有數個時辰,連一天都不到,但是她卻感受到了不少讓她毛骨悚然,只想逃跑的氣息。</br> 可是偏偏她在一進來,就遇上了一位極其強大的人族,雖然是被迫無奈認了主人,但是她卻非常慶幸當時的選擇。</br> 幸好認了這么一位主人,不然哪能像現在這樣這么輕松,想往哪里飛,就往哪里飛。在這片危機四伏的秘境中,就跟回家一樣。</br> 不過風秉文若是知道他胯下五色鹿的想法,怕是會笑出聲來。</br> 危機四伏?</br> 哪來的危機?</br> 稍微有幾個他覺得不錯的生靈,遠遠看見他,便繞著走,都不跟他碰面。</br> 轟隆——</br> 這時,雷光驟然閃現,隨后一道雷聲至遠方傳蕩而來,浩蕩天威彌漫,雖然微弱,但是那種讓人心生畏懼的壓力,卻讓人心生敬畏。</br> “去那里!”</br> 看著遠方那驟然閃現,接天連地的雷霆,風秉文雙眼一亮,他感受到了造化的氣息,催促著小鹿前往。</br> 已經對自己的定位有了清晰認知,并下定決心抱好這根人族大腿的五色鹿,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五行遁術運起,視萬物與無物,直接化作一道光,直線穿行于其中。</br> 谷缻</br> 而隨著風秉文接近,那在天地間閃耀的雷霆越發密集,一時間,就連五色鹿的盾光都慢了下來,它是祥瑞不假,但是這不代表這雷霆不會劈它。</br> “老爺,這是不是有人渡劫啊?我們要不要待會兒再過去。”</br> “沒有人渡劫!”</br> 風秉文翻了翻白眼,修士的第一道天劫是在結丹的時候落下,而進入九天十地的都是年輕的人族天驕,彼此之間的境界差距并不大,就他蛻凡境的修為在這里都算是相當高的,大多數還都只是處于蘊靈境。</br> “那里有一處傳承開啟了!”</br> 五氣在眼中流轉,即便是雷霆也無法阻擋風秉文的目光,他看到了,有無盡的雷霆,自天穹上方垂落,猶如一道道瀑布,電閃雷鳴之間,化作一片雷海。</br> 而在那雷海之中,有一處巍峨磅礴的建筑群顯露,亭臺樓閣,宮闕廟宇,無一不缺,雕欄玉徹,盡顯鬼斧神工。</br> 而這片浩大,仿佛天帝居所的建筑群就淹沒在雷海之中,而在一座巍峨聳立的天門之下,一片由雷霆交織形成的階梯落下,其中正有一道渺小如螻蟻的身影,正頂著雷霆的轟擊,艱難前行。</br> 毋庸置疑,這絕對是一處人族先賢留下的造化之地,至于這造化與何種相關,瞧瞧那浩瀚雷海,不言自明。</br> “我這就帶老爺過去!”</br> 花朝顏是一只非常懂事的小鹿,雖然畏懼這浩瀚天威,但是也不想耽擱了風秉文的機緣,硬著頭皮在雷霆之中穿梭縱橫,卻再也不敢像先前那一半,直線遁行了。</br> “好了,就在這里停下吧!”</br> 風秉文沒有讓五色鹿把他帶到那一處天宮前方,這也太為難小鹿了。</br> 臨近后,小鹿也看到了那位正在天雷階梯上攀爬的人影,同時也發現天宮四周,還有幾道氣息極為強橫的身影屹立,他們毫不遮掩自己的氣息。</br> 而風秉文的到來后,幾道充滿審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打量片刻之后便收了回去,隨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又有幾道聲影,無視天上的落雷,抵達此處。</br> 這一處傳承開啟的氣象太過磅礴了,只要感受到氣息的人族天驕,都會向這里趕過來,與雷法相關的傳承,沒人會舍得放棄,這可是術法中公認的攻伐第一。</br> “有人能告訴奴家,天梯上攀爬的是誰家天驕嗎?”</br> 而隨著道場的人與非人越來越多,終于有人按耐不住開口了,卻是一位身著黑裙,雪膚花貌,舉手投足間就有一股驚人魅力散發的少女。</br> “隱雷宮的首席,崔銘燁。”</br> 似乎被少女的魅力所吸引,有人開口回答道。</br> “隱雷宮?此處不會是他們的先代祖師布置留下的傳承吧?”</br> “呵,真要是他們祖師留下的,這崔銘燁還哪用得著爬天梯,受那份罪?”</br> 有人冷笑開口,雖說此處天威浩蕩,雷海所蘊含的磅礴更是令他們膽戰心驚,但他們都是各自門派中的菁英,自然能夠壓下心里的畏懼,認真觀察情況。</br> 正在天梯上攀爬的人影明顯也修有雷法,可是他行走在天梯上,卻是步履艱難,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可謂是凄慘之極。</br> 也正是因為那一副慘狀,是以現在雖然圍觀者越來越多,也沒有第二個人登上天梯,先看看情況,然后再動手也不遲。</br> “這是古賢留下的傳法地,其中蘊含的是《御五極神雷真法》,雖然不如《紫霄雷法》出名,但也是直指大道的正法。”</br> 看著那些還在觀望的人,有人化作一道遁光,落至天梯登臨之前,似乎是在提醒,又似乎是在挑釁,</br> “這一處天宮不是每一次都會出現,就算出現了,每次最多也只有三個人,能夠得到雷法傳承,你們就在那里繼續觀望吧!”</br> 說完后,那青年邁步踏上天梯,頓時便有雷霆自空中劈下,任憑他施展諸多手段,也是無濟于事。</br> 而聽到他這么一說,原本觀望的人都坐不住了,紛紛向那座天宮飛去,可是一股宏大的紫色神雷在空中出現,恐怖的威能令他們乖乖落下,走到天梯前面,只有那里才是能安全進入天宮,獲取傳承。</br> 而風秉文聽聞此言,心中一動,卻也沒有跟著沖上天梯,因為他感覺到了,識海深處,天書出現了異動。</br> 隨著書頁翻開,一團色澤顯得有些濃郁的金炎正在靜靜燃燒,而支撐這一團火焰燃燒的則是正在大量減少的善功。</br> 就在風秉文盯著,眨眼的功夫,原本數量已經漲到七萬有余的善功,跌到六萬,而且正在有條不紊的繼續減少。</br> “我沒許愿啊!”</br> 風秉文無奈,天書又一次自燃了,在他沒有指定目標的情況下,自主燃燒善功,不過,就當下的情況來看,天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br> 天書:后門給你開好了,你可以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