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功贖罪?”</br> 聽聞此言的胡二也不哭好了,反倒是有些期待地看著風秉文,他似乎又有賣隊友的機會了。</br> “把所有你認識的潑皮無賴全都給我寫下來,他們的名字,家庭住址,反正只要你知道的情況,全都寫出來!”</br> 等小廝取來了筆墨后,風秉文開口。</br> “好,我寫。”</br> 胡羨魚一點兒都不帶猶豫,提起筆沾了墨,就在紙上書寫。</br> 待到日暮西山時,風秉文神情滿意的拿著厚厚一摞寫滿了字的紙離開了胡府,而最上面那一章,墨跡都還未干透。</br> “以后總算是有事干了!”</br> 拿到了本縣混混名單的風秉文神清氣爽,他看了一眼天書上新添的八十善功,心情更加愉悅了。</br> ……</br> 肉包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引得過往路人的嘴巴不住分泌口水,但看了一下干癟的錢囊之后,也只能忍住饞蟲走遠了。</br> 而賣包子的老人看著面前街道稠密的行人,在看了看自己這幾乎無人問津的攤位,心中有些酸楚,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人來到攤位前,但是老人的臉上卻并沒有半分喜色。</br> “爹,今天生意怎么樣?”</br> 來到攤位前,臉上生著橫肉的壯漢,詢問著臉上露出苦楚之色的老人。</br> “今天生意不好,都沒什么人來買。”</br> 老人搖搖頭,看著面前這高大壯實的兒子,臉上不經露出一絲畏懼之色。</br> “再怎么不好也總該賣出一些吧,拿些錢給我。”</br> 這漢子看著五大三粗的,但是卻毫無羞恥地向面前的老人伸手要錢。</br> “我前些天不是給了你錢嗎?這才隔了幾天的功夫,你怎么又找我要?”</br> 老人的神情有些憤怒。</br> “全輸光了,少廢話了,別耽擱我的時間,我還指望著去賺點回來呢!”</br> 漢子的臉色有幾分不耐煩。</br>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去賭,不要去賭,十賭九輸,你怎么就是不聽呢?”</br> 老人臉上滿是痛心疾首之色,重復著他都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的話,面前這壯實的漢子自然是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不耐煩的催促。</br> “我的事情你少管,趕緊拿錢。”</br> “沒錢。”</br> 老漢做著最后的抵抗。</br> “這街上人來人往的,你別逼我動手,跟你搶啊,鬧起來了咱倆都不好看。”</br> 滿臉橫肉,身上披著單打的漢子直接不耐煩了,抬手警告自己的父親。</br> “你這畜牲!”</br> 老漢忍不住罵了一聲,可是為了保全自己呢,估計都已經不存在的里面,只能無奈地摸出了身上的錢袋。</br> “這不就對了嗎?”</br> 壯漢發出一聲嬉笑,伸手搶過了老人手中的錢袋,可是到手之后呢,那錢袋重量便讓他眉頭緊皺,當打開之后神情更是惡劣了,罵罵咧咧的,</br> “你這老廢物都賣了一天,怎么才賣了這一點錢,真沒用!”</br> 雖然言語中滿是嫌棄,但是這漢子卻是毫不嫌棄的將這錢袋中那十幾枚銅銖倒進手上,往兜里一揣,也不看那氣急敗壞的老人,拔腿就走。</br> “董老八!”</br> 這時一聲稚嫩的呼喊在身后響起,剛走了沒兩步的漢子,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回頭,可是映入眼中的,卻是一顆不斷放大的木棍。</br> 啪!</br> 一聲皮肉相擊的脆響,那回頭的壯漢身體晃悠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時間竟沒有緩過勁兒來。</br> 但是那揮棍之人可不會等他緩過來,看到一棒子就將這家伙抽翻在地上之后,也不停手,而是舉起手,那根隨手拾來的木棍,如雨點般落下,抽在這壯漢身上。</br> 一時間,這剛剛從自己的父親那里拿了錢準備去賭的漢子慘叫著,在地上打著滾,想要躲避那棍棒的抽打,可是哪里躲得開啊。</br> 咔嚓!</br>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脆響,隨手拾來的木棍卻是從中折成了兩半,經受不住那不斷抽打的力道。</br> 在這時,再看那壯漢,此時渾身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入目所見,盡是紫痕,模樣看起來甚是凄慘,而在其兩側圍觀的路人更是指指點點,看這人這般凄慘的下場,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罵一句活該!</br> 只不過也有人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那場中手持著半截斷棍的孩童身上,只見那孩子發絲烏黑,唇紅齒白,端是不凡,可是這身段很難讓人相信竟是他將一名漢子給硬生生的抽得暈厥了過去。</br> “哎呦!我的兒!”</br> 這時,一聲慘呼聲響起,卻見一名老漢擠開了圍觀的人群,撲入場中,跪倒在渾身傷痕的壯漢面前,一臉心疼,他顫抖的伸出手,伸到那漢子面龐,發現還有鼻息后,懸下的心也落了下來。</br>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這般狠心?我兒先前可是得罪過你?”</br> 老人扭頭,看向了剛剛向自己兒子施暴的人。</br> “你兒子倒是沒得罪過我,只是剛剛路過,看到你們父子二人交談,勾起了我的火氣,一時間沒忍住,不過也無妨,我下手很輕的,留了你兒子性命。”</br> 風秉文笑道,如此言語,自然引得一旁路人吃驚,更是讓這教子無方的老人岔怒,</br> “你既然不認識我兒?為何要下如此毒手?”</br> “你這老丈,不應該謝我嗎?”</br> 風秉文皺著眉頭,似乎是疑惑不解,</br> “你教不好兒子,怎么還不許別人教了,這是什么道理?”</br> “我的兒子幾時輪到你來管教?”</br> 老人依舊是不服,看到自己兒子這般慘狀,眼中更是忍不住老淚縱橫。</br> “你兒子連人樣都沒有,自然人人皆可管教。”</br> 風秉文忍不住搖頭,有太多的人渣是因為父母的縱容與影響才出現的。</br> “他連你這父親都敢搶,等有朝一日,他從你這拿不到錢,自然會升起歹念,去侵害他人的利益。</br> 有朝一日,他或會因此惹下殺身大禍,我這是防范于未然,把你兒子從邪道上拖回來,你應當謝我。”</br> “我兒子搶我,與你何干?”</br> “我打你兒子,又與你何干?”</br> 看到這老人還是如此冥頑不寧,風秉文笑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