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金光一閃,一眼就看出了風秉文身上的端倪,瞧出了他的底細。</br> 先前受傷,只是粗略感應,如今平復傷勢,即便是沒有刻意感知,他也一眼看透了眼前這位被他誤認為河神的存在。</br> “前輩好眼力!晚輩的確不是河神!”</br> 風秉文畢恭畢敬地拱手行禮,姿態放得很端正,雖然他剛剛幫了人家,但是瞧著少年剛剛那番動靜,即便是沒他的幫助,躺一會兒也能恢復,只不過時間長了些。</br> “你是,人族!”</br>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少年的語氣很是肯定。他越看越不對勁,越看越感覺神奇,</br> “是。”</br> 風秉文承認,眼前這少年見過他的人龍之相,沒必要隱瞞,況且風秉文覺得,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符合他向天書許愿的要求,隱瞞也只是笑話而已。</br> “你這是如何做到的?”</br> 雖然自己的眼睛能夠窺破虛妄,但是在沒有得到對方的準許前,隨意窺探他人隱私是一種非常無禮的行為——妖魔之輩就不必講這些了。</br> “呃,我大概在半年前無意吞下了一顆龍珠!”</br> 風秉文“從實招來”,這是無需隱瞞的事實,不過說出龍珠的時候,他的心中也仍有些忐忑,即便是他沒有踏入修行界,也知道他得到的這顆龍珠是難得的寶物。</br> “龍珠!你從哪里得到的龍珠?”</br> 原本超凡脫俗,如謫仙臨塵的少年,此時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多了幾分人間氣,他的元神勾連天地,知曉此地水氣充沛,而水澤湖泊密集之地,必有龍蛇!</br> 但龍蛇多不代表龍珠就多,沒有一定修為境界的可結不成龍珠。而眼前這讓他誤認為河神的孩童,若是除去龍珠的影響,根本就是一凡人。</br> “額,我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前輩,你信嗎?”</br> 風秉文語氣誠懇,但凡是有點修行常識,都覺得他在扯淡。</br> “……”</br> 少年沉默一會兒,微微閉目,隨后在風秉文疑惑的目光中,他睜開眼睛,</br> “信!”</br> 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質疑,似乎就信了他在堪稱荒謬的說法。</br> “前輩你信我?”</br> 風秉文則是格外驚奇了。</br> “你沒有撒謊。”</br> 少年不以為意,</br> “況且你的經歷雖然玄奇,但我也在書上見過有類似的案例,不足為奇。”</br> “有跟我類似的人?”</br> 風秉文有些好奇。</br> “有,天生氣運昌隆之輩,墜崖可得千載靈藥,入洞可得萬載靈根。”</br> 少年神色淡定,隨口道出那典籍中所記載的案例。</br> “這不就是……”</br> 風秉文口中的歐皇二字即將脫口而出,但是他連忙止住,他也明白這少年說的是哪一類人,便換了一個形容,</br> “氣運之子嗎?”</br> “如此形容倒也不錯。”</br> 少年點點頭。</br> “那您看到的這一位氣運之子,最終成就如何?”</br> “泯然眾人矣!”</br> “啊?”</br> 風秉文有些不懂。</br> “他在一場交戰中落敗了,當他輸掉的那一刻便輸掉了一切,包括他的氣運!”</br> 少年的語氣依舊平靜,但是其中卻帶著幾分警示之意。</br> “氣運還能輸?”</br> “自然能輸。”</br> 少年此時不再多言,眼前這孩子雖然氣運昌盛,但都沒有開始修行。</br> “我明白了。”</br> 風秉文恍然,這少年大概是將他當成了如氣運之子一般的天眷者,不然可說不通他平白得了一龍珠的奇遇。</br> “多謝前輩提點。”</br> 雖然人家誤會了,但是風秉文不可能多解釋,只能承認他。</br> “無需多謝,你方才引動一湖之靈機,助我恢復。”</br> 少年搖頭,同時也有些明悟,自己似乎成了這孩子的奇遇,不然他從那冥界山逃脫,落到哪里不好,偏偏落到這里。</br> “我名李君仙,你既助我,我自當還你恩情,你可有所求?但凡我所能,必當滿足。”</br> “晚輩名為風秉文,自記事起,便仰慕仙俠逸事,可因此身年幼,求道無門,今日幸逢前輩,還請前輩指點修行!”</br> 風秉文也是不客氣,鞠躬行了一禮之后,便提出了渴求之事。</br> “指點啊!”</br> 李君仙聽到面前的孩童提出指點之言,倒也不意外,只是他的臉上露出苦惱之色,</br> “若是修行中的關隘,我倒是能點提兩句,可若是引你入門修行,我倒是沒什么信心了!”</br> “額!”</br> 眼前少年的回答是風秉文萬萬沒想到的,這算什么?高情商的拒絕?</br> 這天書出錯?不,不對,天書怎么會出差錯,連龍珠都能給他薅來,拜個師傅怎么可能會出漏?</br> “引人入門修行很難嗎?”</br> 風秉文忍不住問道,看這少年臉上為難的模樣,難不成這修行的門檻非常高?</br> “只是修行的話不難,只是想要鑄就成道仙基,有些難度。”</br> 看到眼前的孩子似乎誤會了什么,少年解釋道,而他一開口之后,反倒是風秉文給驚到了,繼而心中歡天喜地,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br> 開口就是道,仙,很顯然這就是一位仙道大佬,天書一如既往的靠得住。</br> “能跨過門檻修行就行了。”</br> 風秉文拱手一禮,表示自己并不貪多,只要能修煉就好了,成仙什么的日后再說。</br> “修行怎可如此隨意?修行之始便是聚元,開脈,此乃修行之基,決定你日后修行所能達到的高度。”</br> 少年神情嚴肅。</br> “起點就決定了終點?”</br> 風秉文也變得慎重起來,心中也慶幸起了向天書許愿之舉。</br> 他原先也想過,要不要通過自己的力量尋找一些修行之法,高深的法訣弄不到,弄一些基礎入門級別的不難吧。</br> 可是看著眼前少年所講,這第一步如果走錯了,后面的就別想了,直接完蛋。這是修道常識,但若是不知道,一輩子就算是毀了。</br> “大致如此,凝元開脈,其脈相分九品,上三品,成仙有望,中三品,可成金丹,至于下三品……”</br> 趙君仙搖搖頭,都懶得說了。看那神色就知道了,下三品估計沒什么大成就。</br> “那前輩您當初是什么脈象?一品嗎?”</br> 風秉文好奇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