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半只腳踏入了修行之道，我豈有不教之理?”</br> 趙君仙笑問道。</br>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br> 風秉文反應極快，當即就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禮。</br> “欸！”</br> 風秉文如此舉動，讓趙君仙有些措不及手。他從未收過弟子，這樣的場面，他還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識的想躲，但是他還是定住身形，受了這一禮。</br> “起來吧！”</br> 看到風秉文還想再拜，趙君仙伸手虛托，風秉文頓時就感覺環繞在他身周，原本受他掌控的水流托舉他的身體站直。</br> “無需拘泥，從今日起，我便教你修行。不過你我萍水相逢，你與我有恩，我受你半師之禮，授你修行之法。”</br> “半師？”</br> 風秉文的臉色頓時分外精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燒得極快的善功，他終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br> 這位大佬，不論是哪一方面都完美符合他的要求。但問題是，作為師傅，這少年無論哪一方面都堪稱完美，無可挑剔，可是作為弟子，他又有何稱道之處？</br> 普信男！</br> 莫名的，風秉文想到了這三個字，心中百味陳雜，這少年哪怕是只愿當他的半師，也符合他向天書許下的愿望，半師，那也是老師。</br> “無需多想，你有大氣運，自有機緣，無需我過多引導。”</br> 風秉文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趙君仙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釋道。</br> “弟子明白！”</br> 風秉文只當這是場面話，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是這般好糊弄。很顯然，他的資質太差了，這位大佬看不上。</br> “你可知何為修行?”</br> 看得出來眼前孩童心情低落，趙君仙將言語引向它處。</br> “弟子不知，還請老師賜教！”</br> 風秉文迅速收拾心情，認真請教。</br> “我父親曾言，行走坐臥皆是修行。修行并非只是餐霞食氣。譬如你，一介凡人，偶得龍珠，身負神力，卻一心向善，約束欲念，這便是修行！”</br> 聽聞這話，風秉文頓時有些臊得慌，得到龍珠，獲得凌駕凡人之上的力量后，他也不是沒想過搞些事情，但是考慮到天書的存在，他壓下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br> “約束自身，克制惡欲……”</br> 少年向風秉文闡述何為修行，其中并沒有涉及風秉文想要的吐納之法，但風秉文卻也聽得很認真。</br> 在少年口中，修行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狹義，而是一種更為廣泛的概念。</br> 如他前世之人，物產豐饒，信息豐富，以至于改變了千百年來的習慣，晝伏夜出，久坐不動，頓頓葷腥，縱欲而不自知。</br> 可若是有人在這物欲橫流的時代，抵制外界信息誘惑，堅持良好的作息，堅持外出運動，餐餐葷素搭配，不以口腹之欲為主，同樣也是一種修行。</br> “弟子受教！”</br> 聽完了少年闡述的修行，風秉文若有所悟。</br> “唔！”</br> 可是，在進行了這么一番長篇大論之后，少年卻突兀地陷入到沉默中。</br> “老師？”</br> 風秉文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br> “我也是第一次當老師，也不知該如何教你。”</br> 少年頗為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發，這一動作有些破壞了他身上那自然流露出的仙道韻味，可是卻也給他添了幾分人間氣。</br> “您若是實在不知該說什么，便直接傳我法門吧！”</br> 風秉文有些迫不及待，他也不貪多，給一篇他能學習的仙訣就行。這八千善功也算是花得值了。</br> “不可如此。”</br> 可風秉文哪知，眼前少年竟直接搖頭拒絕。</br> “修道必先修心，你如今還不到修行的時候，我此時傳你法決，只會害了你。”</br> “這……”</br> 風秉文愣住，也不知該如何回應。</br> “你可愿隨我上山？”m.</br> 想了想，趙君仙如此問道。</br> “上山?”</br> 風秉文一怔，旋即便是神情嚴肅，拱手行禮，口中說出的卻是拒絕之言，</br> “還請老師原諒，弟子恐怕短時間內無法隨您上山修行！”</br> “為何？”</br> 趙君仙明知故問，臉上露出笑容。</br> “家中父母雙親尚在，身旁亦有老人需供奉贍養，弟子割舍不下！”</br> 風秉文闡述緣由，此世父母親族待他極好，這是其一。</br> 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天書了，不在紅塵中歷練，他上哪積累善功？若是隨這位師父上山中修行，他可真就是泯然眾人矣了，這仙道玄門有他懲惡揚善的機會嗎？</br> “無妨！”</br> 趙君仙聽到風秉文拒絕的理由，笑容溫和，看向風秉文的眼神也是越發滿意，</br> “百善孝為先，你有這份孝心，很好。”</br> “只是我的修行……”</br> 風秉文靦腆地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br> “你既然想留在俗世盡孝，那我自然須成人之美，只是我無法在此地久留，只能待些時日便回山上，你既然無法跟我，那只能有一個辦法了。”</br> “什么辦法?”</br> “我自三歲記事起，我父親便把我送入藏書閣，我耗時七年，閱盡書閣道藏十萬卷，道經真意，盡在心中，十歲時，方才創法開始修行！”</br> “十歲開始修行了！”</br> 風秉文贊嘆，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略一琢磨，便一臉錯愕地看向眼前的少年。</br> “創法？”</br> “我在書閣通讀道藏之時，也曾以其中蘊含的法門引氣修行，但總是不滿意，于是便誕生了開創都屬于自己法門的念頭，自十歲年滿那一日方才成功！”</br> 趙君仙解釋道，語氣很是平淡，看樣子似乎并不以此為傲。</br> “……”</br> 風秉文沉默，哪怕他還沒有踏足修行之路，也明白對方的天資有多么妖孽，也不怪對方看不上自己，只愿當個半師了。</br> “你愿讀我當年所看的十萬道藏嗎？”</br> “弟子愿意！”</br> 這種事情，有什么好猶豫的，風秉文連忙答應。</br> “十萬道藏，盡在我心中，我將它刻入玉玨，你可隨身攜帶，日夜誦讀，待到閱盡道藏，你方可修行，如此安排，你可愿意?”</br> 少年伸手，手中有一方雙魚佩，持玉玨而問。</br> “一切全憑老師吩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