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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葉知敏這么問，葉和歡大腦里警鈴一鳴，直覺告訴她，葉知敏是在試探，或者說，是在提醒她什么。
    葉和歡緩緩攥緊手里的鑰匙，面上還是佯作自然地問：“小姑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葉知敏淡笑：“沒什么，只是剛才想起來。”
    說著，下意識去看葉和歡的左手，那枚鉆戒還在無名指上。
    葉和歡臉上若無其事的表情，葉知敏望著她，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心情。
    有感慨，或許也有無奈。
    “如果你真覺得跟肖益不合適，那小姑再幫你問問，有沒有其他好的男孩子……”
    這次，葉和歡沒再拐彎抹角，直截回絕了：“我現(xiàn)在還沒找對象的打算，如果隨隨便便找一個，也是耽誤人家。”
    葉知敏說：“只有男人耽誤女人的，哪有女人耽誤男人的道理？”
    “找個對象卻不愿意跟對方結(jié)婚，不就是耽誤嗎？”
    葉知敏目光殷殷地看著她，嘆氣一聲，放柔了語調(diào)：“歡歡，我是你小姑，有些事理應(yīng)上也輪不到我來說，可是我從小看著你長大，我記得你六歲那年冬天半夜抽筋，你姑父只穿著睡衣送你去醫(yī)院，對你，我和你姑父一直當(dāng)親生孩子一樣。”
    葉和歡臉上神情出現(xiàn)一抹動容，她輕聲道：“我知道的。”
    提及幼年往事，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葉和歡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次，因為韓敏婧又跟葉贊文吵架，她背著書包偷偷溜出家，無處可去，很自然地就跑到陸家找葉知敏。
    不說葉知敏，就連陸啟明也是真心對她好，而不是看在葉知敏的面子上。
    葉知敏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話頭一轉(zhuǎn)：“晚上沒有喝酒吧？要是不方便，我讓家里的司機(jī)送你。”
    葉和歡晚上只喝了兩杯橙汁，不影響開車。
    聽到別墅里傳來胭胭喊媽媽的聲音，她催促葉知敏進(jìn)去。
    葉知敏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過頭叮囑和歡：“你自己開慢點，路上注意安全。”
    葉和歡笑著點頭：“好。”
    ——
    關(guān)上車門，葉和歡坐在車?yán)铮瑳]有立刻點火發(fā)動牧馬人。
    林蔭道兩旁的法國梧桐枝葉茂密，月光星星點點地落在擋風(fēng)玻璃上，一輛奧迪轎車從不遠(yuǎn)處的拐彎處駛來，在兩輛車擦肩而過時，明晃晃的車燈光稍縱即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跟范恬恬那樣感性地交談過，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面對小姑欲言又止的眼神，情緒有一點點煩悶。
    葉和歡不是一個性格優(yōu)柔寡斷的人。
    韓敏婧為了葉贊文傷她，她一句控訴的話都沒說，徑直拿著護(hù)照跟機(jī)票遠(yuǎn)走溫哥華。
    后來的那幾年，她也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就當(dāng)沒這樣的父母，對韓敏婧不聞不問，對葉贊文冷嘲熱諷。
    做這些之前，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不決，之后也沒因此后悔。
    但在跟郁仲驍?shù)倪@段關(guān)系里，葉和歡卻做不到如以往那樣我行我素。
    因為她并不是真的叛逆到完全不顧忌家人的想法。
    除去葉贊文跟韓敏婧，爺爺，外公，小姑……這些也是她的親人，他們不曾傷害過自己，相反的，都很疼愛她。
    她不想讓他們失望，卻偏偏做了一件讓他們無法接受的事。
    愛情是瘋狂的，也是自私的。
    在葉和歡的內(nèi)心深處，郁仲驍三個字，早已跟她的血肉融為一體。
    經(jīng)歷了疼痛、逃離跟口是心非，她越發(fā)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后，她都渴望著這段來之不易的情感。
    這份渴望，超過了道德倫/理對她的約束。
    小姑的一次次暗示，葉和歡不是不明白，可她就像是有了癮頭的癮君子，明知是毒，依舊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郁仲驍對她而言，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觸動，比愛情更深刻，比親情更親近……
    不愿意再放手，所以左右為難時，只能在自我的煎熬里舉步維艱。
    ——————
    回到葉家，葉和歡剛換好室內(nèi)拖鞋，二樓書房的門開了，她抬頭望去，葉靜語紅著眼眶從里面出來。
    葉靜語沒有下樓，而是去了自己以前在家里的房間。
    這時，樊阿姨端著一碗大餛飩走出廚房。
    這個家里，也只有葉靜語動不動把餛飩當(dāng)飯吃。
    在樊阿姨準(zhǔn)備上樓時，葉和歡喊住了樊阿姨，因為她站的位置隱蔽，剛才樊阿姨只顧著不讓餛飩的湯水灑出來，倒是沒注意葉和歡回來了。
    葉和歡明知故問：“爺爺沒吃晚飯嗎？”
    “不是，這是給二小姐煮的。”葉和歡剛從外邊回來，什么也不知道，于是樊阿姨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無非是葉贊文跟殷蓮又吵架了，葉靜語夾在中間待不下去，索性回大院來住。
    樊阿姨是葉家的老人，骨子里偏向正房太太生的葉和歡，趁著沒其他人，偷偷告訴葉和歡她剛才在書房外不小心聽到的內(nèi)容，中午飯局上葉贊文喝多了酒，殷蓮下午去公司，碰巧看到女秘書在休息室里給醉醺醺的葉贊文脫衣服。
    “其實這也沒什么，可能是葉董的衣服臟了。”樊阿姨并沒為殷蓮憤憤不平，大概跟殷蓮是小三上位有關(guān)系。
    哪怕是殷蓮本人，也不敢揪著女秘書的頭發(fā)正大光明地責(zé)罵，其身不正，何以正人。
    只不過這樣，算不算是因果輪回？
    葉和歡看了眼那碗發(fā)脹的餛飩，對樊阿姨說：“您給她送上去吧，我去廚房倒杯水。”
    “噯！”
    等樊阿姨的背影繞過緩步臺，葉和歡才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
    上樓的時候，葉和歡收到氣象預(yù)報的短信。
    她邊低頭看手機(jī)屏邊踏上最后一檔臺階，經(jīng)過葉靜語房間的時候，門從里面被打開，吱呀一聲，伴隨著葉靜語的聲音：“葉和歡，我有話問你。”
    葉和歡站定腳步，偏過臉看她，葉靜語的鼻子跟眼睛都紅紅的，聲音還帶了些哭過后的沙啞。
    葉靜語盯著門外的葉和歡，眼神像看著階級敵人那樣敵視，“爸爸大前天回家，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么？”
    葉和歡正面對上葉靜語。
    相較于葉靜語興師問罪的口吻，她的語調(diào)很輕描淡寫。
    “你想知道，問葉贊文不是更靠譜？他那么疼你這個女兒，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樣的話，換做以前，葉靜語肯定會沾沾自喜，覺得葉和歡在嫉妒自己。
    但現(xiàn)在，她只感受到濃濃的諷刺，當(dāng)即就有些惱羞成怒。
    葉靜語冷聲控訴：“你這樣有意思嗎？”
    葉和歡挑眉，她的長相偏明艷，配上這個小動作，倒顯得有點壞痞，她正兒八經(jīng)地看向葉靜語，挺喜歡看葉靜語炸毛的樣子，煞有其事地噢了一聲：“本來還沒覺得，現(xiàn)在看你這樣，是挺有意思的。”
    葉靜語恨恨地瞪著葉和歡，胸口氣悶，卻也不知道能拿她怎么辦。
    在言語上，她從沒勝過葉和歡，更別說是武力上。
    就沖葉和歡當(dāng)年把她媽打到流產(chǎn)的那股狠勁，她都不敢皮癢地上去招惹葉和歡。
    “沒事了吧？那我可走了。”
    葉和歡說完就抬腳走人。
    葉靜語咬牙的聲音從身后低低傳來：“你媽都已經(jīng)死了，再這么揪著不累嗎？你走這么多年，為什么還要回來？”
    即便她跟韓敏婧不對付，但逝者已逝，她不允許別人這么說自己的母親。
    葉和歡回轉(zhuǎn)過身，有些冷臉：“你再說一遍。”
    “我有說錯嗎？”
    葉靜語倔強(qiáng)地對上她陰測測的眼神，毫不退縮：“你媽在的時候不讓我跟我媽好過，現(xiàn)在人死了，還不肯放過我們。”
    原以為韓敏婧死了，爸爸就會立刻跟媽媽登記，可是這么多年過去，葉贊文對結(jié)婚一事絕口不提。
    她不是沒有暗示過爸爸，可是爸爸從來沒有給過明確的回應(yīng)。
    以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日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尤其是在葉和歡回來后。
    葉贊文跟殷蓮發(fā)生摩擦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
    所以，葉靜語把這一切的錯誤都?xì)w咎在了葉和歡的身上，心里對葉和歡的厭惡越來越深。
    “在這個家里，你又為爸爸跟爺爺做過什么？你帶給他們的除了麻煩就是麻煩，做錯事還要他們給你善后，既然都走了，怎么不走得干凈點？”
    葉和歡看著葉靜語，“自己拉的屎太臭，還要怪廁所的換氣設(shè)備不給力。葉靜語，到底是你的表達(dá)能力有問題，還是我的理解水平倒退了？是我媽心狠手辣不肯放過你們母女，還是你媽陰魂不散勾/引別人丈夫，怎么，現(xiàn)在你媽感情危機(jī)了，你就想來我這里尋求點安慰？”
    葉靜語沒想到她說話這么粗魯，惱得臉紅脖子粗，也越發(fā)覺得委屈氣憤。
    “葉和歡，你一定要跟我這樣說話嗎？是，我媽破壞了你媽的婚姻，可是一段感情的破裂，你敢說沒有你媽的責(zé)任嗎？我媽媽這些年，難道還不夠隱忍嗎？她一次也沒有在你媽跟前挑釁過，為了你那個形同虛設(shè)的幸福家庭，我媽要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那么多年，在學(xué)校里，我被指著鼻子罵私生女。我也是爸爸的孩子，憑什么你能得到的，我就不能擁有？”
    這一刻，所有的不甘，像找到了一個閘口傾瀉而出。
    “現(xiàn)在你媽死了，我媽為一個男人耗費(fèi)了一輩子，在剩下的幾十年，得到一個妻子的名分，這個要求難道很過分嗎？除了出身，我媽哪一點比不上韓敏婧？如果她不是韓永松的女兒，爸爸根本不會容忍她這么多年！”
    葉和歡冷言以對：“如果你想給你那個媽套名分，應(yīng)該去找葉贊文，跟我嚷嚷什么？”
    “……”葉靜語咬緊了牙關(guān)。
    “這六年，足夠你媽力爭上游了，不過我看她好像還在原地踏步，要是我沒記錯，你媽今年也有四十八了。”葉和歡壓制著心頭那股無名火，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管多大年紀(jì)的男人，他永遠(yuǎn)喜歡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我聽說葉贊文前不久新提拔了個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女秘書，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吧？”
    葉靜語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她今天會來這里過夜，不就是那只狐貍精挑起的事端嗎？！
    “我是不介意多了個后媽，至于你媽有沒有這手段，還是后來者居上，這些都不在我關(guān)心的范圍內(nèi)。”
    說完最后一句，葉和歡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合上，回廊也瞬間安靜下來。
    葉和歡在房間里呆了會兒，然后起身從衣柜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進(jìn)洗手間之前，她特意瞟了眼葉靜語的臥室，門緊緊關(guān)著，剛才沒聽到下樓的動靜，應(yīng)該是把自己鎖在了屋里。
    對殷蓮，葉和歡已經(jīng)沒有多大的感觸。
    有些情緒，隨著韓敏婧的離世，也跟著深埋在心底。
    并不是選擇了原諒，只是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再去計較那些得失。
    就像她跟葉靜語說的，如果葉贊文再婚，她確實樂得弄個厚厚的紅包送出去。
    換做以前，她或許能砸了婚禮現(xiàn)場，但現(xiàn)在的葉和歡，不會這么做。
    人在一次次的磨礪里學(xué)會成長，她亦是如此。
    ——————
    洗完澡，躺在自己柔軟的大*上，空調(diào)口冷氣呼呼地吹著，葉和歡裹著薄毯輾轉(zhuǎn)了個身，右手臂枕在了頭底下。
    她盯著那個擱置在墻角的陳舊毛絨玩具，心里忽然有些空蕩蕩的。
    韓敏婧，無疑是葉和歡心中一道不可觸碰的傷疤。
    乃至現(xiàn)在，她重新再跟郁仲驍在一起，還是不太愿意回憶那些跟韓敏婧有關(guān)的過往。
    韓敏婧從醫(yī)院頂樓一躍而下的那晚，她正抱膝坐在病*上，心里遲疑著要不要偷偷告訴郁仲驍她是被逼著分手的，再后來，葬禮上葉贊文狠狠扇在她臉上的一巴掌，徹底打滅了她最后那點徘徊不定。
    不知是不是跟葉靜語的那場口舌之爭消耗了太多精力，葉和歡很快就迷迷瞪瞪地睡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
    夢里，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跟郁仲驍?shù)谝淮渭s會的晚上，在大院的門口，郁仲驍?shù)拇笫峙踔哪橆a，親吻她的唇瓣，漸漸的，淺嘗輒止的試探轉(zhuǎn)變?yōu)樯钗牵男呐K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充斥著緊張的甜蜜，圈著男人脖頸的雙臂越收越緊，忍不住想回應(yīng)更多……
    夢境突然一轉(zhuǎn)，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畫面。
    她看到自己坐在韓家的餐桌邊，對面坐著韓敏婧跟韓菁秋，唐嫂從廚房端了鍋出來，笑容和藹地說：“歡歡，這是你最愛喝的西紅柿蛋湯，我特意做了一大鍋，記得多喝一碗。”
    韓菁秋拿過勺子，盛滿一小碗擺在葉和歡的面前，微笑道：“和歡，喝吧。”
    葉和歡低頭，看到的不是西紅柿，而是一碗碎玻璃渣子。
    “你不是喜歡嗎？怎么不喝？”韓敏婧在對面催促。
    “我想起來了，韋德剛才有送來梅干菜肉餅，說是路過學(xué)校特意給和歡買的，我去拿來。”韓菁秋含著笑起身，高跟鞋聲響起在餐廳跟廚房之間，不一會兒，她端著一個碟子出來，“和歡，我?guī)湍阌梦⒉t熱了一分鐘，現(xiàn)在吃，味道剛剛好。”
    葉和歡接過餅，咬了一小口，入目的餅餡不是梅干菜，而是一根根生銹的鐵釘子。
    她嚇得想要吐掉，韓菁秋卻把湯送到她嘴邊：“來，再喝口湯。”
    葉和歡求救地看向韓敏婧。
    韓敏婧依舊親善地笑，望著她的目光慈愛，聲音也很溫柔：“唐嫂，你幫幫菁秋，把和歡的嘴巴掰開，這孩子就是不聽話，多好的湯跟餅，都被她給浪費(fèi)了。”
    葉和歡想要逃，手腳卻不聽她的使喚，一動不動地定在那里。
    她的下頜被掐住。
    玻璃渣被灌入她的口中，劃過咽喉，傳來灼燒般的疼痛，火辣辣的，她嘗到了咸咸的血腥味，當(dāng)韓菁秋要把滿是鐵釘?shù)娘炌炖锶臅r候，葉和歡想要喊救命，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發(fā)不出聲來，眼淚疼得嘩嘩地流下來。
    ……
    葉和歡是被自己哭醒過來的。
    她睜開眼，映入視線的是漆黑的天花板，沒有玻璃渣，沒有鐵釘，也沒有韓敏婧跟韓菁秋。
    打開*頭燈，枕邊濕了一大塊，她的眼角還有黏糊的感覺。
    葉和歡解鎖手機(jī)，發(fā)現(xiàn)還只有凌晨兩點多。
    鬢發(fā)濕了，睡衣汗涔涔地貼著背，盤腿坐在*上，因為那個夢，驚魂未定。
    她感覺到一絲冷意。
    手機(j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響了。
    葉和歡的心跳還有些快，她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以為自己在另一個夢里，伸手掐了把大腿，疼得很實感。
    直到后來掛了電話，葉和歡都描述不出自己按下接聽鍵時的心情。
    就像她也想不明白郁仲驍怎么會在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握著手機(jī)，聽到那邊傳來熟悉的男聲，葉和歡整個人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剛才是不是哭了？”郁仲驍察覺到她的異樣。
    葉和歡手捂著話筒，曲起了雙腿，她吸了吸鼻子，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才對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做了個噩夢……”說著，她低聲問：“你怎么還沒睡？都已經(jīng)凌晨了。”
    “只是做噩夢？”
    葉和歡輕嗯了一聲，又聽到他磁厚的嗓音從聽筒里傳來：“夢到什么了？”
    “……”
    葉和歡不敢說自己夢到了她媽跟韓菁秋，怕他擔(dān)心，只好胡編道：“我夢見考試不及格。”
    “你不是學(xué)霸嗎？”郁仲驍一句話，輕輕松松就拂去了蒙在她心頭的那點陰霾。
    “學(xué)霸也有失手的時候。”
    一聲無聲的輕笑，化開在葉和歡的耳畔邊。
    *頭壁燈，落在*邊緣的光暈很柔和，她的心境逐漸得到了緩和。
    半晌，郁仲驍突然問她：“還有沒有夢到其它事？”
    “夢到你說要跟我分開。”
    “夢都是反的。”
    葉和歡聽著他的呼吸聲，感覺他就像在自己身邊。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突然對著電話撒起嬌：“我睡不著，你唱歌給我聽。”
    “我唱歌走調(diào)。”
    “我不嫌你。”
    “……”
    葉和歡嬌聲催道：“快唱~”
    郁仲驍那邊安靜了會兒，才傳來男人低低的聲音，“我都幾歲了——”無奈的語調(diào)里夾雜了*溺。
    “你在我心里永遠(yuǎn)的十八歲。”
    郁仲驍不理會她的調(diào)/戲，敦促她去睡覺。
    葉和歡嘴里突然幽怨地蹦出一句：“我滿腦子都是你，睡不著。”
    “去睡覺。”
    郁仲驍重復(fù)這句話。
    葉和歡想到部隊里起得早，沒有再纏著他胡鬧，掛電話前，郁仲驍卻又開口說：“這周末，我去B市。”
    “……”葉和歡不自覺地彎了嘴角，貝齒咬著下唇。
    郁仲驍?shù)腿嶂暎骸翱烊バ菹伞！?br/>     葉和歡：“我星期六要陪胭胭去海洋館。”
    “跟你小姑？”
    “不是，就我跟胭胭。”
    “那等我到了B市再說。”
    “哦。”
    掛了電話，葉和歡打算把手機(jī)放回枕頭底下時，指尖不小心碰到通話記錄，屏幕頓時發(fā)生了切換。
    她發(fā)現(xiàn)，在凌晨兩點鐘，她打出了一通電話。
    對象就是郁仲驍。
    應(yīng)該睡著亂動不小心按到的。
    盯著凌晨的通話記錄，葉和歡的雙手交錯搭在肩頭，下巴抵上小臂，她彎下腰，不自禁地抱緊自己的身體。
    心里泛著淡淡的甜，那些因為夢魘引起的恐懼心理不見了蹤影。
    ——
    接下來的兩天，葉和歡是數(shù)著秒度過的。
    周六，她一大早去了陸家。
    陸含胭蓬著軟軟的頭發(fā)，被葉和歡從*上挖起來，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不是要去海洋館嗎？快去刷牙，我給你拿衣服。”
    等葉和歡拿了衣服回來，本來被她抱到洗手間的小人兒，又趴在*上呼呼大睡。
    沒辦法，葉和歡只好親自動手。
    洗漱穿衣，陸含胭全程都閉著眼，直到坐進(jìn)越野車?yán)铮€用胖嘟嘟的小手捂著嘴，打著可愛的小哈欠。
    葉和歡邊開車邊拿了袋張君雅給她。
    小丫頭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總算一點點清醒了，扭頭看了看車窗外，詢問葉和歡：“這不是去海洋館的路呢。”
    “先去車站接人。”
    郁仲驍是坐早上7點15分的高鐵，到B市差不多也要九點鐘。
    葉和歡跟胭胭坐在車?yán)锏热恕?br/>     陸含胭捧著她的兒童水壺喝了口牛奶，然后體貼地安撫一直朝車站大門那邊瞧的葉和歡：“不急不急，如果趕不及早上的，我們可以買下午的票。”
    葉和歡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陸含胭咽下牛奶，突然不確定地問：“郁仲驍真的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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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不舒服，今天這一更，七千字，算是兩天的更新合并，還有，大家五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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