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故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他需要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查完再去信息樓開會,他的比賽馬上要進(jìn)入第二輪了。</br> 昨天晚上睡前,沈言故特意把鬧鐘提前十分鐘,這會兒和預(yù)計時間差不多的來到了理工樓。</br> 理工樓今天新生入學(xué)考。</br> 當(dāng)然,這和沈言故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他還是穿梭在一群大一新生里,左右尋找。</br> 才走了半個走廊,他就看到他找到的人了。</br> 江賦身邊是他的舍友們,沈言故雖然叫不出名字,但臉熟的很。</br> 迎面不到3米的距離時,江賦的舍友們紛紛對沈言故喊“學(xué)長”,唯獨邊上這個最高的,嘴都不張,只看著沈言故笑。</br> 呵,你很拽嘛。</br> 沈言故有什么辦法,他也只能笑著走過去。</br> “怎么在這?”</br> 到了江賦身邊,江賦問沈言故。</br> 沈言故眼睛往江賦的舍友那邊瞄一眼,接著迅速把口袋里的一張紙條塞到江賦的手里。</br> “加油。”</br> 沈言故拍拍江賦的肩膀,搞得和做賊似的,說完飛快從最近的樓梯下去。</br> 沈言故這邊一溜煙沒影了,他不知道走廊上的江賦一直停在原處,目送他消失不見,才低頭把手里的紙條打開。</br> 紙條看起來是隨便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邊緣很不規(guī)整,黑色橫線上是沈言故寫的字。</br> 「祝偏心螺絲考試順利!</br> ps:我這支筆從高考用到今天,給我?guī)砹嗽S多靈感,不過它已經(jīng)快壽終正寢了,所以在最后的時光,我把這份好運(yùn)送給你!」</br> 能看得出來,黑色水筆已經(jīng)不太管用,上面有許多字的滑出了空白筆劃。</br> 江賦又從頭看了一遍,接著按照紙條原有的折痕將紙條折成沈言故給他的模樣。</br> 人來人往的走廊,他獨自一人站在墻邊,低頭笑了起來。</br> 離開理工樓的沈言故直奔圖書館,快十月的天已經(jīng)有點冷了,短促的一陣風(fēng)吹來,沈言故下意識把手放進(jìn)口袋里。</br> 口袋里還有手機(jī),他的指尖才碰到,就感覺到它震了一下。</br> 明明沒看到是什么消息,沈言故卻先笑起來。</br> 他拿出來看,果然是江賦。</br> 江賦:「謝謝,借你吉言」</br> 沈言故嘴巴撇了一下。</br> 賦哥你有點冷漠啊。</br> 心里才抱怨完,賦哥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br> 江賦:「考試結(jié)果還可以的話,是不是要還愿?」</br> 沈言故:「還有這說法?」</br> 江賦:「心誠則靈」</br> 沈言故:「怎么還?我從來沒還過」</br> 江賦:「你一直是它的主人,你在照顧它,相當(dāng)于還愿」</br> 沈言故:「那?怎么弄?」</br> 江賦:「如果我的成績你滿意的話,把筆送我吧」</br> 沈言故笑:「好啊」</br> 沈言故:「那以后就你來照顧它了,雖然沒墨了,但它有魂!」</br> 江賦:「好」</br> 沈言故笑著收起手機(jī),抬手輕快地手指彈了一下身邊對他開得茂盛的葉子。</br> 哎呀今天天氣真好。</br> 今天是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整個學(xué)校都彌漫著一個叫快樂的氣息,306也不例外,沈言故開完會回宿舍,就聽他們已經(jīng)在討論國慶去哪兒耍。</br> 洋洋和葉瀾的老家都比較遠(yuǎn),他們沒有回去的打算,而剛好10月7號是洋洋的生日。</br> 于是他就約著大家早點過來。</br> 下午的公開課明顯大家都沒有心思在上,這個大家也包括公開課的老師。</br> 這不還剩5分鐘,老師就把多媒體關(guān)了,下課鈴一響他比誰都積極地先離開教室。</br> 計算機(jī)班今天的課就到這兒了,老師走后,班上稀稀落落地傳來放假的歡呼聲。</br> 沈言故和舍友們到了樓下,眼看就要分離,陳軍一把摟住沈言故的肩膀:“現(xiàn)在就走?”</br> 沈言故點頭:“現(xiàn)在就走。”</br> 陳軍嘆了聲:“本市就這么爽,隨隨便便就回家了。”</br> 沈言故得瑟:“羨慕吧。”</br> 陳軍看著沈言故的側(cè)臉,突然一把將沈言故的腦袋掰過來:“六天不見,不得想死哥,給我親一口再走吧。”</br> 他說著就把嘴撅了起來。</br> 沈言故嫌棄地“咦”一聲,馬上推開陳軍,從他懷里脫逃:“走開。”</br> 沒想到退得太急,沈言故轉(zhuǎn)頭就撞到了一個人。</br> “不好意思……”沈言故轉(zhuǎn)頭看到身后的人:“江賦!”</br> 沈言故見陳軍走過來,馬上躲到江賦身后:“救命啊。”</br> 江賦問:“怎么了?”</br> 沈言故說:“他好惡心,他要親我。”</br> 陳軍哈哈哈笑起來:“來嘛言言寶貝。”</br> 陳軍繼續(xù)往沈言故那邊走,但很快視線就被擋住。</br> 陳軍抬頭看江賦,江賦也沒做什么,陳軍突然就退了一步,還莫名其妙地開始解釋:“我就跟他開個玩笑。”</br> 沈言故從江賦后面探出頭,指著路那邊:“他倆都走了,你快點走吧,再見。”</br> 陳軍這才不鬧了:“路上小心啊。”</br> 沈言故:“知道了。”</br> 陳軍離開之后,沈言故和江賦并肩走。</br> “考完了?”沈言故問江賦。</br> 江賦點頭:“考完了。”</br> 沈言故往江賦后面看了眼:“你同學(xué)們呢?你怎么一個人?”</br> 江賦:“他們回宿舍了。”</br> 沈言故問:“你要去哪?回家嗎?”</br> 江賦點頭:“對。”</br> 沈言故拍拍自己的包:“巧了,我也是。”</br> 更巧的是,這次江賦也和沈言故同路,江賦說他要見見他那個朋友,于是他們再一次來到了沈言故的小區(qū)門口。</br> “哦對,”分開的時候,沈言故抓了一下江賦的袖子:“等一下。”</br> 江賦:“怎么了?”</br> 沈言故從包里摸出一支筆:“就是這支,以后你養(yǎng)了。”</br> 江賦:“成績還沒出來。”</br> 沈言故仰頭:“那你要不要咯?”</br> 江賦笑:“要。”</br> 筆確實沒水了,從外面看,透明塑料管里的筆芯空空如也,而整支筆看起來也使用感十足。</br> 江賦接了過去,不過他沒有馬上收起來,而是晃了晃筆,在沈言故下巴輕輕敲了一下。</br> “keng”</br> “謝了。”</br> -</br> 大家都知道的,假期的時間過得往往比上課的時間要快許多,這還沒干什么呢,一天過去了。</br> 又沒干什么呢,六天過去了。</br> 第七天,沈言故如約在商場和他舍友們見面。</br> “小故!”</br> 到了后,陳軍非常熱情地就撲了過來。</br> 沈言故眼疾身快,從陳軍的手臂下逃走。</br> “一人一杯,”沈言故把手上的奶茶拎起來:“挑吧。”</br> 陳軍轉(zhuǎn)頭一起挑奶茶,然后他問沈言故:“你最近和江賦打游戲了嗎?”</br> 沈言故搖頭:“沒有啊,怎么了?突然問這個。”</br> “就剛剛,火星人跑來問我們最近有沒有玩游戲,”陳軍笑:“沒事,就問問,他以為我們背著他偷偷玩游戲呢。”</br> 沈言故無奈:“還不是你那些朋友要上分,一天一百條消息。”</br> 陳軍吸了一口奶茶又問:“那江賦沒有找你嗎?”</br> 沈言故想了想:“找了,我跟他說了要和你們玩,他問了幾次吧,后來就沒問了。”</br> 陳軍哦了一聲。</br> 一旁的洋洋笑了一下,拍陳軍的手臂,小聲道:“你干的好事。”</br> 洋洋今天的計劃是中午吃頓火鍋,吃完了去ktv燥。</br> 而這頓火鍋,愣是被洋洋吃得騷氣十足。</br> 從他大搖大擺把蛋糕提進(jìn)店里的那刻,大家就知道不簡單。</br> 果然到最后,洋洋瘋到直接加入給他唱生日歌的服務(wù)員們,還扭了起來,就差在火鍋店蹦迪了,簡直沒眼看。</br> 沈言故笑到嗓子快要啞了,洋洋才停止他的表演,這邊結(jié)束后,洋洋馬不停蹄帶著三個神經(jīng)還亢奮的人類,沖向ktv。</br> 但不妙的是。</br> “不好意思,已經(jīng)沒有小包和中包了。”到了四樓,ktv前臺微笑地對洋洋說。</br> 洋洋嘴角徑直下落:“啥?”他靠過去一點:“我早上打電話你們不是說不用預(yù)約直接過來就有嗎?現(xiàn)在跟我說沒有了。”</br> 前臺保持微笑:“真是不好意思先生,今天客人有點多,帶來不便請諒解。”</br> 洋洋急了:“不是,你早上不是這么說的啊。”</br> 前臺還是那個微笑臉:“不好意思。”</br> 洋洋:“大包有嗎?”</br> 前臺:“也沒有了,不好意思。”</br> 洋洋不耐煩了:“那我也說了讓留包廂,你們就這么對待客人?”</br> 前臺仍舊:“不好意思。”</br> 洋洋:“你是機(jī)器人嗎?”</br> 前臺:“不好意思。”</br> 洋洋:“……”</br> 洋洋氣到大喘氣,抬頭指著ktv的大logo:“皇朝!我記住你們了!”</br> 洋洋這氣勢,仿佛馬上就要帶弟兄們過來抄家,你們誰也別逃!</br> 但事實是,他啥辦法沒有,只能奮筆疾書寫100字小作文罵皇朝,洋洋灑灑嗶嗶賴賴,發(fā)在了朋友圈。</br> 大家在火鍋店的興奮瞬間消失不見,出了商場,四個人對看數(shù)秒,此刻茫然得倒是有些落魄的感覺。</br> “接下來咋整?另找一家?”葉瀾問。</br> 沈言故拿出手機(jī):“我看看附近哪里還有ktv,”他拍拍洋洋的肩:“沒事,還怕沒地方唱歌嗎?”</br> 陳軍也道:“就是,問題不大。”</br> 洋洋努力笑一下。</br> 才查著,洋洋的手機(jī)響了起來。</br> “喂。”</br> 幾秒后,洋洋語氣疑惑:“什么?剛才不是說沒有嗎?”</br> 沈言故轉(zhuǎn)頭看洋洋,見他神情整個變了。</br> “可以了不用道歉了,沒走遠(yuǎn),那我們現(xiàn)在上來吧。”</br> 電話掛斷,三個人齊聲問洋洋:“誰的電話?”</br> “皇朝的,”洋洋晃了一下手機(jī):“說有包廂了問我們方不方便回去,還在那道歉說會給我們補(bǔ)償。”</br> 沈言故拍洋洋的肩,馬上笑起來:“那走啊!”</br> 葉瀾也:“走啊!”</br> 陳軍也:“走啊!”</br> 因為是洋洋的生日,大家盡量不負(fù)能量,所以才走了兩步,氣氛立馬就帶回了剛吃完火鍋的狀態(tài)。</br> 燥起來朋友們!</br> 洋洋生日快樂!</br> 天天開心!</br> 心想事成!</br> 早日脫單!</br> 到了4樓,他們才出電梯,門口就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過來迎接,還突然給他們鞠了個大躬,差點給他們嚇傻了。</br> “前臺沒搞清楚狀況,真的不好意思,”西裝男人非常誠懇:“給你們帶來不愉快了。”</br> 洋洋擺手:“沒事沒關(guān)系。”</br> 西裝男人指了個方向:“請這邊跟我來。”</br> 于是接下來,四個人就被帶到了一超個大包廂里,包廂內(nèi)裝潢豪華,桌上還有果盤和飲料。</br> 不等他們問,西裝男人立馬就解釋了:“這是我們這邊給您的賠禮,因為沒有大中小包了,所以給您換了豪華包,不過價格還是按小包的來,桌上這些也不額外收取您任何費(fèi)用。”</br> 洋洋愣不愣登的:“哦,謝謝。”</br> 西裝男人笑了笑,又鞠躬:“各位玩得愉快,有什么事按服務(wù)鈴,那這邊不打擾了。”</br> 洋洋點頭:“好。”</br> 西裝男人離開之后,洋洋仍舊傻傻的,他回頭看三位舍友,問:“是我的朋友圈驚動了什么人嗎?為什么這么突然?”</br> 沈言故說:“當(dāng)然因為今天你生日啊。”</br> 洋洋立馬笑起來,對沈言故挑眉:“這小嘴甜的。”</br> 沈言故也對洋洋挑眉。</br> 管它三七二十一,洋洋沒有疑惑多久,馬上就進(jìn)入了狀態(tài),他大手一揮:“隨便吃隨便唱啊,今天的消費(fèi)由你們洋老師買單!”</br> 大家配合歡呼起來。</br> 洋洋拿起話筒掃了一圈,又說:“這么大包廂,你們再叫些親朋好友過來吧。”</br> 才拿起西瓜的沈言故立馬舉手:“我要叫江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