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牛肉丸,沈言故才發現江賦也換了頭像。</br> 是沈言故的照片，也是燒烤那天洋洋拍的，他坐在草地上,不知道聽了什么好笑的東西，仰著頭笑,還拍著手。</br> 一樣的濾鏡，一樣的背影，一樣的陽光。</br> 沈言故看著自己的照片笑了一下。</br> 江賦就知道學他。</br> “臥槽！”身邊洋洋又叫了出來：“臥槽臥槽,江賦頭像也換了。”</br> 沈言故比洋洋冷靜：“我看到了。”</br> 洋洋問：“你們商量好的嗎？”</br> 沈言故聲音大了些：“沒有，他沒跟我說。”</br> 沈言故這不就去問罪了。</br> 于是他立馬點開江賦的微信。</br> 沈言故：「用我照片當頭像不問問我？」</br> 江賦那邊回：「可以嗎？」</br> 沈言故：「？現在才問？」</br> 江賦：「對」</br> 沈言故：「？？誰給你的理直氣壯？」</br> 江賦：「哥哥給的」</br> 沈言故：「？？？你以為叫哥哥就可以了？」</br> 江賦：「哥哥,可以嗎？」</br> 沈言故：「？？？？」</br> 沈言故：「好吧那確實可以」</br> 沈言故：「不過文字可不行,來吧,語音叫聲哥哥」</br> 這句發過去沒多久,江賦語音就過來了，兩秒。</br> 正好沈言故的耳機還在耳朵里塞著，他點開就聽到江賦在他耳邊說。</br> “謝謝哥哥。”</br> 沈言故笑出了一個單字“嘿”。</br> “嚯，江賦也發朋友圈了，”洋洋又湊了過來，還看著手機傻笑：“你倆今晚什么情況？”</br> 沈言故抬起頭：“發了什么？”</br> 不等洋洋說，沈言故手已經點進去了。</br> 江賦發的朋友圈是。</br> “沈言故才好”。</br> 沈言故噗的一聲笑起來：“什么東西啊。”</br> 洋洋超大聲：“我才要問你什么東西呢？你倆干啥呢？”</br> 沈言故說：“就是換個頭像啊。”</br> 洋洋皺著眉，怪里怪氣地重復沈言故的話：“就是換個頭像啊。”</br> 沈言故放下耳機,把洋洋拉過來：“來,給你聽？”</br> “聽什……”</br> 洋洋話沒說完，沈言故就把語音放出來了。</br> “謝謝哥哥。”</br> 沈言故眼睛彎彎地看著洋洋，還對他挑眉：“江賦聲音好聽吧。”</br> 洋洋：“……”</br> 洋洋：“……”</br> 洋洋：“……”</br> 洋洋：“我是不知道他聲音好聽嗎？”</br> 洋洋說完把手機鎖上，仰頭在空氣中抓狂：“啊！操！”</br> 頂不住的是他吧！</br> 鯊狗啦！</br> 沈言故和江賦換了頭像后不久，他們的這兩張照片就以不知名的方式傳了出去。</br> 特別是女生群里,一傳十，十傳百。</br> 以往她們想了解這兩個人有多帥，只能靠旁人的偷拍。</br> 而偷拍這種東西，不是像素差，就是糊了。</br> 今天這完全不一樣，它是照片啊！正兒八經的照片啊。</br> 在欣賞帥哥的同時，大家也稍稍了解了一下這兩張照片的出處。</br> 而當大家知道，沈言故的這張照片是江賦的頭像，江賦的照片是沈言故頭像時，幾乎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br> 啊？</br> 哈？</br> “連我表妹都來問你了，”陳軍對沈言故說：“他知道我和你一個宿舍可激動了，還跟我要你的微信。”</br> 此刻他們正在籃球場，上次約了學弟們打球，今天終于把大家聚在一起。</br> 這會兒已經打完一場正在休息，沈言故正在喝水沒嘴回答陳軍的話，但一旁的葉瀾很熱情。</br> “表妹好看嗎？”</br> 沈言故淡淡地看葉瀾一眼。</br> 葉瀾哈哈哈笑起來：“哥這不是幫你篩選嘛，現在打聽你的人可多了，我尋思你有沒有戀愛談，就在這刻了。”</br> 洋洋聽著切一聲：“小故要是想談早談了，追他的從這里排到了fà國。”</br> 沈言故：“夸張。”</br> 沈言故說完往身邊的人那邊靠了點：“沒人打聽我們賦哥嗎？”</br> 洋洋笑：“你家賦哥當然也有人打聽。”</br> 沈言故：“那先幫賦哥篩選吧。”</br> 才說完，沈言故就聽賦哥說：“拒絕。”</br> 沈言故笑：“干嘛？”</br> 江賦沒回答，只伸手捏了一下沈言故的臉。</br> 休息夠了，大家接著又上場。</br> 今天就只是湊在一起瞎打著玩，但大家都沒想到，打著打著，觀眾席突然來了許多人，女生還占了大半。</br> 又一個球進去后，陳軍笑瞇瞇地對沈言故說：“唉，筱筱來了。”</br> 沈言故往陳軍給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她和她的朋友坐在第一排。</br> “沈言故。”</br> 江賦突然喊了他一聲，他轉頭就見一個球朝他過來。</br> 他下意識把球接住，往前走了幾步，投籃。</br> 籃球進框那刻，觀眾席頓時傳來了歡呼聲和掌聲。</br> “小故你火了啊，”陳軍揶揄他：“回去給我簽幾張簽名照啊，我拿去賣，賣的錢我們五五分。”</br> 沈言故：“……神經病。”</br> 沈言故從開始打到現在有點累了，這個球進了之后他就換了一個人上場。</br> 剛坐下，沈言故就聽到一聲“學長。”</br> 沈言故轉頭，見剛剛還10米開外的筱筱，此刻正在身后。</br> 沈言故對他客氣地笑了笑。</br> 筱筱說：“我給你買了水，給。”</br> 她說完把水遞了過來。</br> 沈言故擺手：“不用了，我有。”</br> 筱筱看了眼沈言故手里的瓶子：“你再喝一口就喝完了。”</br> 沈言故看著手上這個確實再一口就喝完的水，干笑兩聲。</br> “拿去吧，不用跟我客氣。”</br> 筱筱好像等不及，硬往沈言故懷里塞，塞完人就跑了，瞬間又十米開外。</br> 沈言故無力地呃了聲，然后他拿起手機，給筱筱發了條謝謝。</br> 手機收回來，江賦也下場過來了。</br> 沈言故見江賦盯著他的水看，告訴他：“筱筱買的。”</br> 江賦說：“我知道。”</br> 沈言故解釋：“我的喝完了。”</br> 江賦說：“我給你買了兩瓶。”</br> 沈言故啊了聲：“不早說。”</br> 江賦問：“那你喝我的還是喝她的？”</br> 話音落，空氣中傳來“咔”的一聲，沈言故把筱筱給的水打開了。</br> 江賦垂眸看了眼瓶口，幫沈言故回答了這個問題：“喝她的。”</br> 沈言故頓了一下：“不是……”</br> 江賦不說話，自己開了瓶新的。</br> 沈言故往江賦那邊坐一點，小聲道：“剛剛她給我送水，好多人看著，現在要是不喝，人家女孩子啊。”</br> 江賦：“嗯。”</br> 沈言故舔了舔唇，把剛剛打開的蓋子又擰上。</br> 怎么有種，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感覺……</br> 好渴啊。</br> 等到江賦一口水喝完，沈言故仍舊一動不動。</br> 江賦轉頭看他：“不喝？”</br> 沈言故抬眼看江賦，卻什么都不說。</br> 江賦被沈言故這個無措又委屈的表情逗得笑了。</br> 他把沈言故手里的水拿過來，幫沈言故把蓋子打開，遞過去。</br> 沈言故還是沒動。</br> 江賦：“要我喂你？”</br> 沈言故這才接過去，也笑了起來：“沒有。”</br> 沈言故心情得到釋放，終于可以暢快咕嚕咕嚕。</br> 一大口喝完，江賦問他：“你是不是不會拒絕追求者給的東西？”</br> 沈言故想了想：“也不是。”</br> 江賦：“拒絕成功過嗎？”</br> 沈言故：“有的，”他說著面露難色：“但是有些，你知道的，她們硬塞過來，就像剛剛，給了就跑，這個要怎么辦？”</br> 江賦說：“來，你塞給我。”</br> 沈言故哦了聲，把水往江賦那邊塞，但還沒碰到江賦，江賦就往后退，沈言故繼續往他手里塞，他手往后一擺，又躲過去了。</br> 然后江賦說：“不用了，謝謝。”</br> 沈言故驚訝地看著江賦：“這也行？”</br> 而且江賦躲得特別自然，一點也不刻意，沈言故不得不給他豎大拇指。</br> 江賦敲沈言故額頭：“過年沒拒絕過親戚的紅包？”</br> 沈言故緩緩吸一口氣：“我都收的。”</br> 江賦笑：“怪不得。”</br> 江賦的同學又喊江賦上場了，這邊又只剩沈言故一個人。</br> 他再喝一口水，然后把手機拿了出來。</br> 江賦打球迷倒萬千女生真不是夸張，他打球特別穩，利落又矯健，每一幀都很帥。</br> 沈言故拿手機就是要拍江賦的，這會兒夕陽要下了，橙色從籃球場的玻璃里打進來，在地上印上許多不規則的四邊形。</br> 江賦這個人大概和陽光的適配度為滿格，不管哪個角度，江賦在沈言故的相機里都十分好看。</br> 沈言故嫌不夠地還站起來拍。</br> 換個角度拍一張。</br> 換個背影再拍一張。</br> 拍著拍著，沈言故沒注意到腳下的一個淺臺階，突然一絆，往前摔了過去。</br> 磕到膝蓋的聲音雖然不太，但他手機摔掉的聲音特別大，與此同時，觀眾席也傳來了一聲“噢”。</br> 場上打球的都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言故。</br> “沒事吧小故？”</br> 那邊有人問。</br> 沈言故坐地上爬起來，抬頭見好多人看他，趕忙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br> 然后他一拐一拐地把手機撿回來。</br> 還好，只有鋼化膜裂了點。</br> “摔到哪了？”</br> 江賦走了過來。</br> 沈言故轉頭：“沒事啊，你回去打。”</br> 江賦不回去，非拉著沈言故在臺階坐下，然后撩他的褲子。</br> “真的沒……嚯。”</br> 看到自己膝蓋的沈言故，嚇了一跳：“流血了。”</br> 江賦無奈看著沈言故：“不疼嗎？”</br> 沈言故：“現在才覺得疼。”</br> 江賦：“坐著別動。”</br> 沈言故：“哦。”</br> 江賦去包里把紙巾拿過來，同時，洋洋葉瀾和陳軍也過來了，那邊筱筱和她同學也過來了。</br> 一群人圍在身邊，搞得沈言故有點尷尬，他擺手道：“沒事，就蹭了點皮。”</br> 大家仍舊十分關心，甚至筱筱還在他面前蹲了下來。</br> 她說：“我帶創可貼了，要嗎？”</br> 沈言故突然看了江賦一眼，江賦也看他。</br> 好像是該學以致用了，沈言故立馬說：“不用了，”說完他把腿往江賦那邊挪一些，說：“洋洋有，謝謝你。”</br> 突然被點名的洋洋頓了一下：“我還……真有。”</br> 洋洋于是從他包里拿出一盒創可貼。</br> 接下來的時間，在沈言故極力說他沒事，大家不用圍著他，該干什么干什么，有江賦在這之后，大家才散去。</br> 低下頭，江賦正在用洋洋給的濕巾擦沈言故的傷口。</br> 沈言故：“沒這么嬌氣，隨便弄一弄就好了。”</br> 江賦：“不行。”</br> 沈言故想了想，低頭湊過去：“唉，我剛剛……”</br> 話才說到這，江賦突然抬起了頭。</br> 沈言故這才發現他湊得有點近了，江賦的鼻尖和他的下巴看起來馬上就要碰上。</br> 于是他往后退一點。</br> 而他沒注意到是，江賦的目光在他唇上逗留了片刻。</br> “那什么，”沈言故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問：“江老師，我剛剛表現好嗎？”</br> 江賦低頭開始撕創可貼，笑了一下：“滿分。”</br> 沈言故得意兮兮地把手機拿出來，然后把剛剛拍的那張江賦跳起來投籃的照片放大。</br> 還好手機沒壞，照片沒了就完了。</br> 而照片里這個人，此刻正在幫他處理傷口。</br> 沈言故坐得高，他從上往下地看著江賦，心里突然有些感慨。</br> 于是他又點進了朋友圈里。</br> 才隔一天，沈言故朋友圈又更新了，還配了圖，用的就是江賦投籃的照片。</br> 文案。</br> “無語，他好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