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試月的最后一周,沈言故那個小程序比賽的結果出來了。</br> 雖然沒有第一名,但也拿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名次,還有一些小獎金,所以他想趁著他和江賦都不用考試這天,約一下江賦,晚上一起出門吃點喝點玩點。</br> 但江賦這個人竟然說:“我打算好好復習的,你影響我。”</br> 沈言故緩緩轉頭,緩緩把視線落在江賦的臉上:“什么?”</br> 此時江賦正在他的宿舍,等他一起去自習教室。</br> 宿舍只剩陳軍一個人在收拾東西,而江賦這句話說了,陳軍立馬就知道自己該撤退了。</br> 所以還不等沈言故說話,陳軍馬上背上自己的包:“我下去了,小云在下面等我。”</br> 沈言故應了聲,陳軍馬上離開。</br> 然后沈言故雙手抱著胸看江賦:“我影響你復習?”</br> 江賦笑了一下:“嗯。”</br> 沈言故驚了,指著江賦:“你最近膽子很大啊。”</br> 江賦搖頭:“沒有,不敢。”</br> 正好陳軍把宿舍門關上,江賦一下子就從后面把沈言故抱住,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br> 然后他說:“哥哥我要考第一的,我沒你聰明,得認真學習。”</br> 沈言故轉頭橫了他一眼:“那就是拒絕我咯?”</br> 江賦頭埋下去一點:“明天早上考高數,我還沒復習完。”</br> 沈言故呵的一聲:“哦,誰昨天被朋友約去喝酒了?”</br> 江賦聲音悶悶的:“我。”</br> 沈言故:“好,知道了。”</br> 江賦手緊了一下:“我錯了。”</br> 沈言故不給江賦抱了,非要把江賦扣在他肚子上的手掰開,但是江賦沒讓,緊緊扣著不讓沈言故動。</br> 江賦:“考完試我陪你去,去哪都行。”</br> 沈言故繼續掰手。</br> 江賦:“去去去,晚上去。”</br> 沈言故再掰。</br> 江賦繼續扣得緊緊的。</br> 沈言故終于笑了出來:“勒。”</br> 江賦松開些。</br> 沈言故:“算了,明天吧,不差這一天。”</br> 江賦悶笑著嗯一聲:“哥哥真好。”</br> 沈言故:“我不好。”</br> 說起昨天江賦喝酒,沈言故是有一點點生氣的。</br> 說是他高中一個同學生日,不過江賦提前兩天就和沈言故申請了,沈言故以為就普通的吃個飯,喝一點酒,能馬上回來,就同意了。</br> 沒想到喝到十二點才回學校。</br> 回來了沈言故問他為什么這么遲,江賦竟然說你沒找我。</br> 沈言故就問我找你你就回來了嗎?</br> 他竟然說是。</br> 甚至還加了句,你一晚上都沒有找我。</br> 沈言故當場被噎得不知道該說什么。</br> 他不找江賦還不是因為他們一群朋友在外面嗨,他覺得自己管著不太好,就一直等著。</br> 后來沈言故想想就算了,回來就好。</br> 沈言故此刻有種昨天晚上的氣被勾起來的感覺,所以江賦放開他之后,他整個人都很蔫,也悶悶不樂。</br> 不樂到看著書架好幾秒,才找到要拿的書。</br> 他伸手過去拿,但就在要碰到的時候,江賦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沈言故直接就抓住了江賦的手。</br> 他轉頭看江賦:“干嘛?”</br> 江賦:“你不開心。”</br> 沈言故把江賦的手丟掉:“沒有啊。”</br> 江賦:“我白天多做點題,晚上我們出去玩。”</br> 沈言故:“不去了。”</br> 江賦:“我想去。”</br> 沈言故:“我不想去。”</br> 江賦又把沈言故的手抓起來:“我錯了。”</br> 沈言故這才看江賦:“錯哪兒了?”</br> 江賦:“昨天太遲回來了。”</br> 沈言故:“還知道啊。”</br> 江賦好像想說什么,但最后把話咽了下去:“知道,我錯了。”</br> 沈言故脾氣沒那么大的,江賦道歉又道得誠懇,基本他把書裝到江賦的包里,氣就已經消了。</br> 然后他對江賦哼了一聲:“今天不去了,明天一樣的,沒生氣,不過以后出去喝酒不要那么遲回來,你還是學生。”</br> 江賦點頭:“好。”</br> 沈言故笑:“那你恭喜我拿第三名了嗎?”</br> 江賦也笑了起來:“你先給我親一下。”</br> 沈言故把下巴揚了起來,江賦輕輕在他唇邊點一下,說:“恭喜你比賽第三名。”</br> 在沈言故的心里,不太嚴重的東西他一般不會太放在心上,所以出門了之后,他就把這事拋之腦后了。</br> “哦對,有件事要告訴你,”下樓梯時,沈言故說:“我媽媽幫我找到那個日記本了,剛好她要給我寄個東西,我讓他把日記本寄過來了。”</br> 江賦問:“可以送我嗎?”</br> 沈言故想了想:“我得看看里面寫了什么。”</br> 江賦又問:“是幾年級的日記本?”</br> 沈言故:“五年級,我媽媽說我那一年特別會寫日記。”</br> “五年級。”江賦重復了一下。</br> 沈言故:“怎么了?”</br> 江賦搖頭:“沒事。”</br>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男生宿舍區的路上,突然有個人叫了沈言故一聲。</br> “小故。”</br> 沈言故和江賦一起轉頭。</br> 是一個男生,叫林業,從他們后方的坡上下來。</br> 到了跟前,沈言故喊了聲學長,并問:“你怎么回學校了?”</br> 林業:“回來辦點事,順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你。”</br> 沈言故笑了一下:“啊。”</br> 林業又道:“剛剛在路上遇到陳軍了,他說你也快出來,我就趕快過來。”</br> 沈言故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江賦,問:“怎么了?”</br> 林業把包拿下來,從里面拿出一個袋子:“你以前不是說我老家的那個雞翅好吃,正好前幾天回去了一趟,給你帶過來了,五包,你兩包,剩下給你的那些舍友。”</br> 沈言故搖頭:“不用了吧。”</br> 林業哎呀一聲:“拿著吧,背了一路不想背了,好重,陳軍剛也跟我說想吃。”</br> 林業一直把袋子往沈言故這兒塞,沈言故只好收下。</br> 才拿回來,沈言故身后就伸出一只手。</br> “放我這。”</br> 江賦把袋子接過去。</br> 林業和江賦的神經冷不丁地撞在一起,不過很快就分開。</br> 林業和沈言故的方向一樣,三個人順便就一起走了,路上,林業和沈言故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又聊了聊前景,最后再聊聊他們以前一起玩游戲的事。</br> 到了分開的地方,林業晃了一下背包上的鑰匙扣,對沈言故說:“你看。”</br> 沈言故看了眼那條錦鯉:“什么?”</br> 林業無奈:“你送我的。”</br> 沈言故干干笑了一下:“我都忘了。”</br> 林業笑:“沒事,我沒忘就行。”</br> 兩人再寒暄兩句,林業就走了。</br> 然后沈言故轉頭對江賦笑了一下:“嘿嘿。”</br> 江賦直接了當:“就是這個學長和你表白的?”</br> 沈言故驚了:“你怎么知道?”</br> 江賦:“看出來了。”</br> 沈言故:“這怎么看出來的?”</br> 江賦沒有回答,而是問:“是真的忘了給他送過,還是假裝忘了。”</br> 沈言故抿了一下嘴:“看出來啦。”</br> 江賦伸手捏沈言故的臉:“太了解你了。”</br> 沈言故解釋:“他當時去實習,然后跟我要東西,說能帶身上的,我剛好在超市看到錦鯉的掛墜,覺得寓意挺好的,就買了送他了。”</br> 江賦淡淡嗯了聲。</br> 沈言故繼續:“不承認是因為怕他和我聊太多,都已經要走了。”</br> 江賦:“嗯。”</br> 沈言故笑:“干嘛啊?”</br> 江賦搖頭:“沒事。”</br> 沈言故:“你看起來有事。”</br> 江賦停頓了幾秒,才緩緩道:“我有點酸。”</br> 沈言故啊了聲:“吃醋了嗎?”</br> 沈言故說得有點直白,江賦一下子就笑了起來。</br> 沈言故也跟著笑了,并問江賦:“笑什么?”</br> 江賦一下子摟住沈言故的脖子,承認了:“是,吃醋了。”</br> 沈言故:“可是為什么?我和學長沒事啊。”</br> 江賦:“你們有很多過去。”</br> 沈言故噎了一下:“確實。”</br> 江賦氣笑了,又捏沈言故的臉:“你還說確實。”</br> 沈言故甚至還說:“我不止和他一個人有過去,我還和很多人有過去呢。”</br> 江賦:“沈言故,你會不會說話?”</br> 沈言故嘿了一聲:“不是,我是想表示他的普通性。”</br> 江賦再捏一下。</br> 兩人繼續走,走著走著,沈言故突然笑了一下:“怎么辦,你吃我的醋我好像有點爽。”</br> 江賦:“我不爽。”</br> 沈言故偷偷看江賦一眼。</br> 然后他疑惑了:“我和林業就這么一點點你就吃醋了,以前你怎么不吃呢?”</br> 江賦咽了一下口水,緩緩道:“也吃。”</br> 沈言故興奮了:“給我說說。”</br> 江賦無奈了:“沈言故你怎么回事。”</br> 沈言故軟聲:“我想聽。”</br> 江賦笑著嗯了一聲,但沈言故等了很久,江賦都沒說。</br> 沈言故笑起來:“酷蓋你怎么了?不好意思?”</br> 江賦又一把摟住沈言故的脖子。</br> 沈言故:“哈哈哈哈哈哈哈。”</br> 酷蓋不說,沈言故自己會想啊。</br> 他自己找爽點。</br> “筱筱有嗎?”沈言故馬上問。</br> 江賦:“嗯。”</br> “湯晨?”</br> “嗯。”</br> 沈言故想了想:“好像沒有了吧?”</br> 江賦笑了一下。</br> 沈言故這不就懂了:“還有?”</br> 他想了想自己這半年接觸過的人:“難道,我的舍友們?”</br> “嗯,”江賦自己都笑了:“不過不太多,一開始很羨慕他們。”</br> 沈言故:“羨慕什么?”</br> 江賦:“都羨慕。”</br> 沈言故啊了一聲:“根本看不出來啊。”</br> 江賦:“一直在忍。”</br> 沈言故有一絲絲的驚訝。</br> 接著他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你好像很喜歡我。”</br> 江賦失笑:“是啊。”</br> 沈言故嘿了一聲。</br> 爽到了爽到了。</br> 沒走幾步,兩人路過快遞點,你說巧不巧,沈言故才在心里想著快遞是不是該到了,收快遞的短信就發來了。</br> 快遞分了區,沈言故很快找到自己的東西,轉手就遞給了江賦,讓猛男幫他拆一下。</br> 江賦三下五除二撕了,接著從里面拿出了沈言故媽媽寄的一個盒子,和他的日記本。</br> 非常有年代感的本子,上面還貼了兩只霸王龍貼紙。</br> 沈言故拿到手后隨便翻了一頁,突然有一張照片從里面掉了出來。</br> 沈言故眼疾手快接過,然后他咦了聲。</br> “我小時候的照片。”</br> 照片上是兩個小男孩,兩人看起來一樣大,站在一個有小瀑布的河邊,手牽著手,而他們的頭上,是一個大彩虹。</br> 小沈言故對著鏡頭笑,而他牽著的那個小男孩是側著臉的,正看著他,表情很溫柔,但人卻有點小酷。</br> “這誰啊。”沈言故疑惑了聲。</br> 他說著又突然笑了起來,對江賦說:“你看這個人,長得好像你啊。”</br> 江賦說:“就是我。”</br> 沈言故隨便嗯了聲,盯著那個小男孩看:“天啊,越看越像,這誰啊。”</br> 他翻了一下照片,竟然發現后面有字。</br> 是他小學時期的字,有點稚嫩的一筆一劃。</br> 上面寫著。</br> “我和江賦弟弟一起看彩虹。”</br> 沈言故瞬間驚了。</br> 江賦??</br> 弟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