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任逸飛轉(zhuǎn)頭看, 可他的背后是門,和他僅僅一拳的距離,根再塞不下一個人。
“什么?”室友打量他, 皺著眉問,“你這幾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這幾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已經(jīng)有幾天了?而室友知道自己這件事中的形象嗎?
“不,沒事。”任逸飛摸了一把額頭, 發(fā)現(xiàn)全是冷汗。這其中雖然也有演戲的分, 他也確實感受到了‘恐怖’。
恐怖主要來源于未知和不可控。
如對手真的是緯度生命,以他現(xiàn)如今‘人類’的身份,理應(yīng)感到恐懼。那是人類無法探索也不該探索的方向。
他曾近距離接觸過超脫人類文明外的緯度生命, 人類數(shù)千年的文明積累, 于這些存不過是隨手沙灘上堆起的沙堡。
他也曾得到資格, 為它們。是人類實太有趣了, 做人類也是如此。
可惜,因為曾經(jīng)經(jīng)歷,他到底是失去了一些東西,所以只有演戲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種讓人著迷的‘活著’的滋味。
如無法演戲, 他活著或者死了,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任逸飛現(xiàn)這里,以微不足道‘螻蟻’的身份。
任逸飛感覺自己被割裂兩個部分,一部分身‘張正元’體驗最純粹的恐懼, 一部分像個木雕, 汲取著別人身上的‘恐懼’,還催促著‘再來一些’。
他緩了緩,讓自己回歸最純粹的‘張正元’狀態(tài)。
寢室里,任逸飛心不定, 他坐椅上,卻沒有第一時間整理書包,反而就這么呆坐那兒。他還悄悄看室友,眼里藏著些懷疑和自我懷疑。
這前他一直懷疑室友,可是,萬一那些讓他感覺到不對勁的東西,是某種存通過幻覺或者別的手段,讓他產(chǎn)生的錯誤想法呢?
他雙手按著額頭,手肘壓桌面上,脊背彎曲著,像個失去一切斗志的失敗者。
前那種靈魂離體沉入深海的感覺實過于清晰,無法自欺欺人。
這種力量,他真的可以對抗嗎?
此刻他就像是蜘蛛網(wǎng)上掙扎的昆蟲,雖然還能動彈,卻無論如離不開這張網(wǎng),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么命運。
身后傳來折疊衣服,開衣柜,塞衣服,衣柜,上床,拉拉鏈,進去,拉鏈類的聲音。不必回頭他都知道身后的室友做什么。
這讓任逸飛更加懷疑自己,這明明是一個普通人啊。
“燈給你。”帳篷里傳室友的聲音。
“嗯。”任逸飛小聲應(yīng)了,他看著室友的影帳篷上一晃而過。這時候他強打起精,揉揉自己的臉,把電腦從書包里拿來,還有《傳說不可思議建筑》和其他零碎。
不得不說,亞蘭蒂斯的建筑風(fēng)格真的很像他幻境中看到的深海建筑。是,這不是云南某部族的祭祀么?
據(jù)他所知,云南那邊多崇拜山林、大地、鳥獸……極少有崇拜水中的什么怪物的。而且也沒聽說那邊有某個大陸或者島嶼沉入海中。
他打開電腦,查詢‘云南,殺人祭祀’,來的第一個頁面就是‘古滇國殺人祭祀貯貝器,國寶級文物,不允許國展覽。
他仔細看圖片上的青銅器,那上面確實是進行一場殺人祭祀,并且也真的和團建的祭祀十分相似。是……
并不完全一樣,貯貝器上的只有一個銅柱,祭品綁一個銅碑上,其他還跟著牛等牲畜,是人畜同祭。
可是學(xué)校里的團建祭祀?yún)s是完全的人祭,人被綁柱上,并且祭品數(shù)量巨大,圍繞最中心的篝火,足足六個。
另外,銅器上的柱有兩條蛇盤繞,頂端有一頭老虎,底座橫臥一條鱷魚。都是能找來歷的現(xiàn)實中就有的動物。
可是學(xué)校社團的祭祀,作為柱的東西上描繪的卻是怪物的造型。因為圖片太小,任逸飛也沒有得到完整的柱面圖,是他可以肯定,這上面是一種怪物,而不是鱷魚老虎。
暫時找不到頭緒,任逸飛再次看向網(wǎng)絡(luò):古滇國的祭祀只有這種嗎?有沒有可能存更加邪惡的邪,需要更別的祭祀呢?
抱著這種想法,他查找古滇國的殺人祭祀。然而來的第一個網(wǎng)頁內(nèi)容就讓他膽戰(zhàn)心驚。
這上面居然說:
“毀滅別的部落,篡改別人的祭祀,肆意改造別人的圣物,當誅。”后還跟著一段詛咒,大意是隨意篡改他們祭祀的人,應(yīng)該作為祭品獻上,用鮮血洗凈罪惡。
接著他查詢古滇國,發(fā)現(xiàn)是第一任國王是楚頃襄王的下屬,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這個將軍帶著士兵打到云南這邊后,因為種種原因無法歸楚,干脆就自立為滇王。
后,就有了擁有百多年歷史的滇國。
“如滇國是這個人征服了這片地區(qū)的原住民才開始現(xiàn)的,是否有可能,學(xué)校團建的這一次祭祀其實是還原最原始的場景?”
他想知道這個人都征服了哪些地區(qū)和哪些部落。然而年代比較久遠,他并沒有找到那些被打敗的部落,更無從得知他們的祭祀方式。
以前,人們將自己部落的祭祀看得很重,輕易不會讓外人進來,更別提有人篡改。
所以,如真的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后裔,對先祖又比較認同,說不就會走極端,比如學(xué)校搞這種原始祭祀。
這種祭司或者巫師的手上,握著和秘未知的生命交流的鑰匙。如他們學(xué)校里進行一場完全符合規(guī)則的祭祀,事情會變得如?
遠方他們的靈和主宰會回應(yīng)嗎?
想著這件事,任逸飛身體戰(zhàn)栗:會!
他從古書中,從別人的死亡中,從自己的經(jīng)歷中提煉了兩個字:吃人。
被吸引來的,被信徒喚醒的那一個,正如發(fā)現(xiàn)了玩游戲的貓,將殺死路過的螞蟻當了樂趣。
學(xué)校社團里能搞這種活動,還擁有話語權(quán)的……
打開學(xué)校網(wǎng),選擇搜索‘秘生命研究社’,他發(fā)現(xiàn),這個社團還是一個立不到五年的年輕社團,而社團立的初衷,其實是研究世界上各種各樣的宗教文。
是現(xiàn),這個社團已經(jīng)徹底了邪典愛者狂歡的天堂。
為什么這么說?
如是正常的愛者,向?qū)W生會提交‘活動申請’被駁回,雖然私下也有一些小話,絕不會頂風(fēng)作案:學(xué)校會說不行,我偏要行。
是的,讓人心有余悸的邪教祭祀復(fù)原根沒有得到學(xué)生會的許可。他們是偷偷自己搞的活動。因此于這場活動,這個社團沒有宣傳,他們是社團內(nèi)自己嗨自己玩。
最多就是這個過程中吸引了部分非社員的奇心。
他看到于一個月前邪惡祭祀的團建活動的報告,一些人感謝社團,讓他們這些有興趣的人作為旁觀者見識了祭祀的場面。
他們夸這場祭祀非常莊嚴肅穆,十分真實可信。并且完全肯定,里頭學(xué)生的演技能甩娛樂圈賣臉的部分男團幾條街。
這個評論下面還跟著很多類似內(nèi)容,他們都是此類亞文的興趣愛者,對邪祭祀接受良。
任逸飛的表情還維持著平靜,他其實已經(jīng)整個兒嚴肅起來:除了社團自己人,那一場祭祀居然還有那么多人參與進來?
如說社團的人承擔(dān)的是祭司、參加祭祀的人、祭品這樣的身份,那么圍觀者其實就是祭祀的圍觀者。
他們?nèi)俊畢⑴c’了這場祭祀,也全部為了可能的受害者。首當其沖就是想象力豐富,大腦能量活躍的這一批人。
他掉這個頁面,轉(zhuǎn)去搜索從樓梯掉落,然后死掉的這個同學(xué)。
上面已經(jīng)有了這個信息,是因為官方判定是‘意外’,討論的人不太多,話題度也不。
學(xué)校目前最火的話題中,跳樓事件一騎絕塵,讓人難以望其項背。
望著打了馬賽克的圖片,任逸飛略有不適,他揉揉手臂,試圖緩解手臂上冒的這些雞皮疙瘩。今天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意外,事情會到此而止吧?
也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就是是人類祭司,還是被祭祀的邪。
若是前者還,若是后者……
校園網(wǎng)的右角跳一個新提示框,表示有新聞,下面跟著一句話:今日某班級的晚課上,一個男生拿刀連捅數(shù)個同學(xué)……
后面真的是省略號,任逸飛心想它功了,他確實被吸引著,想要看完整個劇情。
是不是又一個被影響的倒霉鬼?這個人被影響的具體表現(xiàn)是什么?
任逸飛正要擊觀看,突然,他看到鼠標的光標自己動。
“!”原還趴桌面上的任逸飛瞬間直起脊背。他丟開手,下意識帶著椅后退一步。他眼睛瞪著屏幕,看著那上面跳一個文格式的頁面。
他很像把這件事看作是黑客的一次惡作劇,是他不能。
屏幕里光標緩慢而確定地移動,像是有什么東西穿過他有實體的軀殼,握鼠標上。
他無法避免地產(chǎn)生了一種荒誕的猜測:超越如今這個維度,可能他和另一種存就坐同一張椅上。
他一眨不眨盯著的時候,鍵盤啪嗒一聲,一個格他眼前按下。鍵盤上什么都沒有,連個模糊的手或者爪的東西都沒有。
然而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光標移動,鍵盤被人演奏鋼琴……兩寒氣從他的鼻腔鉆入,把他凍冰坨。
一層層恐懼疊加,精繃緊,到了承受的極限時,任逸飛做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他顫抖著,將手伸去,按鍵盤上敲字。
你是誰?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