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停云閣?”眾妖魔以自的辦法爬塔頂, 他們看著眼前一切,各個瞠目結舌。
“傻站著做什么?快救人!”
有翼妖魔化出原型,腳爪勾住昏迷中的倒霉鬼, 丟一旁安全的地方。那里還有人給他們喂食解藥。
“鶴君在何處?”他們問第一個上來的孔雀大妖。
孔雀黑著臉,狠狠一踹被光圈包圍的塔頂,然而塔頂紋絲不動。他咬牙切齒:“在里面。在里面的還有青鴻。”
“青鴻又做什么?”妖魔們一聽這個名字就冒火。
“不管他做什么, 肯定不是好。”
醒來的妖魔越來越多, 其中甚至有不少玩家。而停云閣的建筑一片一片塌陷。
這些建筑物伴隨火勢化作流星雨,火焰在地面炸裂,又點燃了地上干枯的藤蔓和野草, 地表化成火海。
黑煙中蟲尸如落雨一般, 空氣中充滿了蟲子燒過的焦味兒。
“就像地獄。”劫后余生的玩家后怕道。
通道內的玩家也在用盡辦法上爬, 黑色煙霧越來越重, 蟲子越來越少,玩家還在爭奪剩不多的碧色花。
薩曼剛剛揮退一個順著他的道具爬上來的玩家。
借用他的道具上來,以。要把他打下去,彎道超車,不以。
薩曼握著繩索筆直上, 他以通過墻壁上的孔洞看外面,黑色煙霧翻滾,還有紅色火光。
之前透過孔洞看的模糊影像仍殘留在眼中,白衣妖魔是否也看了他?他是怎么來這里的, 因為黃昏的塔影?
薩曼捏住剩余的碧色花, 抬仰望。
外界一切都被結界隔絕,塔頂內依舊安靜。
任逸飛伸手扯斷一根發絲粗細的管道,透明膠狀黏液一滴滴流出來:“消失的妖魔,都化成了這樣的黏液?”
青鴻不說話, 他這個態度經說明一切。
“什么時候開始的?一百年前,花籬帶著這個逆天造子的方法找你,此后,你取了我的心血,改造自心臟,用于培育這個孩子。”任逸飛的視線集中在那個石卵上。
這孩子在他父親心臟處長大,每時每刻都在吸取養,這養以是他的父親,也以是蒼生。
“生靈為祭,這孩子就算出了,也是人不容的魔,此后都要活在追堵逃生之中,這便是你要的?”
任逸飛的聲音很平靜,平靜里醞釀著翻涌的怒火。
任逸飛在這里,因為鶴君的‘滴心血’在這里。幸存的玩家在這里,他們的目的大概率也在這里。
而春日宴的目的,甚至整個副本存在的基礎,都是這個孩子。
【逢魔為界,鬼夜行。】
【蟲飛怨生處,以愛為名,開花結果。】
一切線索指這個小界,‘鬼’此刻必然就在這里,不是在樹下,就是在樹上。
跟著來的大妖們,更多是為復仇,并沒有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不是‘鬼’。塔中的玩家或許有能,但是能性也不是特別高。
那就只有塔頂上的他、青鴻和石卵。
他當然不是。青鴻的能性看起來很高,但是他既然相信了鶴君雙重人格的鬼話,那么能性也很低了。
任逸飛把目光轉石卵。
‘鬼’是誰還用猜么?
或許‘鬼’并不難判定,難得是找。以及找之后,以越過保護者,對其審判。
他的面前就有一個保護者。
任逸飛往前幾步,一個光罩將他和青鴻包圍起來。
雖然他借了原主的力量,但任逸飛還是習慣完全掌控在自手里的力量,比如道具。真之戒的效果是:謊言會導致一鐘的技能失效沉默。
這是另一重保險。
真之戒的效果啟動后,任逸飛說:“接下來的話,我不愿意別人聽。”
青鴻仔細辨認,似乎是個隔音的結界。其這個房間自帶隔音效果,但他還是默認了此舉。
“我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出生。”任逸飛一句話青鴻發冷,“非因我不喜,只是無法帶給一個新生生命健康的生存環境,不夠格做父親,你我皆是。”
他一步步朝著石卵走來,青鴻步步后退。
“師兄。”青鴻的手剛伸出,就被一把抓住手腕往旁一帶,他腳下一軟,幾乎跌倒。
仰面看去,他師兄的那雙眼,冷得像結了霜的刀,刀刃貼著他的皮膚,從臉一直劃腳踝,讓他戰栗不安,又無法躲閃。
鶴君是最有天賦的妖魔,多少人看著他,期待他的成長。而他也沒有讓人失望,即便他現在不是最強大的,以后遲早也是。
青鴻天賦不足,敢拼敢搏,一百年了,他以為自終于成長足以壓制師兄,但這個人只要一個眼神,就讓他棄械投降。
“師兄,我等了他一百年,只差這一日。”
青鴻終于驚慌,而任逸飛不解釋。
殘忍么?接下來他還會更加殘忍。
任逸飛松開手,再前一步。
他從不施暴者悲慘的過去和身,因為受害者本該有的美好未來都被毀掉了。了施暴者,誰來經無法發聲的受害者?
孩子自然無辜,是死掉的那些又有什么錯?
他將手按在石卵上,石卵里的小嬰兒似乎感覺了危險,一下驚醒過來,在里面揮動手腳。
貼著卵殼的那小小柔軟的手腳,像是小貓的肉墊,帶著稚嫩的粉色,是還未接觸過界的純凈樣子。
一根根的管道連接在下方,是石卵吸收營養的保證。
“不!”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任逸飛一刀劃斷了石卵四周圍細小的管道,也切斷了吸收能量的路徑和以后有的能。
石卵以肉眼見的速度失去生命力,蛋殼都蒙上了一層灰色。里面的小嬰兒蜷縮成一團,緊接著痛苦掙扎起來,嗚嗚的似乎在哭。
“你,又,殺我。”小小的軟糯的聲音出現在石塔中,是兇狠,后面又伴隨著輕輕抽泣,“父親,我好疼。”
任逸飛以為自會無動于衷,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他垂眸看著自的手,心臟處有細微的疼,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又?
這個孩子,死在自父親手里,兩次。
任逸飛該笑的,因為他做了和鶴君一樣的,他的演繹幾近無暇。那么如今這種無措和茫然,還有死死壓下的酸楚,也是一種演繹么?
真奇怪,這就是血脈相連的特殊感覺?
任逸飛從未過結婚生子,他不讓自身里變態瘋狂的基因繼續遺傳下去,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孩子。
然而這時他竟然感受了這種血脈相連的特殊感。
“鶴君還是鶴君。”青鴻坐在地上,低聲笑著。
“你那么偉大,是我不配。”
隨著手指無力垂地,他臉上帶出慘淡的笑,眼角濕紅,臉上還有一種終于等結局的解脫:“此后就如你說,一刀兩斷,不復相見。”
他甚至沒有再祈求,如果這就是結局,不如讓他帶著執念就此消亡。
還是仰視的角度,青鴻看著任逸飛,只字不提他和石卵血脈相連一損俱損的,帶著點報復的心理。
“師兄,我若身死,你會有哪怕一刻的后悔嗎?”
之后再無別的,他安靜等待著,最后的結局。
任逸飛劃破手掌心,一手摁在石卵上。他的傷口一接觸石卵,就緊緊吸附在上面,死死貼著,生命力從缺口其傾注。
另一面,他的血液從傷口處滴落,在管道平臺上自動‘畫’出一副陣圖。
“鶴君。”任逸飛感覺,屬于‘鶴君’的意志在幫他。
未出生孩子的執念不足以支撐整個副本,幫助的是鶴君留在身上的力量,幫進入荒蕪之角,遇他們這群玩家。
“謝謝你。”屬于另一個人的意志消散了,徹底消失。
他的生命被一為二,一份安撫著孩子,一份順著這些管道逆行傳輸下面不幸遇害的妖魔處,為他們破開迷障,令其徹底醒來。
孩子痛哭的聲音漸止,有的痛,都有人替受了。
石卵的來本就是逆天而行,當離開,也會帶走一人生命,以是青鴻,也以是鶴君。
愛自的孩子應該是生物的本能,鶴君只是用自的方式告訴這個孩子:是被愛的。
無論孩子是否被動,的確間接殺了許多妖魔。
替承擔部罪孽,讓不至于死后還被人看作邪靈。這便是身為父親的鶴君愛一個孩子的方式。
任逸飛感受著生命力消失,微微仰起。
副本中,鶴君留下的角色任務是,取回滴心血,他這也算是完成了這個任務。
這就行了。
青鴻本來經等死,見狀大驚,站起上前要阻止他:“師兄你瘋了?”
“閉嘴。”任逸飛一手按在石卵上,一手丟掉匕首,抓著青鴻的衣領將其推開。
風在他周身環繞,形成一個隔離了界的‘場’,青鴻無法靠近,也無法接觸。
青鴻之前以為自知道了什么是絕望,但現在才是真正痛苦,看著師兄慢慢死在自面前。
任逸飛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的發一寸寸化作灰白色,連眉毛和眼睫毛都成了灰白色。他冷冷地看著青鴻:“仔細看著。”
副本因為執念存在,而‘鬼’的執念就是出生。
他感抱歉,是因為這樣一個虛假的游戲,任逸飛都不能滿足出生的愿望。
他知道這種絕望,他曾一次次死去,每一次都是這樣痛苦和不甘。有些不會因為經歷得多了就麻木掉。
他為此憤怒。
以鶴君的身份,任逸飛說了最后一段話:“將一個生命帶這個界上,即便不能給無垢的環境,至少不能讓一出生就直面怨恨和恐懼。
“為自一點私愿,任性造出本不能存在的孩子,甚至拖著無數無辜的人下水。你成功把自感動了,然而我不能。”
這個孩子經存在意識,無法出生是痛苦,出生一樣是痛苦。因為這界上恨的人多多,此后一生都將活在這種恨意彌漫中。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不成熟的混蛋私自帶來上。
任逸飛看漸漸失去生命的石卵,也感受著自身里生命力的流逝,靈魂都疲憊不堪:“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換不必面對這個界的殘酷,也不必背負這些怨恨和死亡。”
經死去的無法復活,但還能掙扎的,就該盡量救回來。
“你要活著,好好贖罪。”
青鴻本就是這株變異的燈芯蓮,現在他本被毀,力大損,如今又是眾叛親離,活著比死了痛苦。
而且,總得有個人活著,去承受眾人的怨恨和怒火。
就讓孩子干干凈凈離開這個界,就像從未來過。
轟隆一聲,石塔六面墻壁時被破開,碎石亂飛,黑煙涌入。
幾個大妖蜂擁而入,還有更多站在外面。他們本來滿面怒容,進來看一個失魂落魄的青鴻和突然衰弱的鶴君,大妖們皆是一愣:“這是什么況?”
“你們來了?”任逸飛沒有回,“下面被吞噬的妖魔還未完全死去,你們去救吧。”
眾妖聽這話是不對,再看生命力瘋狂流逝的鶴君,哪里還不明白,這人是在犧牲自,救那些被吞噬的妖魔。
孔雀上前要拉開他,被風場直接推開,他又驚又怒:“鶴君,你瘋了?”
一時間,布滿管道的地板亮起一圈金紅色光,裂縫從邊角一路裂任逸飛腳下,他感受下面微微的震動。
終于,玩家也來了。
手指一揚,任逸飛抽出扇子,在地面轟然裂開,沖出一個舉著巨劍的玩家的時候,直接一扇子揮去。
風刃如刀,沖出的第一個玩家直接被推邊角,若不是身手敏捷直接一劍插入地面止住退勢,只怕人直接就要飛出去自由落。
薩曼瞇起眼,手握巨劍正要動手,在抬看任逸飛的一瞬間愣在那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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