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br> 喬皙長到這樣大，還從未有過這樣丟臉的時刻。</br> 明明兩人才第一次見面，她認得明屹，明屹卻根本不知道有她這個人。</br> 喬皙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怎么了，居然對著他就不經大腦的喊出“表哥”這個稱呼……再聯想到自己剛才那樣自作多情的舉動，她簡直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br> 看見明屹，原本坐在跑車里的容礪也推開車門下來了。</br> 一看見他，喬皙瞬間又緊張起來，下意識便往明屹身后躲。</br> “表妹，別怕呀。”一見小姑娘這副反應，容礪心里直樂，面上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br> 他斜倚在跑車上，看了一眼旁邊的明屹，然后又直勾勾的盯著喬皙，語氣無比的熟稔自然：“你管他叫表哥，那也該管我叫表哥啊。”</br> 喬皙抬頭看了一眼明屹，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年輕男人，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兩人原來是認識的。</br> 明屹沒吭聲，也沒搭理容礪，只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滿臉通紅的少女，然后一言不發的從她手里拿過那條狗繩。</br> 喬皙反應過來，趕緊松手，但明屹的手指還是不可避免地擦到了她的掌心。</br> 明屹并沒有什么異樣反應，可喬皙還是悄悄地將手縮到了身后。</br> 她的掌心還殘留著些許溫熱的觸感……可聯想到他剛才掙開自己的手，喬皙猜他肯定不喜歡外人的觸碰。</br> ……他一定很討厭自己吧。</br> 喬皙默默的想。</br> 短短這么一會兒功夫，一旁的容礪早已將喬皙上下來回打量了好幾遍。</br> 見小姑娘還在愣著神，不得已，他輕咳一聲，然后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容礪。”</br> 說著，他又將視線投向了明屹，聲音里帶了幾分戲謔，“明屹，也不給我介紹下表妹？”</br> 明屹下意識地往旁邊站了站，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對方肆意打量的目光。</br> 他低聲對著身側的小姑娘開口：“你先走。”</br> 只是聲音里依舊沒有多余的情緒。</br> 等到目送著喬皙的身影走遠，容礪才再次開口，語氣比之前的還要更不正經上百倍，他極力忍著笑：“……表哥？表妹？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玩這么刺激的？”</br> 明屹微微皺起眉，語氣比之先前，是更加不加掩飾的惡劣：“無不無聊？”</br> 顯然兩人關系十分親近，容礪不以為意，只是微微正了色，語氣里帶了幾分認真：“哎，說真的。”</br> “當我不知道，你哪來這么漂亮的表妹？”容礪靠在跑車上，語氣懶洋洋的，“是菀菀的同學？發育得挺好呀……”</br> ***</br> 喬皙回到明家，明菀的器樂老師剛離開，見她獨自一人回來，明菀被嚇了一大跳，登時便從沙發上坐起來了：“斑比呢？丟啦？？？”</br> “沒有沒有。”喬皙趕緊解釋道，“它好好的。”</br>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菀菀復述剛才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喬皙只是簡單解釋道——</br> “剛才我在外面碰見了……你哥哥，斑比看見他很高興，所以我就把斑比給他了。”</br> “他剛從機場回來的嗎……欸？你怎么認識他？”</br> “……上次你給我看過照片的。”</br> “哦哦。”明菀想起這茬，過了一會兒自己又先樂起來了，“可他不認識你呀……他沒把你當偷狗的壞蛋抓起來嗎？”</br> 在明屹心里，她的形象，和偷狗的壞蛋也差不了多少吧。</br> 喬皙沮喪的想。</br> “對了，菀菀。”想到剛才那個人，猶豫了好一會兒，喬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容礪的人？”</br> “容礪？”明菀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剛剛在外面碰見他了？”</br> 喬皙點點頭。</br> 原來容礪真的是明家兄妹的表哥。</br> 他是明菀大姨的兒子，也住在這個大院里，現在在念大學。</br> “他是不是找你搭訕啦？”顯然明菀對于這個表哥頗為了解，“你別怕啦，他見到漂亮女孩子就是這樣，但他人不壞啦，就是嘴上不正經。”</br> 等到明屹到家，喬皙自然早早便躲到樓上房間去了的。</br> 明菀原本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打游戲，一見自家哥哥，她驚喜的尖叫一聲，然后便扔下手機，蹦跶幾步，整個人都撲了上去，“哥哥你回來了！”</br> 明屹沒動彈，由著明菀像只樹袋熊似的在自己身上掛了五秒后，他開口道：“你可以下來了。”</br> 明菀充耳不聞，摟著他的脖子一陣晃：“我的禮物呢禮物呢禮物呢？”</br> 明屹又面無表情的重復了一遍：“下來。”</br> 哇哦……</br> 明菀瞬間清醒過來，趕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br> 國家隊在蘇黎世的日程很緊，但比賽結束后全隊在當地多待了一天，所以除了明菀指定要他給自己買的項鏈，他給家里其他人也都帶了伴手禮。</br> 當然，除了……喬皙。</br> 原本在興致勃勃拆禮物的明菀突然停下了動作，她戳了戳哥哥的胳膊：“喂。”</br> 明屹“嗯”了一聲。</br> “你知道嗎？家里來了個小喬姐姐，爸爸和她爸爸以前是戰友——”</br> 明屹打斷她，淡淡反問道：“小喬？”</br> “她叫喬皙啦，‘皙’就是——”</br> 明菀一時間忘了該如何向自家哥哥描述這個“皙”字，當場卡了殼。</br> “好了，我知道了。”明屹很敷衍的點點頭，臉上分明寫著“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用這么當真”。</br> 被這樣敷衍，明菀自然很憤怒。</br> 她十分執拗地扳過自家哥哥的肩膀，一副一定要讓他知道“喬皙”的“皙”到底是哪一個“皙”的架勢。</br> 想著明菀便將手機拿起來，找出喬皙的微信給他看，“你看，就是這個‘皙’啦……哎，我給你看她的照片！她很好看的！”</br> 說著明菀便點開了喬皙的朋友圈。</br> 手機被舉到自己面前，明屹不得已，終于還是抬頭看了一眼。</br> “不錯。”他點點頭，簡單點評道，“毛色光亮。”</br> ？？？</br> 明菀將手機收回來，這才發現喬皙的朋友圈里一張自拍都沒有，僅有的幾張照片上的主角還是那只她用來當頭像的狗狗。</br> 明菀從朋友圈界面退出來，有些失望的小聲嘟囔起來：“她怎么都不放自拍的呀。”</br> “見過了。”明屹淡淡道。</br> “對哦！”明菀這才想起剛才兩人已經在外面見過一面了，當下便又湊過去，“你覺得她好看嗎？”</br> “你的話很多。”明屹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br> 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嫌棄了，明菀氣哼哼的“唔”了一聲，然后繼續去拆先前沒拆完的禮物。</br> “就小喬姐姐一個人沒有禮物哎……”拆到一半，明菀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難免有些發愁。</br> 她擔心喬皙會覺得難過尷尬，“要不別告訴她了？禮物我躲起來拆。”</br> 這事也怪不上明屹，并非他區別對待，只是他還是在下了飛機、在回家的路上才知道了這么個“表妹”的存在。</br> 當然，祝心音的原話是這樣的——</br> “有個小姑娘暫時借住在我們家，就住在你以前的房間。男女有別，你要什么東西讓菀菀去拿，別進人家小姑娘的房間，記住了沒？”</br> 明屹沒想那么多，給菀菀的項鏈是她自己要求，給父母的伴手禮是他在機場順手買的。</br> 這禮物不值什么錢，更沒包含什么心意，但是……</br> 明屹突然想起剛才小姑娘慌慌張張的模樣，眼前浮現起那雙淚光盈然的眸子，這令他的心情不免有些煩躁。</br> 要是她發現自己沒有禮物的話……會哭嗎？</br> 明屹思考了五秒，覺得答案應該是肯定的。</br> 這個認知令他更加煩躁上了幾分。</br> 又思索了三秒，明屹將自己脖子上的那個玉墜取下來，遞給妹妹。</br> “幫我給她吧，”他將那個白白胖胖的小花生玉墜放在了明菀的掌心，“見面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