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教室里的眾人反應過來,明屹已經一個箭步沖上講臺，直接將江若桐面前筆記本連接著投影儀的轉換線給扯了下來。</br> 大屏幕“刷”的一下暗了下來。</br> 偌大的教室里原本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嘰嘰喳喳討論聲，在這一刻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br> 明屹怒極。</br> 但凡對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向來是天塌下來都不在乎的性子，又有誰見過這樣怒氣正盛的明屹</br> 可此刻的他卻是真的氣極了，他直接將講臺上的話筒扯了下來，看向臺下的眾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造謠”</br>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臉上俱浮現出尷尬神色。</br> 明屹這話，擺明了是沒人相信。</br> 本來這種事情，默默揭過便是，大家頂多在背后私下討論一陣便算完。</br> 現在要將這件事放到臺面上來說,當事人不覺得尷尬，他們這些聽八卦的都覺得尷尬極了。</br> 明屹怒氣更盛。</br> 他想自己大概是失去了理智,所以才會如此胡言亂語。</br> “她勾引誰她用得著勾引誰”</br> “我和她從小認識，朝夕相處我追了她這么久，她到現在都沒答應,怎么不見她來勾引我”</br> 教室里的眾人都是滿臉震驚。</br> 盡管明屹今年沒參加國家集訓隊,但集訓隊里還是有不少人認識明屹的，更是知道他和喬皙是表兄妹的關系。</br> 雖說中國人是一表三千里，名頭上的“表哥表妹”,實際上可能沒半點親戚關系。</br> 但聽在一群高中生耳里,表哥追求表妹什么的實在是太沖擊道德觀了。</br> 就在大家還處在更大的震驚當中，原本坐在下面的韓書言也站起身來。</br> 他的音量不大,但卻很清晰</br> “我和喬皙同學認識的時間并不算久，但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以我對她的了解，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br> 臺下坐著的蔣一煒，此刻也懶洋洋的開口了“傻不拉幾的還勾引人吃什么瓜都散了吧。”</br> 本來明屹的那一番話，倒是令大家有些信服。</br> 畢竟明屹站在那里，活脫脫就是一個從少女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主角形象。</br> 他的長相實在太有說服力畢竟連他的追求都不答應，那簡直難以想象，能讓喬皙主動勾引的人會是什么樣。</br> 可誰知后面接二連三又有兩個男生跳出來。</br> 韓書言和蔣一煒沒有明屹這么亮眼，可這兩人有理科學神的光環加持，個子高高，又是集訓隊里少有幾個模樣周正的男生，平日在學校里想必也是一眾少女暗戀的對象。</br> 一下子三個這么優秀的男生都站出來為喬皙說話，難免不叫其他人想歪。</br> 大家覺得，那個爆料，說不定還真不是瞎說</br> 也許就是人家的手段特別好，懂得以退為進，同時吊著好幾個男生，還能讓人覺得她特別單純呢</br> 原本盧陽并沒有打算站出來的。</br> 但看見這幾個蠢直男接二連三的出來送人頭，她實在是忍不住了。</br> 她冷笑一聲，然后開口道</br> “在座的各位男同學都很優秀啊。”</br> “不說國外名校，起碼國內最好的大學，各位都能躺著進吧”</br> “你們個個以后前途光明，風光無限既然喬皙私底下婊得很，那想必各位都被她勾引過吧”</br> 頓了頓，盧陽又自己糾正道</br> “說勾引可能嚴重了，畢竟大家還不熟”</br> “但找男生講個難題、借件衣服、一起在食堂吃個飯之類就平常多了，看來喬皙應該都對你們做過這種事吧”</br> 盧陽這話，才是說到了點子上。</br> 在集訓隊這么久，每天上課、吃飯，喬皙都是和易曉澤一起。</br> 除了原本就認識的同學，喬皙幾乎沒有和其他男生說過一句話。</br> 盧陽看向其他人，語氣很平靜“沒人被她勾引過嗎”</br> 教室里一片安靜。</br> 大家已經不太想吃這個瓜了。</br> 有點撐，消化不動。</br> “居然一個都沒有。”盧陽冷笑了一聲，“那證明我們這一屆的男生素質堪憂，不是說喬皙婊里婊氣，沒有男人都活不下去么可就這樣，她也看不上你們里面的任何一個。”</br> “一個個的都還留在這兒看什么熱鬧啊有這功夫還是趕緊操心操心自己的競賽成績吧。”</br> 這話倒是叫所有人都如夢初醒。</br> 畢竟沒人是來這里看八卦的，有這功夫，的確是還不如多做一道競賽題。</br> “等一下。”看著教室里紛紛站起身意欲離開的眾人，站在講臺上的明屹突然出聲。</br> 明屹的語氣淡淡</br> “在公共平臺上傳播這種不實信息，已經是造謠誹謗了。”</br> “雖然她已經撤回了，但我看剛才挺多人都拍照了。”</br> “麻煩發給我一份，當做證據留存。”</br> 等到眾人離開之后，明屹一把將講臺后的江若桐拽出來，語氣冰冷極了“江若桐，你又在耍什么手段”</br> 明屹心中雖然對她的評價不高，但平日里礙著江教授的面子，對她也能維持著面子上的過不去。</br> 但今天，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br> 江若桐的身子被他扯得一個踉蹌。</br> 但她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姿態，待站定后，她一臉平靜的抬頭看向明屹</br> “你要護著喬皙是你的事。可明明是卓婭發的消息，連這也要遷怒到我身上嗎”</br> 明屹剛要開口，盧陽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br> 她擋開明屹，開口道“喬皙不見了，你去找找她，別讓她一個人待著。”</br> 明屹回頭一看，果然發現教室里已經沒了喬皙的蹤影。</br> 當下他自然顧不得再和江若桐計較，松開她便大步走出了教室。</br> 江若桐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回講臺，收拾起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br> 盧陽看著她，“真的和你沒關系嗎”</br> 江若桐冷笑一聲“我沒這個閑工夫。”</br> 盧陽知道，江若桐說得應該是真的。</br> 所以她剛才才會幫她解圍。</br> 集訓隊里的宿舍都是按照入隊成績來安排的。</br> 江若桐和她在冬令營里的成績排名分別是第五和第六名，兩人這些天來一直同住一間宿舍。</br> 她知道江若桐最近狀態下滑，第二次考試考砸之后，整個人都十分焦慮。</br> 盧陽親眼所見，江若桐每晚都要熬夜做題到兩三點，甚至還在吃藥</br> 盧陽知道，她應該是沒工夫搗鼓這些的。</br> 她不能哭，一滴眼淚都不能掉。</br> 剛才在教室里、大庭廣眾之下，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喬皙幾乎窒息。</br> 她強忍住就要涌出的淚水，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室。</br> 那些人想看她驚慌、想看她失措，想看她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惶然。</br> 她絕不能讓他們如愿。</br> 可最終喬皙還是沒能忍住。</br> 她躲在教學樓后面無人的小花園，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失聲。</br> 她以為她早已淡忘了那些記憶。</br> 可當她看到屏幕上的那些字時，當初扇在她臉上的那三個耳光似乎在那一刻重現，再一次響亮地摑在她的臉上。</br> 明明她沒有做過。</br> 明明不是她的錯。</br> 可堂嫂在堂哥的包里發現了她的貼身衣物后，第一反應不是質問自己的丈夫，而是帶著娘家的幾個兄弟，氣勢洶洶地找到學校來，當著那么多老師的面，扇了她三個耳光。</br> 他們罵她是和她媽一樣的小狐貍精、不要臉的賤人、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引男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臟話，事到如今喬皙仍記得一清二楚。</br>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的。</br>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為什么要哭呢”</br> 一聽見旁人的聲音，喬皙立刻止住了聲。</br> 她的臉還埋在雙膝間，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住了抽泣。</br> 喬皙抬起頭，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剛才的那個ceciia葉。</br> 對方容貌原本就是極美，此刻站在那里俯視著喬皙，更是令人覺得氣勢大盛。</br> “心存嫉妒，才會詆毀你。”</br> 她看向喬皙，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微笑</br> “她們嫉妒你的美貌，嫉妒男生們都喜歡你。她們對你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所以只能想出這種陰損方法來最可笑的是，哪怕被這樣詆毀，男生們依舊對你趨之若鶩。”</br> “這樣想，會不會讓你好受一些”</br> 喬皙的眼睛還是紅的，這會兒突然聽見這么一番話，她愣住了。</br> 還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br> 哪怕當初堂嫂到學校來掌摑她，在場老師叫保安將人趕走后，和她說的也不過是</br> “喬皙，老師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做那種事。不要被這些影響，好好學習，專心準備中考，好嗎”</br> 像ceciia說的這種話，她還是第一次聽。</br> 初初聽來，的確有幾分解氣。</br> 但喬皙仔細想了想，很快便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樣。”</br> 她不要別人詆毀她，也不要別人嫉妒她。</br> 她喜歡的人能喜歡她，其他女孩也能得到她們心上人的喜歡，這樣才是最好的，不是么</br> ceciia打量她良久，然后笑了“你應該感謝你媽媽，給了你一副好皮囊。”</br> 她從包里摸出來煙和打火機，細長的女士香煙夾在她白皙的指間，點燃后升起裊裊煙霧，看起來格外好看。</br> 喬皙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br> 祝阿姨無疑也是美麗的，是端莊的美麗。</br>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的美麗中是帶著誘惑的。</br> 她輕輕吸一口煙，然后吐出一口煙霧，對著喬皙笑了“記住，美貌是你最大的籌碼。只要你愿意，可以把全世界踩在腳下。”</br> 毫無疑問，她說的所有話，和喬皙一直以來被灌輸的價值觀都是完全背道而馳的。</br> 喬皙吸了吸鼻子，然后撐著膝蓋站起身來，“謝謝你安慰我。”</br> 說完她便轉身，朝宿舍樓的方向走去。</br> “喬皙。”身后的ceciia出聲叫住她。</br> 喬皙停下腳步。</br> ceciia笑了笑，然后開口道“考慮一下國外的大學吧，我們可以資助你全部的學費。”</br> 還沒等喬皙說話，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在這里。”</br> 是明屹。</br> 他看了一眼旁邊化著濃妝的女人，一時間沒吭聲，只是牽過了喬皙的手，包在掌心中，用力地捏了捏。</br> 喬皙主動拽了拽他的手，“我們走吧。”</br> 明屹點點頭“先吃飯去。”</br> 可其實喬皙的心里還是忐忑的。</br> 剛才卓婭在群里發的那些話，她知道明屹一定看見了。</br>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誤會自己。</br> 斟酌了好一會兒，喬皙才小聲開口道“我可以跟你解釋。”</br> “不用。”明屹打斷她，“我不想聽。”</br> 他自己就從來不愛解釋。</br> 解釋就意味著做錯，意味著妥協，意味著求借此換取原諒。</br> 他不喜歡解釋，也不喜歡她解釋。</br> 更何況，她根本沒有做錯什么，更不用取得他的原諒。</br> 喬皙喉頭微動，“她說的那些我沒有做過，你相信我嗎”</br> 明屹搖了搖頭，“我從沒覺得你是那樣的人。”</br> 頓了頓，他再次開口道“下一次，你不用再想怎么向我解釋。”</br> 說著，他用力捏了捏喬皙的手，“把手交給我，想哭、想笑、想發脾氣都可以但不管發生什么，你都要第一時間來找我。”</br> 喬皙這天沒回宿舍，而是跟著明屹回了酒店住。</br> 明屹就在自己的房間旁邊幫她開了間房，他也沒回自己房間，而是一直待在喬皙的房間。</br> 他的話向來少，可這會兒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卻是一刻不停地解說著電視上放的動畫片，想要逗她說話。</br> 江教授聽說明屹將自己的小表妹帶來了酒店，晚上的時候也過來敲門探望。</br> 他自然沒有聽聞學校里發生的事，見喬皙情緒不好，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考砸了，是以一進門便笑瞇瞇地安慰喬皙</br> “我當初是考了三年，到高三的時候才進的國家隊，最后也只拿了個銀牌回來。”</br> “小姑娘，你才高一，有什么可灰心的呢我在it時有一個同事，他當初連io都沒資格參加，可他后來三十二歲就拿了菲爾茨。”</br> “想研究數學，這種奧數比賽的排名不會對你有任何限制；不想研究數學，那你現在的數學水平拿到任何一個行業都是夠用的。”</br> 見喬皙明顯情緒不好，但還要強提起興致應付江教授，明屹趕緊將人給勸走了。</br> 第二天一早，七點鐘的時候明屹便等在了喬皙的房間門口。</br> 只是左等有等都沒聽見里面的動靜，等到七點半的時候，他直接刷了門卡進去。</br> 房間里，喬皙正卷著被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裝病。</br> 明屹將她的腦袋從被子里撥拉出來，聲音是難得的溫柔“是不是不想去上課”</br> 喬皙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br> “行。不想去我們就不去。”明屹拍了拍她的腦袋，“這破地方我們不待了。”</br> 明屹幫她拿過一邊的書包，直接將擺在桌面上的課本講義收了起來，“我帶你出去玩。”</br> 喬皙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聲音有些不安“我我不想去玩。”</br>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她沒有放棄的道理。</br> 只是經過昨天那么一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集訓隊里的那些同學。</br> 她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外界的流言，她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br> 一想到他們可能在背后對她進行的種種指點和議論，喬皙便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br> 見她這樣，明屹也有幾分明白過來。</br> 他放下手中的書包，然后道“我幫你去隊里請假，我們不上課，我帶著你學。”</br> 事實證明，明神的小灶，比集訓隊教練的大鍋飯，要香得多。</br> 盡管明屹并不精于應試技巧，但他的水平擺在那里，他有能力看出出題人的隱藏意圖，也有能力設計出精巧復雜的奧數題給喬皙做。</br> 簡而言之，讓明屹教她這些，相當于“降維打擊”。</br> 更何況，剛開始復習的時候喬皙注意力不集中，總是出神，明屹一聲不吭便從江教授那里弄來了幾片addera給她。</br> 喬皙沒見過這東西，明屹解釋道“集中注意力的藥。”</br> addera在國外很流行，是神經抑制類藥物，吃了后能集中精神興奮好幾個小時，很多學生用它來準備期末考試。</br> 但明屹還是很小心地管控著她的用量，吃了兩天后，見喬皙的情況有所好轉，先前那事對她也沒那么大影響了，便立馬將剩下的藥都扔了。</br> 第四場考試結束的當天下午，進入第二階段的學生名單便公布了。</br>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學校的禮堂里，幾位國家隊的教練和學校的領導坐在主席臺上。</br> 坐在正中的江教授拿著新鮮出爐的名單，“下面我宣布一下，進入io國家集訓隊第二階段的學生名單。”</br> “蔣一煒、路澤明盧陽、肖慶”</br> 一個個名字念出來，北京隊領隊的臉色越來越差，變得鐵青。</br> 北京地區的競賽成績一直很強勢，這次集訓隊里六十個人就占了九個，可剛才江教授念出的名單里，北京隊入圍的，只有盧陽一人。</br> 難道今年，除了一個盧陽，其他人全軍覆沒了</br> 江教授還在繼續</br> “江若桐。”</br> 第十四名。</br> “喬皙。”</br> 第十五名。</br> 江教授放下手中的那張紙，“以上是入選本屆io國家集訓隊第二階段學生的完整名單。”</br> 祝心音是在聽到這個好消息的同時，接到了卓家打來的告狀電話。</br> 電話那頭的卓夫人氣急敗壞道</br> “你們家兒子是想干什么啊怎么就把我們家婭婭帶到警察局去了有他這么胡來的還有沒有王法了”</br> 祝心音被嚇了一跳。</br> 最近時期敏感，所有人都縮緊了脖子不敢出半點風頭。</br> 她猜測，卓家自然是不敢動用關系將卓婭給帶出去的。</br> 當場她便給明屹打了電話，“你干什么怎么又和卓家扯上了我和你說過，他們家家教不好，就是潑皮無賴，你惹他們干嘛“</br> 明屹的聲音平靜“她欺負您兒媳婦。”</br> 祝心音“”</br> 明屹“我不喜歡男的，更不喜歡寧繹我喜歡的，只有咱們家那個。”</br> 頓了頓，他補充道“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個。”</br> 祝心音“”</br> 電話那頭的明屹繼續道</br> “你繼續假裝不知道，不然她會害羞。”</br> “等她高中畢業我們就確認關系，法定年齡到了就結婚。”</br> “什么時候生孩子以她意愿為主，但您幫不幫忙帶孩子，可能會影響到她的意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