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掃了兩人一眼,輕輕一笑,取出了三個酒壺。
紅云和弒神抬頭望向吳天,他們的眼神還有些迷茫。
吳天把兩壺酒分別送到二人面前,道:「放松一下。」
兩人接過酒,動作還有些機械。
他們還沒從漫長的戰(zhàn)斗中走出來。
吳天舉起酒葫,他們也舉起酒葫。
吳天喝酒,他們也喝酒。
就這么一口一口,安靜的喝酒,誰都沒有說話。
卻是不同的心情,吳天萬事無所謂。
而弒神和紅云還在糾結(jié)中。
直到吳天開口,吳天咽下一口酒,道:「很多事情,也該跟你們說一說了。」
紅云弒神停下了喝酒,然后一同望向吳天。
吳天輕輕一笑道:「放松,就當(dāng)我們平常論道一樣,說到哪里算哪里。」
因為吳天自覺有很多話要說,但卻沒有理出個頭緒,可以說是千頭萬緒,他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該從何處說起。
兩人點頭,但神情依舊凝重,或者說認真。
仿佛自從出了洪荒,他們就沒放松過。
吳天也不再勸他們,他只是揚起酒壺,叫他們喝酒。
吳天微微抬頭,呵出一口酒氣,他目光悠遠,仿佛看向混沌最深處。
「你們可知道我最想帶出來的是誰?」吳天目光悠悠。
紅云喝酒的動作一頓,然后他很疑惑的看向吳天,似乎在問:難道不是我?
吳天低頭,輕笑,很清楚的告訴他:「不是你。」
紅云臉往下一垮,尤為不服道:「我可是你強邀出來的!」
對此,吳天并不否認,他輕笑,然后看向了弒神。
弒神輕輕一笑道:「盤王。」
他眼里有光,笑意直達眼底,沒有一絲掛礙,很坦蕩。
吳天點頭,「是他。」
「我是和盤王老哥最先認識的,那時,我還沒有化形……」
吳天的聲音帶著追憶的醇厚,如壺中美酒。
將兩人短暫的帶入那段過往。
仿佛壺中的酒,也更有滋味了。
「后來,我認識了弒神大哥。」
「最后才是你,紅云!」吳天指向紅云。
紅云笑著喝下一大口酒。
兩人的交情擺在那里,不論先后。
吳天也笑了,和紅云,他不必見外。
這個弒神也看得出來。
他和吳天是認識的早,但接觸卻不多。
吳天喝了一口酒說道:「可知道為何要你們停下?」
兩人望向吳天,搖頭。
吳天說道:「你們已經(jīng)熟悉了混沌,戰(zhàn)力,也已經(jīng)到達巔峰,再試煉下去,意義已經(jīng)不大,不會再有多少精進。」
兩人聞言失神,然后點頭,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事實確實如此,他們確實已經(jīng)到達了他們現(xiàn)有的巔峰。
兩人有些失落,因為他們并未破境。
吳天晃了晃酒壺道:「不必失望,哪有這么容易!」
兩人回神,然后失笑,確實,哪有這么容易!
要是這么容易,洪荒的老祖也就不用糾結(jié)了。
只聞吳天又說道:「大概除了我們,不會有人再出來了。」
兩人沉默,他們出來,是因為有吳天。
不然,他們?nèi)绾卧诨煦缰辛⒆悖可妫?br/>
十年,百年或許還行,但千年萬年呢?
遲早都會化為混沌!
意義又何在?
「是啊,意義又何在?」
吳天仿佛能讀懂他們心聲般,終于說到了他們最關(guān)心的事情。
兩人的心神剛提起來,吳天話鋒一轉(zhuǎn),又轉(zhuǎn)到了別處:「你們可知那些留在洪荒,選擇了沉睡的老祖,他們的出路在哪里?」
兩人一時心神跳不回來,只是望著吳天,等他答案。
吳天輕輕一笑道:「等量劫,殺人!」
兩人心神一震,然后點頭。
「可知為何要等?」
兩人搖頭,他們反應(yīng)有些遲鈍。
吳天呵呵一笑道:「因為他們要殺的人還沒長大!」
「至少得到九重天,不然,沒有意義。」
紅云和弒神對視一眼,他們覺得他們仿佛摸到了什么。
吳天輕嘆一聲,然后抿了一口酒道:「但他們多半會被殺死!」
不待紅云追問,吳天接著說道:「因為,他們巔峰狀態(tài)已經(jīng)不在,而他們要殺的人都處在巔峰狀態(tài),并且那還是這些人的時代!」
「所以呀,他們看似選擇了一條穩(wěn)妥的路,其實,那是一條死路!」
「那你為何不勸盤王?!」
弒神一瞬握緊了酒壺,酒壺裂開,有酒漏出……
吳天視而不見,說道:
「因為,我們這條路也不好走,沒有前路,而且非常危險,說不定,你們還沒有他們走得遠。」
吳天單指紅云弒神二人。
「那你為何要拉我出來?」紅云故意這么問道。
「因為你在洪荒沒有出路。」吳天說道。
「何以見得?」
「你已經(jīng)礙了天庭的眼。」
吳天直接了當(dāng),一點情面都不給他留。
紅云沉默。
他現(xiàn)在在九天確實很尷尬。
如吳天所說,在天庭的眼皮下,確實很礙天庭的眼。
「還有……」吳天接著又道:「我覺得你會聽我的。」
這是一種迷之自信。
紅云一愣,然后笑了。
兩人碰酒,然后喝酒。
弒神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看著他們。
這就是朋友,無話不說的朋友。
他現(xiàn)在,就在這個邊緣,可以擔(dān)上一點。
「你們看這混沌!」吳天抬手,紅云和弒神順著吳天手往外看去,唯見茫茫,「可有什么不同?」
兩人不解其意,搖頭。
「我是說與洪荒,可有什么不同?」
兩人一瞬不知該說什么,他們覺得根本沒有可比性,哪兒哪兒都不同!
吳天卻說:「在我眼里,并沒有什么不同。」
兩人徹底無言了,他們甚至有些懷疑吳天喝醉了?
吳天看了兩人一眼,輕輕一笑道:「你們在懷疑我喝醉了?在說醉話?」
兩人矢口否認,沒有半點猶豫,求生欲極強。
吳天仿佛能看透兩人的眼神,看得兩人直發(fā)毛。
吳天確實能看透人心,但他也確實不曾去看他們的內(nèi)心。
不過,他不會告訴他們。
吳天笑著說道:「現(xiàn)在的混沌,就是將來的洪荒。」
「眾生皆死,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能橫渡!」
吳天一點都不謙虛,但聽在紅云和弒神耳中,卻如警世鐘轟鳴!
「你是說無量量劫?!」
「天地復(fù)歸混沌?!」
兩種說法,卻是一個意思。
吳天點頭,「我說現(xiàn)在的混沌,就是將來的洪
荒,可有錯?」
兩人沉默,然后搖頭。
如果到了那時,確實沒有什么不同。
「其實……」吳天又說道:「我們可以把現(xiàn)在的混沌看作是混沌的末法,或者說混沌的末日之后,和洪荒的無量量劫之后一樣,死寂,荒蕪,什么都沒有。」
「但混沌,也有過初始,有過三千混沌魔神,有過三千混沌大道,有過連我們也無法想象的漫長混沌紀元,混沌魔神從出生,到強大,和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混沌不允許弱小生靈生存,除了這一點,洪荒在我看來,與混沌并無什么不同。」
紅云和弒神望著吳天,他們覺得他說得很對,但他們又覺得他們有點亂,有點接受無能。
這太挑戰(zhàn)他們的認知了。
「你們就當(dāng),你們是提前來到了無量量劫之后吧!」
兩人機械點頭。
「這樣,你們是不是就覺得親切多了,也不枯燥了?」
他們并不覺得,但還是點頭。
他們還是不知道吳天想說什么。
「自我評價一下,你們的戰(zhàn)力如何?」吳天毫無心理負擔(dān)的跳到了另一個話題。
「勉強可以達到九重天。」弒神說道,這個他心里有數(shù)。
「八重天上階,應(yīng)該有。」紅云很不自信的偷瞄了吳天一眼。
吳天點頭,拋出一個問題:「與盤古相比如何?」
兩人齊刷刷抬頭,一臉不敢置信的望向吳天,仿佛在說:你在開什么玩笑?
吳天卻笑了:「是不敢想,還是沒想過?」
「不敢想,也沒想過。」弒神非常認真也非常嚴肅的說道。
紅云點頭。
盤古在他們心中是絕跡不同的。
因為他們就出生在盤古開辟的洪荒天地中。
洪荒的廣大,他們有目共睹,并且記憶深刻。
所以盤古的強大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議,不容置疑的。
是他們心中至高至大至上至偉的大神!
「那你們覺得,我與盤古相比如何?」
兩人半晌無言,但他們確實在想這個問題。
因為眼前這人確實挑戰(zhàn)過盤古,而且未敗。
兩人看向吳天的眼神古怪了起來。
吳天笑著搖頭:「我遠不如盤古。」他很坦誠。
「何以見得?」紅云追問。
「因為我開辟不出洪荒,也打不過三千混沌神魔!」
「但,你已是混元?」
「那又如何?」
「混元只是境界,是踏入混沌的一個分界線,混沌只有強弱,而沒有混元。」
「怎么會?!」紅云大為震驚,弒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太挑戰(zhàn)他們的認知了。
吳天輕輕一笑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將修行境界分為兩大境,洪荒境,和混沌境,混元以下為洪荒境,混元以上為混沌境。」
兩人目瞪口呆,又啞口無言。
半晌,紅云提出了一個疑問:「那圣人呢?圣人境界?」
「圣人,是洪荒的特殊境界,有天道加成,可以調(diào)動洪荒之力,就像我合道西方以戰(zhàn)盤古一樣,其實,那不是我自身的實力,是我以盤古開辟的天地之力戰(zhàn)盤古,也可以說是我以盤古之力戰(zhàn)盤古!」
「代價也很明顯,我的元神和西方分不開了。」
「天道圣人在洪荒能發(fā)揮出超越他們自身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的實力,這與他們參悟天道的深淺有關(guān),最高就如鴻鈞,合道境界。」
紅云沒由來打了個寒
戰(zhàn),「這么說,圣人,也是沒有未來的?」
吳天點頭:「也可以這么說。」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要忘了鴻鈞也是圣人,他可是洪荒第一位圣人。」
而如今,他合道了,在他之下還有四位預(yù)備圣人等著。
他們的出路又在哪里?
當(dāng)然,這現(xiàn)在由紅云這個八重天初期的老祖提出,就有些可笑了,完全是杞人憂天。
「那圣人可是混元?」弒神問。
「會是。」吳天回答。
弒神點頭,若有所思。
圣人業(yè)位應(yīng)該是登臨混元的一條終南捷徑。
但一定會有代價!
這從吳天的話中可以得出。
「所以?圣人是混沌境,還是洪荒境?」
「混沌沒有圣人。」吳天鐵口直斷。
兩人了然,所以,圣人,只屬于洪荒。
到了混沌,只看自身境界。
或者說自身實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