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br> 前面是南越大軍壓境，后面又有偷襲的……</br> 這一仗的結果，已經注定！</br> 就在戰敗的第一時間，那些之前在人群中鼓舞著老百姓的村長以及族老們再次統一口徑。</br> “投降，保住性命要緊。”</br> 沒錯，這就是這幾天以來，張大人交代這些村長已經族老們的。</br> 在戰爭打起來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得退縮，但在戰爭已成定居的時候，所有人投降，保命要緊。</br> 張大人告訴他們，只要活著就好，朝廷的支援很快就道，投降只是暫時的，保住性命才是關鍵。</br> 南越軍不會殺降兵和老百姓。</br> 當時，還有人問了一句：“要是殺呢？”</br> 張大人當時只說了一句：“死的壯烈一些又何妨？”</br> 是真的壯烈啊。</br> 張大人帶著人頑強抵擋，在發現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的時候，在那種前有大軍壓境，后又敵方偷襲，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時候，張大人只交代了剩下的人一聲投降，就拿起長劍，殺了出去。</br> 城中的都是老百姓，他作為父母官，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不能在明知道沒有機會贏的情況下枉顧一縣百姓的姓名。</br> 這點，他早在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br> 但他也同樣是東蜀官員，作為官員，他不能投降。</br> 所以，在做出決定后，他提劍沖了出去。</br> 張大人那三腳貓的功夫，沖出去了哪里還能活著回來？</br> ※※※※※※</br> “老大，南越軍這些雜碎是想干什么？”</br> 就在進入青陽縣的必經之路上，其實一直有人埋伏在這里，正是青龍寨的山匪們。</br> 青陽縣是主子住過七八年的地方，更是夫人的老家。</br> 他們是山匪，不能和官府打交道，但他們也不會看著主子的家被一幫外蠻子給占了。</br> 所以，在打聽清楚，知道青陽縣內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后，青龍寨就調集人馬在這里埋伏，就是打著前后包抄了南越軍的主意。</br>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南越軍在到這邊后，竟然停下來不再往前。</br> 城墻上的張大人緊張，這邊埋伏的青龍寨山匪們也同樣緊張。</br> 他們的人手不多，但卻各個身手了得。</br> 正面對上，他們不占優勢，所以才打算包抄的。</br> 按照他們的估算，這一戰要想勝利，并不是沒有可能。</br> 可是，南越軍卻按兵不動，這就讓他們頭疼了。</br> “去打探一下。”</br> 很快就有人出去打探了，但也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br> “不好了，城內已經打起來了。”</br> 南越大軍兵臨城下，城內卻打起來了？</br> 這完全出乎預料。</br> “南越那幫蠻子，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認識路的人，直接從東邊林子那邊抄進城里了，外面這大軍就是個幌子，里面已經亂了。”</br> 送消息回來的人有些著急：“老大，現在怎么辦？”</br> “還能怎么辦？殺回去啊！”大當家的眉頭皺的能夾死個蒼蠅，只能先扔下南越大軍，帶著人殺回了城。</br> 可已經晚了！</br> 他們到的時候，張大人已經提劍沖了出去，隨著他沖出去。</br> 張大人死在了南越撿下，其他人都殺紅了眼，提劍就要沖上去，可卻被人叫住了。</br> “都住手！”</br> 一直跟在張大人身邊忙前忙后的張府管家忽然大聲的喊道。</br> 他雙目含著淚，完成著張大人最后交代的事情。</br> 他直接跪了下去，聲音無力的喊道：“我們投降！”</br> 張大人犧牲了，他必須完成張大人的遺愿，照顧好縣里的老百姓們。</br> 現在投降，能夠保下更多的人。</br> 這是張大人的意思。</br>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憤怒著，已經和敵人殺紅了眼的人聽到了也不會停下。</br> 他們的大人被敵人殺了，他們要給大人報仇，絕對不會投降。</br> 看著人一個個的倒下，管家眼都紅了，他再次大聲的喊道：“都住手，我們投降！”</br> 他拉著邊上的人跪下：“投降！”</br> “投降，這是大人的意思！”</br> 有人紅了眼，控制不住心中憤怒的沖了出去，最后死在了南越軍劍下。</br> 有人握緊了拳頭，最后放下了長劍，跪了下去。</br> 這樣的抉擇，很難！</br> 可張大人死了，這是他最后的遺愿。</br> 他想讓他們活下去！</br> 他想保住一縣的老百姓！</br> 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去，也有人沖了出去。</br> 事情很快就成了定局。</br> “老大。”青龍寨這邊，有人喊道。</br> 大當家的沒有說話，只默默的握著長劍，面上看不出情緒。</br> 他不做聲，其他人也不敢貿然行動。</br> 從林子里沖出來的，正是于勇。</br> 拿下青陽縣，他絕對是頭功。</br> 這會兒戰事結束，看著這些降兵，有人請示道：“于將軍，這些人要怎么辦？”</br> 穿著鎧甲的于勇上前，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些降兵，冷笑了一聲：“殘兵敗將而已，等看大將軍怎么指示。”</br> 他說著，就朝后招了招手：“蘇元林，過來。”</br> 蘇元林（蘇老二）什么時候見過這陣仗，一地的殘肢斷骸，他根本不敢上前。</br> 從頭到尾，他都是躲在后面，手上雖然拿著劍，卻根本不敢動一下。</br> 這會兒被于勇叫出來，他依然慘白著臉，卻不敢遲疑，顫顫巍巍的上前。</br> “將……將軍。”蘇元林聲音顫抖的厲害，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br> 太可怕了，到處都是死人。</br> “蘇老二？”降兵中，有人認出了蘇老二，握緊著拳頭直接就要沖上去。</br> 誰能想到，帶著南越軍從林子里殺過來的人，竟然是蘇老二。</br> 邊上的人連忙拉住了他：“大人說了，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br> 不止是他們認出了蘇元林。</br> 民兵中，不少向陽村以及青陽村附近的人，這些人哪個不認識他？</br> 此刻，都恨不得沖上去殺了他。</br> “蘇元林，你不是說這些人都瞧不上你欺負你嗎？本將軍現在就告訴你，這些人的性命現在就掌握在你手上，你說要把他們怎么辦，你要是想殺了他們，本將軍現在就讓人殺了他們。”</br> 蘇元林哪里敢說話。</br> 殺人，他真的不敢！</br> 可是此刻，被于勇叫出來，告訴他，他可以掌握這些人的性命。</br> 他壯著膽子，扭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們，他忽然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br> 他聲音都有些顫抖：</br> “將軍，你說真的？”</br> 難道，這就是當大官的感覺？</br> 他以后也是大官了，可以想要誰死就讓誰死，這些人以后都得靠著他活命，還不得把他伺候的好好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