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反目成仇</br> 南越軍敗了，撤退了，蘇老二不知是何種滋味，是高興嗎？自己的婆娘終于不用再每晚陪著不同的南越人了？</br> 不，更多的是害怕。</br> 他沒讀過書，不懂大道理，也沒有什么道德基準，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他之前做的事情是被人唾棄的。</br> 南越軍在的時候，他雖然被戴了綠帽子無力反抗，他雖然說是在當官，但手底的人都不聽他的，但好歹向陽村的那些人不敢拿他怎么樣。</br> 在對上東蜀人的時候，那些不聽他指揮的屬下到底還是給他幾分面子的。</br> 于是，他就愛上了在東蜀軍中找存在感，尤其是去向陽村，折磨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村民們。</br> 尤其是村長一家，更是他報復的對象。</br> 他深知南越軍離開，他就真的完蛋了。</br> 他不想南越軍離開，甚至想要跟著去一起撤退，他找當時答應他要給他大官當的于勇，找耶律將軍。</br> 可是，于勇在這之前立下不少戰功，早已經被提上去了，哪里還會理會蘇老二這么個上不了臺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背叛的東蜀人？</br> 就更別說是耶律域了。</br> 人家一個大將軍，哪里是他說見就能見到的？</br> 之前他帶的那些下屬，更是在南越軍撤退后就跟著他的副官一起撤退了，就連撤退的時候都沒告訴他一聲。</br> 事實上，南越軍這邊的事情，哪里有人告訴他？</br> 南越軍戰敗他不知道，撤退他不知道，青陽縣又回到了東蜀他也不知道。</br> 他只知道，他那天就是出去轉了一圈，在青樓里享受了一回回來，整個縣衙就空空如也。</br> 他想找人打聽，可找了半天，也就找到了把自己裹在杯子里的蘇成寶而已。</br> 蘇成寶知道什么？</br>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南越的那些人忽然就集合，然后走了，他以為又有打仗，太過害怕就回到自己的屋里，把自己裹在杯子里。</br> 蘇老二在他這得不到答案，就又問：“你娘呢？”</br> 提起鄒氏，蘇成寶眼里盡是厭惡，別過頭去不情不愿的道：“我哪里知道，臟死了。”</br> 蘇成寶從小就被寵著長大，已經十來歲的他活兒沒干過，但有些事還是知道了的，更別說南越那些人去他娘屋子里的時候根本就沒避著他。</br> 蘇老二臉色也很不好。</br>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狠狠揍了鄒氏一頓，可結果卻被南越那些人給警告了，他就是個慫蛋，哪里敢和南越那些人對上，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鄒氏……</br> 蘇老二一聲不吭的去了鄒氏住的那個屋子，鄒氏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個肚兜，聽到外面的動靜，眼都沒睜開。</br> 幾天沒見，她的身上全是青紫的痕跡，就這么露在外。</br> 蘇老二看著，一股怒火直沖心頭，忽然就抄起一根棍子就朝著鄒氏身上招呼：“老子打死你個賤貨，讓你給老子戴綠帽子。”</br> 鄒氏這才知道進來的人是蘇老二。</br> 棍子落在身上，看著發瘋的蘇老二，鄒氏忽然就這么撲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他的耳朵。</br> 那發狠的勁兒，生生的在蘇老二耳朵上咬下來一塊肉。</br> 蘇老二疼的滿地打滾。</br> 鄒氏目光狠毒的瞪著他：“蘇老二，你個蠢貨慫蛋，老娘這輩子瞎了眼才找了你這么個慫蛋！”</br> 她話說完，忽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整個人發瘋似的朝墻上撞了過去。</br>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br> 蘇老二原本捂著耳朵還在咒罵著，這會兒整個人都呆住了，就這么怔怔的看著鄒氏腦袋是血的倒在地上。</br> 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真的死了。</br> 血留了一地，鄒氏的半張臉上全是血。</br> “啊……”</br> 是蘇成寶的尖叫聲讓蘇老二回神的。</br> 他扭頭看著門口嚇得尖叫不止的蘇成寶，聲音嘶啞的開口解釋：“是你娘她自己撞墻的。”</br>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在想的依然是為自己辯解，而不是上前去檢查鄒氏是生是死。</br> 蘇成寶這才看向了蘇老二，自然也看到了他那被咬下一塊的耳朵。</br> 這是他爹，怎么就這么陌生呢？</br> 不，他早就沒有爹了，在他被那些南越軍欺負辱罵毆打的時候，他爹不在。</br> 不，或者他是知道的，卻裝作不知道。</br> 就像他明知道娘被那些人強迫，他卻裝作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甘愿當一個綠毛怪。</br> 現在，在心里被他認定為臟的娘沒了，這個爹反正也不管他，南越軍也走了。</br> 蘇成寶忽然一聲不發的轉身就跑了。</br> 什么爹，什么娘，他們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他們。</br> 他先跑到了蘇老二的屋子里，熟門熟路的在床頭找到了放銀子的小包袱，打開，取出了里面所有的銀兩踹在懷里就跑了。</br> 蘇老二因為鄒氏的原因，整個人怔楞了老半天，又因為蘇成寶忽然跑了，還在后面大喊著：</br> “別去叫大夫，你娘這樣子肯定不行了。”</br> 沒有得到蘇成寶的回應，他自己小心翼翼的到了鄒氏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鼻息。</br> 這一探，果不其然，已經進氣多出氣少。</br> 他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嘴里還在喃喃：</br> “反正是你自己尋死的，不怪我，我也沒想要你死，你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也不過就是想打你一頓出出氣而已，你自己傻要撞墻，反正你死了也不許找老子，不然老子就掐死你兒子。”</br> 蘇老二不會去想鄒氏的兒子也是他兒子，一心只想著好好的恐嚇鄒氏一頓，省的她變成了鬼還回來找他麻煩。</br> 直到確定鄒氏徹底沒了鼻息，蘇老二這才放手，整個人靠在墻上大口的喘著氣。</br> 等到氣順了，卻覺得耳朵火辣辣的疼。</br> 他也顧不上其他，直接隨便扯了塊布料匆忙包了耳朵就跑回自己的屋，準備帶上全部身家跑路。</br> 南越軍走了，青陽縣的人和向陽村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他的，趁著他們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他必須趕緊跑。</br> 然而，等他回屋，卻看到以往被他藏在床頭的包裹大開著，里面只剩下了幾件衣服。</br> “啊……”</br> 蘇老二這一聲喊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整個人撲過去就檢查包裹，就剩下了幾件衣服，哪里還有銀子。</br> “銀子，銀子……我的銀子去哪里了……銀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