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她都知道</br> 恨不恨，想不想報仇？</br> 阿牛想笑，又想哭。</br> 報仇，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啊。</br> 他握緊了拳頭又松開，沉默著繼續在前面帶路。</br> 蘇紅珊看著繼續問：“阿牛，你哥哥的傷是怎么回事？”</br> 阿牛悶悶的開口：“被南越軍砍傷的?！?lt;/br> “嚴重嗎？我沒有帶藥箱，現在過去也只能給把個脈，其實你最好還是把你哥哥送到救治點，那里的大夫多，藥材也足夠，還有單獨的床位?！?lt;/br> 前面帶路的阿牛悶悶的點頭：“很嚴重，我哥哥他……”后面的話卻又咽了回去。</br> 蘇紅珊又道：“廖南，你回去拿藥箱吧，既然阿牛執意，那就在他家先給他哥哥看看。”</br> “是?！绷文项I命下去了。</br> 蘇紅珊的身邊只剩下了廖北。</br> 蘇紅珊沒有再繼續問話，只跟著阿牛默默往前走著。</br> 這里是一棟棟的民宅，在南越軍打進來之前，這里應該就是縣里居民居住的地方，很顯然，這個阿牛以前就是青陽縣人。</br> 蘇紅珊腳下不停繼續跟著阿牛走，卻又開口了：</br> “阿牛，你能給我具體的說一說你哥哥的傷嗎？我好心里有底，等下給他看的時候更加快速一些，對了，看你這樣子，也是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吧，我這還有點兒干糧，你先吃點兒吧?！?lt;/br> 蘇紅珊說著伸手，廖北就快步走了幾步，把干糧遞到了阿牛手中。</br> 阿牛拿著干糧，眼淚忽然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流。</br> 他暗暗握緊了饅頭，原本還有些松軟的饅頭沾上了他手上的污跡，又被捏得變形。</br> 他忽然轉身，死死的盯著蘇紅珊：“你走吧，我哥不需要你治了?！?lt;/br> 蘇紅珊站著沒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br> 阿牛忽然又是一聲大喊：“不想死的話就快走！”</br> 蘇紅珊的目光越過阿牛，落在他身后，聲音淡淡的，帶著些清冷：“可惜，已經晚了。”</br> 阿牛猛地轉身，在看到身后的人時，下意識的后退，手里的饅頭也掉在了地上。</br> 他大喊：“走，你快點走。”</br> 蘇紅珊深深看了阿牛一眼，唇角勾起了笑，又看向了前后左右：“人還不少啊，這么大陣仗，看來你們耶律將軍這是一定想要見我了。”</br> 蘇紅珊可從來沒看輕過南越的大將軍耶律域。</br> 最少那人是南越皇室中人，東蜀皇室中人身邊都有暗衛，蘇紅珊可不會以為南越就沒有。</br> 更何況是耶律域這樣的人，身邊得用的厲害人手肯定不少。</br> 這些人，是保護耶律域的安全，必要的時候也會做一些特殊任務。</br> 現在這不就來了。</br> “韓夫人，我們將軍要見你，請跟我們走一趟?！碧K紅珊身后，忽然有聲音響起。</br> 她轉身看去，勾唇淺笑：“你們將軍要見我，我就得跟你們走？看來你們這是忘了，這是我們東蜀地盤，要見也是耶律域來見我。”</br> “敬酒不吃吃罰酒！”</br> 那人冷哼一聲，直接揮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br> 圍著她的人立馬出手，蘇紅珊卻是身子一閃，就到了阿牛身邊，伸手直接拎住了他的后襟。</br> 與此同時，數十道黑衣人忽然出現，和對方纏斗在一起。</br> 而廖南廖北則是回到她身邊保護。</br> 幾人很快就退到了安全區域，蘇紅珊放開阿牛，淡笑：“走吧。”</br> “去……去哪？”阿牛下意識的后退，聲音顫抖的厲害。</br> 蘇紅珊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是求我給你哥哥看病嗎？帶路吧。”</br> 阿牛顫抖的更厲害了，她明明都知道了，那些黑衣人是沖著她來的，是他帶她到這邊來的。</br> 要不是他，她根本不會自己走進包圍圈。</br> 可她卻……</br> “怎么？你哥哥的傷不用治了？”蘇紅珊徑直往前走去。</br> 阿牛顫抖著，心里頭害怕極了，可蘇紅珊的話卻似是有魔咒一般誘惑著他。</br> 是啊，哥哥傷的很重，他需要大夫，而她是神醫。</br> 阿牛下意識的跟著她走，走了好幾步，忽地又停了下來，整個人顫抖的跪在地上，頻頻磕頭：</br> “我錯了，是我鬼迷了心竅，我不該帶你來的，求你放過我吧……不，你放過我哥哥吧，都是我做的，我哥哥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要帶你過來的。”</br> 他怎么能信她的話。</br> 他可是差點兒害死了她的人，她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又怎么會好心給哥哥治病。</br> 他絕對不能把她帶到哥哥身邊。</br> 身后的打斗還在繼續，而阿牛卻似是聽不到了一般，他心里只剩下了恐懼。</br> 他可以死，可哥哥不行。</br> 哥哥為了救他差點兒死了，他怎么還能害他。</br> 他絕對不能把她引到哥哥身邊去。</br> 蘇紅珊深吸了一口氣，停下腳步，扭頭靜靜的看著不住的磕頭的阿牛。</br> 良久，似是過了很久，又似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蘇紅珊開口：“知道我為什么要跟你去見你哥哥嗎？”</br> 當然是要把他和哥哥一起殺了。</br> 可阿牛不敢說，他害怕極了，只一個勁的磕頭</br> “都是我，不關我哥哥的事，你殺了我吧……”</br> “因為你還有點良心。”蘇紅珊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不管什么原因，你讓我跑了。”</br> 阿牛怔怔的抬頭看著蘇紅珊，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又似堵著一團棉花似的，什么也說不出口。</br> 蘇紅珊轉身，繼續道：“走吧，繼續帶路，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你哥哥?！?lt;/br> 阿牛就這么怔怔的看著她走遠，忽然打了個寒顫。</br> 她一直都知道！</br> 打從他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求著她救哥哥的時候，她就知道。</br> 所以，她問自己恨不恨南越軍，給自己機會。</br> 若他剛才沒有忽然后悔……</br> 阿牛不敢去想那個可能，也不敢去想她說的是真是假。</br> 他踉蹌著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著蘇紅珊跑去。</br> 然后他就發現，她精準的停在了他家門前。</br> 明明他什么都沒說，她卻知道他家在哪里。</br> 阿牛的后背汗濕了一片，卻不敢再說一個字。</br> 大門打開，阿牛卻不敢先跨步進去，看著蘇紅珊進去了，他才敢跟著進去，一進去，他就跪在了地上，自顧的解釋。</br> “就在剛才，那幫黑衣人忽然沖到了我家，要求我去求您過來給我哥哥治病，我發現他們是南越軍，想過要反抗，可他們用我哥哥的性命威脅，我爹娘死了，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