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治不了</br> “塢蠱師，蘇姐姐到底中了什么蠱？”冷無眠一推門進來就著急的問。</br> 他從小到大都是冷靜的，因為體弱的原因，做事一向是慢條斯理的，說話也不緊不慢，還從來沒有這般急切的說過話。</br> 他一進來，目光就落在了床榻上的蘇紅珊身上。</br> 此刻的蘇紅珊正神色安詳的躺著，看上去就只是睡著了。</br> 可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br> 他和蘇紅珊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知道她是會武功的。</br> 會武功的人一般都感官敏銳，哪怕是睡著了，稍微的一點兒動靜也會立馬驚醒。</br> 可他剛才那樣急切那樣大聲，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br> 塢蠱師看到進來的是冷無眠，原本不悅的樣子也立馬收斂了，說道：</br> “是小冷啊，你們認識？她中的是食憶蠱。”</br> “什么是食憶蠱？”</br> 韓夜霖，韓小丫，冷無眠三人同時問出口。</br> 韓夜霖和韓小丫進來有一會兒了，他們按照塢蠱師的意思把蘇紅珊放在床上，之后這位塢蠱師就一直沒有說話。</br> 這會兒，還是他們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br> 塢蠱師是個枯瘦如柴的干煸老太太，臉上的皮膚跟千年枯樹皮一樣，整個人瘦的臉上除了那層枯皮就什么都沒有了，能夠清晰的看到臉頰骨。</br> 露在外面的脖頸苦手細長，手腕更是能清晰的看到骨骼的形狀。</br> 要不是有那一層枯皮，怕是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具骨頭架子。</br> 一般人看到絕對會被嚇的腿軟。</br> 韓小丫就是的，自從進入這間屋子后就一直躲在韓夜霖的身后，要不是她實在擔心娘親的話，怕是都已經奪門而出逃離了這里。</br> 塢蠱師看著蘇紅珊，粗糲難聽的聲音響起：</br> “食憶蠱，顧名思義，就是專門吞噬人記憶的蠱，中此蠱著，所有的記憶會慢慢的被吞噬，忘記所有的事情，連自己是誰都不會記得。</br> 中蠱前期人會變得嗜睡，那是體內的食憶蠱在吞食中蠱者的記憶，隨著它吞食的記憶越來越多，食憶蠱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一次性能夠吞食的記憶也會越來越多……</br> 她現在這情況，應該再有最多十天就會變成一張白紙。</br> 也是奇怪，這樣雞肋的食憶蠱不是早已經失傳了嗎？這是誰給她下的？”</br> 十天……</br> 這一刻，韓夜霖無比慶幸他們走了這一趟。</br> 他著急道：“給她治。”</br> 然而，塢蠱師卻是搖頭：“治不了。”</br> 韓夜霖急了：“怎么就治不了了，你都知道她中的是食憶蠱，怎么就治不了，你給她治！”</br> 他雙拳緊握，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著自己不去搖晃那看上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塢蠱師。</br> 他怕他稍微一個用力，塢蠱師就會被她搖的散架嗎，不能再給娘子解蠱。</br> 塢蠱師卻只是搖頭，抬頭看向了冷無眠。</br> 韓夜霖也順著塢蠱師的目光看向了冷無眠。</br> 剛才還迫切要知道蘇紅珊中了什么蠱的冷無眠此刻卻臉色慘白，踉蹌著后退了兩步，看著韓夜霖那已經變得猩紅的眸子，再去看韓小丫那急的都要哭了的樣子，搖頭說道：</br> “他說的對，治不了了。”</br> “怎么就治不了，不可能！”</br> 韓夜霖冷冷道，不愿意去相信這個事實。</br> 眼前這個枯骨老太太就是整個苗疆最厲害的塢蠱師。</br> 如果連塢蠱師都治不好，那娘子該怎么辦？</br> 難道真的要忘記所有，忘記他和孩子們，變成一張白紙？</br> “怎么會治不了，娘親不會治不好的，求求你們救救我娘親。”</br> 韓小丫哭著就朝著塢蠱師跪了下去。</br> 韓夜霖雙拳緊握，看那樣子，如果塢蠱師說一句讓他下跪她就給治的話，他絕對會毫不遲疑的跪下。</br> 甚至，哪怕是讓他去死，他都不會猶豫。</br> 只要能救她，讓他做什么都可以。</br> 冷無眠看著跪下的韓小丫，苦笑著搖頭，說道：</br> “不是治不了，而是……你們來晚了，塢蠱師已經無法治了，他無法再用蠱，而且也沒幾天壽命了。”</br> “怎么會？”</br> “真的沒辦法了嗎？”</br> 韓小丫和塢蠱師的聲音同時響起。</br> 塢蠱師看著冷無眠，唇角帶著無奈又悲涼的笑：</br> “就說你爺爺那老東西怎么不給我治，偏偏要編一個著急進山的理由，讓你這小家伙來給我治，原來是真沒法治了啊。”</br> “也罷，沒法治就沒法治吧，這輩子老婆子我也活的夠久了。”</br> 韓夜霖和韓小丫看著塢蠱師，又去看冷無眠，有些不解。</br> 韓夜霖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塢蠱師聳了聳肩，看向了冷無眠。</br> 冷無眠苦笑的說道：</br> “塢蠱師常年研究毒蠱，以身養蠱，這些年身子本就已經不行了，前段時間，她就開始有了被蠱王毒性吞噬的情況，是我爺爺替她壓制了。</br> 可這次情況實在太嚴重，急需要一種藥才能給她壓制毒性，延緩壽命，可我爺爺進山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來。”</br> “爺爺進山之前通知我，讓我過來照顧塢蠱師……在塢蠱師的毒性解決之前，她沒法操控任何蠱蟲，所以即便是她知道怎么解姐姐身上的食憶蠱也沒辦法。”</br> “原來是這樣嗎？”</br> 塢蠱師喃喃，隨即嗤笑：“那老東西竟然不說，還以為他不想管我這老太婆就忽悠著你小子過來接手我這爛攤子……”</br> 沒有人去在意塢蠱師的那些感嘆。</br> 韓夜霖和韓小丫的注意力都在冷無眠說的話上。</br> 韓夜霖著急道：“那你爺爺呢？我們現在去找他。”</br> 冷無眠苦笑著搖頭：</br> “找不到的，這后面就是苗山，綿延數千里，不知道人在哪里的情況下，根本找不到人，而且爺爺進山之前說，他最少要兩三個月才能出來，可姐姐只剩下十天的時間，我們根本等不到……”</br> 塢蠱師點頭，接著冷無眠的話，說道：</br> “蠱蟲在吞食完所有記憶后就會慢慢消融，那些記憶也會跟著徹底消失，除非在蠱蟲消失之前徹底解決，這樣食憶蠱吞噬的記憶才會重新找回來，晚了就什么用也沒有了，她會徹底的變成一張白紙，不記得你們所有人。”</br> 也就是說，只有十天時間。</br> 十天內，若是能找到治塢蠱師的藥，塢蠱師病好了，她才能給蘇紅珊解體內的食憶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