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爺孫交鋒</br> 皇上看著一臉認真的韓小山,忽然低低的笑了:“也是,那邊今年水患并不嚴重,及時疏散老百姓處理的得當也不會有問題,來年開春后前往治理水患也正好是時候。”</br> “依太子看,那邊水患多久可以治理完。”皇上又問。</br> 韓小山微微蹙著眉思考,徐徐說道:</br> “這……要看當地的地域環境已經老百姓配合程度,若等地官員配合,老百姓配合,朝廷可以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大力支持,的情況下,或可完成,但前提是撥下去的銀兩沒有貪污現象,盡數用在了治理水患上。”</br> 他的這些話并不是皇上喜歡聽的,更不是皇上這會兒想聽到的話。</br> 什么治理水患,不過是他隨口一說,重要的還是利用這個機會拿下韓夜霖。</br> 畢竟水患無情韓夜霖就是再厲害的武功,萬一遇上些事情丟了性命也怪不到他頭上。</br> 他也倒是可以走他死后給他封個護國侯,異姓王之類的。</br> 就算他武功實在厲害,或者沒有碰上能要他性命的水患,到時候稍稍讓人延誤下,或者送去的輔料等出點兒問題,銀兩給少一些等等……</br> 反正山高路遠,他這邊撥下去了銀子,后面發生什么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br> 到時候韓夜霖處理水患不利,他也可以以此問罪。</br> 如此就算不能要他性命,也能撥下他一層皮。</br> 可這小子的這一番話,直接把可能發生的事情給剖析了出來,提前告訴他,如果朝廷有貪墨現象,或者當地官員和老百姓不支持,治理水患之事也可能完成不了。</br> 這簡直就是給韓夜霖的萬一不成功找好了借口。</br> 到時候就算韓夜霖沒能成功治理水患,這小子也可以搬出這些來,從上到下嚴查一番,韓夜霖依然可能無事。</br> 皇上目光不善的看著韓小山半響才冷冷道:“事情還沒開始做,你怎么就知會有官員貪污,老百姓不配合,當地官員不配合?太子啊,做事瞻前顧后可不是好事。”</br> “好了,你回東宮吧,這事兒朕再想想。”</br> “是,孫兒遵旨。”</br> 韓小山沒有再說什么的躬身行禮,臨出門前忽然又停了下來:“皇爺爺,孫兒許多天沒見過爹娘以及妹妹他們,今兒無事可否去看望一下他們。”</br> 皇上臉色驀地漆黑如墨,手中的奏折猛地拍在桌子上,正待發貨,卻又生生的壓了下來,道:</br> “太子啊,你雖是韓將軍和韓夫人養大,你身份沒有揭開錢,他們可以暫時是你的爹娘,如今身份解開,君臣有別,太子還是多多主意一些為好。”</br> “如今朝堂上對你不滿的聲音甚多,不要再給他們彈劾你的機會。”</br> “可一日為父終身為父,孫兒作為太子,不是更應該給天下人做個榜樣嗎?”</br> 韓小山如實說道,一臉不解的看著皇上。</br> 皇上臉更黑了,之前對韓小山有多滿意,這會兒就對他有多不滿。</br> “你的君臣禮法都學到哪里去了,朕說了,你現在是太子,他是臣子,先君臣后父子。”</br> 韓小山點頭,似是懂了,連忙行了一禮:“孫兒知道了,我是太子他是臣子,以后在朝堂和一些重要場合我會稱呼他為韓將軍,私下里他是父我是子,我會叫他一聲爹爹。”</br> 皇上:“……”</br> “皇爺爺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去將軍府看望韓將軍和韓夫人。”</br> 皇上忽然覺得有些氣短,看著韓小山跪在那里就氣不打一出來,想說讓他不許去,卻沒有理由,想說讓他不許叫韓夜霖爹,他理由那么一大堆,句句都反駁在在理。</br> 皇上感覺,如果自己再找理由讓他不許叫韓夜霖爹,他可能還會找到理由來反駁自己。</br> 他這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認韓夜霖這個爹的!</br> 皇上臉色難看的擺手:“走吧走吧。”</br> “孫兒謝過皇爺爺,孫兒回來的時候給皇爺爺帶好吃的,娘親做的吃食一絕。”韓小山高興的說著轉身離開。</br> 剛一轉身,臉上笑意收斂,眼底閃過一抹冷意。</br> 他當然知道皇上的意思,也知道家中的爹娘已經私下里改了對他的稱呼,可他不愿。</br> 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br> 爹娘就是爹娘,如果當太子的代價是以后他們不再是他的爹娘,那他寧愿不做這個太子。</br> 他也知道皇上會生氣會大怒,可那又如何。</br> 韓小山一離開皇宮,覺得空氣似是都變得新鮮了,等馬車到了韓將軍府外,頓時覺得空氣里都彌漫著讓他神清氣爽的氣息。</br> “公子回來了。”</br> 門房的小廝看到韓小山,忙高興的迎上來,忽然反應上來他如今已經是太子了,又有些拘謹,連忙跪了下去:</br> “太子殿下,小的這就去稟報將軍和夫人。”</br> 神清氣爽的韓小山聽到這話,忽然就有些晃神。</br> 終究是變了。</br> 他心下一嘆,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找爹娘。”</br> 說著又對身邊的宮女太監道:“你們不用跟著了。”</br> “萬萬不可啊太子殿下,您現在是太子,身邊沒個人伺候怎么行。”身邊皇上安排的大太監連忙就道。</br> 韓小山神色一冷,目光涼颼颼的看向了他:“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哪里來的就給我滾回哪里去,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人,但要跟在我身邊就必須聽命行事。”</br> 太監不敢說話。</br> 他是皇上派到他身邊的人,多多少少是存了些讓他教導太子的意思的,原本以為可以讓太子聽他的,還有些沾沾自喜,可如今看來……</br> 想到皇上給他的任務,再看太子這態度,太監忽然就覺得這任務無比艱難。</br> 韓小山就只帶了墨書進了將軍府,沿途碰到府上的丫鬟小廝們,看到他都很意外。</br> “爹娘。”</br> 韓小山一進院子就高興的喊道。</br> 他性子一向清冷沉默,就是以前在附上的時候,都很少這樣,如今卻這樣跳脫,是真的想他們了,也是努力的想證明什么。</br> 想告訴爹娘,他就算是太子了,也依然是他們的兒子。</br> 不是外甥,更不是君。</br> 他只是他們的兒子。</br> 韓夜霖不在,朝廷上的事情穩住了,可他依然很忙,這會兒是不會在家里呆著的。</br> 蘇紅珊正在算賬,忽然聽到這道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和邊上送來賬本的立冬笑道:“小山進宮才兩日,忽然就想念的緊了,竟是聽到了他的聲音。”</br> 蘇紅珊好笑的搖頭,心道以那小子的性子,就是回來了也不會這般喊他們。</br> 立冬卻狐疑道:“我也聽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