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形狀的糖人越變越小,蘇紅珊的臉上也漸漸掛上了笑容,她的目光落在韓大壯拎來的另外幾包東西上:</br> “這些是什么?”</br> “麥芽糖。”</br> 韓大壯說著,又解釋了一句:“我看家里的趟剩下不多了,你喜歡吃,家里就經常備著。”</br> 不知是糖甜,還是心里甜。</br> 蘇紅珊只覺得此刻的自己應該是被放在糖罐里的。</br> 糖人吃完,韓大壯這才駕著馬車往回走。</br> 蘇紅珊心情很好的哼著歌兒,仿佛一切的艱難險阻都變得不那么困難。</br> “韓大壯,你說咱們開個酒樓怎么樣?”</br> 路上的時候,蘇紅珊和韓大壯說起自己的想法。</br> “好。”韓大壯淺笑。</br> 蘇紅珊扭頭去看他:“你在笑?”</br> 韓大壯臉上的笑僵住了,又想像以往一樣的板著臉,卻聽蘇紅珊噗哧一聲笑了。</br> “噗~”</br> 韓大壯微微凝眉去看她。</br> 蘇紅珊笑道:“我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一笑。”</br> 韓大壯微微擰著眉,表情卻更柔和了。</br> 良久后,一個低沉的‘嗯’字從他嘴里溢出。</br> 蘇紅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她繼續說著自己開個酒樓的想法:“現在年關,應該有不少鋪子轉讓的,這幾天咱們有空正好去看看給盤下來,等年后咱們就把酒樓弄起來。”</br> “窯廠我其實還想拼一拼,雖然咱們還有其他的生意門路,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憑什么她張曉茹開個窯廠我就得退讓?不戰而退雖然能讓損失小一些,可我這心里總有些不甘。”</br> 韓大壯微微偏頭去看她。</br> 自從事情發生后,她一直都是冷靜的,冷靜的說退一步把損失降到最低,不去和張曉茹硬鋼。</br> 他知道,她不是怕,只是冷靜。</br> 冷靜的知道什么樣對她才是最好的。</br> 可此刻的她,卻在毫無保留的向她坦露心里真實的想法,他知道,這才是她真實的想法。</br>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早都看出她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原因。</br> 窯廠的事情,吃了這么大的虧,她怎么可能會真的乖乖退一步。</br> 果然,她去找了陸輕雪,狠狠的打了她發泄了怒火。</br> 可他知道,她的怒火還在,真正讓她憋屈的不是陸輕雪的陰謀,而是張曉茹的以勢壓人。</br> 他看著他,笑著點頭:“好。”</br> 蘇紅珊眨了眨眼,抬頭看著韓大壯。</br> 那可是縣令千金,他竟然說好?</br> “等晚上,我帶你去縣城。”</br> “……?”蘇紅珊有些懵:“去縣城干什么?”</br> 隨即就想到韓大壯做了不止一次的事情——趁夜上門打悶棍。</br> 想到這,她嘴角抽了抽。</br> 以前打悶棍的對象都是男人,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可這次,對方畢竟是個千金小姐。</br> 而且,那可是縣太爺府上。</br> 這要是萬一被抓住了……</br> 蘇紅珊想了下那個可能,連忙搖頭:“別,大冷天的,我們還是在家睡覺吧。”</br> 牛車到村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br> 之前蘇紅珊和韓大壯不在的時候,就讓幾個孩子去村長家吃飯,不過現在家里人多了,這樣也不現實。</br> 總不能讓吳東萊和小蘿卜也跟著去。</br> 于是,蘇紅珊不在的時候,村長媳婦就來家里給幾個孩子還有吳東萊等人做飯。</br> 蘇紅珊和韓大壯回來的時候,幾個孩子正在吃飯。</br> 聽到外面的動靜,拿著饅頭就跑了出來:“爹,娘親。”</br> 蘇紅珊從牛車上取了麥芽糖下來遞給韓小丫,讓她拿去放著。</br> 這家里的糖就她和韓小丫兩個人吃,都有固定的位置放著。</br> 看到是糖,韓小丫連忙去接了,就拿去放著,再出來的時候,嘴里就已經噙上了一顆。</br> “干娘。”蘇紅珊給村長媳婦打了招呼。</br> 村長媳婦點頭,看著蘇紅珊的目光帶了些愁容,等進了屋就問:“窯廠的事情怎么樣了?你干爹今天著急上火一天,就等著你們回來問問情況,那到底怎么回事?”</br> 程亮今天回來一趟找蘇紅珊,窯廠的事情,村長兩口子也就知道了,跟著在家里擔心了一整天。</br> 蘇紅珊笑了笑:“沒事,先吃了飯再說。”</br> 吃過飯,村長也過來了,再次說起了窯廠的事情。</br> 蘇紅珊大概說了一下,就道:“窯廠先開著看,我這幾天會想到解決的辦法,另外就是酒樓的事情,我也想提上日程,這幾天有空去鎮上看看鋪子……”</br> 蘇紅珊這邊說著以后的規劃,可村長等人的思緒卻還在蘇紅珊剛才說的話上。</br> “大丫,你說縣令千金弄了個窯廠專門和你搶生意?”村長媳婦慘白著一張臉問道。</br> 村長等人也都看著蘇紅珊,臉色也都很是難看。</br> 蘇紅珊自然知道他們擔心什么,點頭笑道:“這事兒干爹干娘不用擔心,我這幾天會解決的。”</br> 村長媳婦還是一臉擔憂:“怎么解決啊,對方可是縣令千金,她要是存心和你過不去,你就是不要那窯廠了,再開個酒樓,那她會不會也跟著開酒樓專門和你搶生意?”</br> 普通人怎么可能斗得過官宦千金。</br> 人家背后站著的可是縣太爺,可是蘇紅珊背后卻什么都沒有。</br> 村長媳婦急的眼眶都紅了。</br> 早上程亮回來說窯廠事情的時候,她就跟著擔心了一天,可也沒想到竟然這么嚴重,對方竟然是縣令千金。</br> 這還怎么斗啊。</br> 村長也嘆著氣,憂心的道:“大丫,實在不行,咱們就在村里包幾畝地吧。”</br> 蘇紅珊自然知道他們的擔憂,這些她也自然是想到了。</br> 所以,她才說要從根本解決問題,不然人家真要對付她的話,她不管做什么,依著對方的權勢都能輕而易舉的對付了她。</br> “干爹干娘,我知道的,明天我就去縣城一趟,先把這事兒解決了。”蘇紅珊說道。</br> 村長嘆了口氣,也以為蘇紅珊是想提著禮去上門給人道歉,點頭說道:</br> “唉,也只能先這樣了,明天我和你們一塊去,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個村長,雖然在縣衙說不上話,可也認識一兩個衙役,說不定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