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茹在知道陸輕雪一直在騙自己后，心里后悔，也回想了遇到蘇紅珊有做的那些對付她的事情，每每想起來都覺得無顏面對，也自問如果自己是蘇紅珊的話，肯定是恨不得弄死她的。</br> 可蘇紅珊卻說不生氣。</br> 蘇紅珊笑著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自顧自的說道：</br> “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被陸輕雪利用的，再說了，你每次對上我也都沒討到便宜，反而被我氣得跳腳，我干嘛還要特意去和你生氣。”</br> “可是……我還為了和你作對搶你生意，自己弄個窯廠。”</br> 張曉茹不好意思的說著，之前只覺得和蘇紅珊作對是懲惡揚善，可等到事實真相揭曉，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好意思。</br> 這哪里是懲惡揚善，這簡直就是是非不分。</br> “對啊，所以我說你傻啊。”蘇紅珊笑著搖頭。</br> 張曉茹：“……你罵我？”</br> “不然呢？”</br> 蘇紅珊挑眉，放下茶杯，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道：</br> “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傻，做一件事情之前都不動腦子的嗎？真以為什么事都是那么容易？開窯廠之前，連磚都不會做就敢開窯廠？這也幸好你是縣令千金，不然的話，肯定虧的傾家蕩產。”</br> “不對，即便你是縣令千金也虧死了吧，盤下那塊地花了多少銀子？還有建窯廠請工人又花了多少銀子？還有，你做出一塊磚了嗎？”</br> 蘇紅珊的一句句犀利的問題，問的張曉茹臉都埋了下去，哪里還有勇氣反駁？</br> 頭也垂的更低了，對著手指，似是凳子上有釘子一般的坐立不安。</br> 蘇紅珊看她那樣子，無奈的嘆氣，也不再說她了，只道：</br> “好了，不說你了，下次做事之前多想想吧。”</br> 張曉茹趕緊點頭，乖的像個孩子。</br> 事實上，她也沒多大。</br> 蘇紅珊嘆了口氣，轉而說起張曉茹窯廠的事情：</br> “對了，你那窯廠是怎么處理的？找到經驗老道所有工序配比都懂的老師傅了嗎？”</br> 說起這個，張曉茹頭垂的更低了。</br> 蘇紅珊哪里能不明白：“沒找到？那你怎么辦？”</br> 張曉茹低著頭，對著手指，小聲的說道：</br> “我也不知道，工人都遣散了，那窯廠都建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拆掉做別的，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br> 蘇紅珊也跟著點頭：“那是挺難的，那個地方挺偏的，用來干別的也不現實，要是以前劉家在的話，你把這窯廠買給劉家倒是不錯，只可惜劉家現在離開了青陽縣……”</br> 張曉茹聽到這話，卻是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拉著蘇紅珊的手：“蘇姐姐，你自己就是開窯廠的，要不那窯廠給你了。”</br> 蘇紅珊有些為難的道：“那是你的，我怎么能要？而且我現在兩個窯廠就已經飽和了，也忙不過來啊。”</br> “那怎么辦啊，這事兒我讓下面的人瞞著我爹娘，也不知道能瞞多久，要是瞞不住了，我爹娘肯定要罵死我的。”</br> 張曉茹說著都快要哭了。</br> 辦窯廠的事情是她自己拿了這幾年攢的壓歲錢悄悄去弄的，經手的人也都是在外頭找的，是特意瞞著家里的。</br> 可那么大一個窯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要是不盡快出手，爹娘遲早知道。</br> 爹娘要是知道自己又做了這么蠢一件事兒，還不得罵死她。</br> “要不……蘇姐姐，我不要銀子，你就接了這個窯廠吧，你要是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放著，反正你是做窯廠生意的，遲早能用的上。”</br> 張曉茹求救的看著蘇紅珊。</br> 她說倒也是事實。</br> 這窯廠放在她手里的確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但放在蘇紅珊手里，倒是能算作擴張。</br> 可問題是青陽縣就這么大的地兒，她自己兩個窯廠也差不多能供上貨，再多一個也完全沒必要。</br> 可……</br> 蘇紅珊想了想，點頭道：</br> “那行吧，反正我是做窯廠生意的，我接手了也到底算是有點兒用的……不過我不能白要，你花多少錢建的，我多少錢給你。”</br> “沒事，沒花多少錢。”張曉茹連連擺手，就道：“蘇姐姐你能接手我就很感激了，哪里還能要你的銀子。”</br> 蘇紅珊笑著看她：“那要是這樣的話，我就不要了。”</br> 張曉茹一聽說她又不要了，著急的都快哭了：“蘇姐姐。”</br> “多少銀子？”蘇紅珊問道。</br> 張曉茹只好伸出一個手掌，道：“花了五百兩。”m.</br> 為了幫陸輕雪對付蘇紅珊，建這個窯廠，她把自己從小到大攢下的銀子花了一大半，幸好有陸輕雪給的二百兩。</br> 不過，在知道陸輕雪一直在騙她后，那二百兩她就沒打算要，一直想著有時間還給她，也算是和她斷絕關系，兩不相欠了。</br> 蘇紅珊確認她不是在說謊后，點了點頭，直接拿了五百兩銀子給她。</br> 五百兩銀子到手，張曉茹感動的眼睛都紅了，拉著蘇紅珊的手，不住的說道：</br> “蘇姐姐，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親姐姐了，誰要是敢欺負你，就是和我張曉茹作對，我一定會讓她好看。”</br> 蘇紅珊看張曉茹著紅著眼眶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傻瓜，連你都欺負不到我，你覺得別人還能欺負到我？”</br> “那倒是。”張曉茹煞有其事的點頭。</br> 蘇紅珊心想就是有人欺負了自己，照著張曉茹這傻樣兒還真不一定能幫上忙。</br> 兩人在屋里又說了會兒話，沒一會兒，張夫人就遣下人過來叫她們去吃飯。</br> 吃飯的時候，韓大壯和張大人也在。</br> 韓大壯雖然話不多，可是在這種場合卻也是從容有度。</br> 一餐飯吃完，也算是賓主盡歡。</br> 臨走的時候，張曉茹無論如何都要把那些衣服給蘇紅珊，不止那些衣服，還從她的首飾匣子里挑了好幾樣一起給蘇紅珊放在了牛車上。</br> 然后又看著蘇紅珊的牛車一臉嫌棄：</br> “蘇姐姐，你五百兩銀子都說拿就拿了，為什么不換個馬車？”</br> 蘇紅珊嘴角抽了抽，和她擺手：“好了，外頭冷，快回屋去吧，有空來向陽村找我玩。”</br> 又朝張夫人擺手：“月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