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雪的到來,蘇紅珊并不意外。</br> 畢竟她那福來酒樓的生意現在可是被她新開酒樓擠的一落千丈,對她遲早會上門來找麻煩這點,蘇紅珊也早有準備。</br> 不過,陸輕雪這會兒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是讓她有些意外。</br> 一直以來,她可是把白蓮花的形象經營的淋淋盡致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柔弱要受保護的一方,這會兒這么彪悍的樣子,倒是少見。</br> 陸輕雪看到蘇紅珊后就沒有再說話,一直冷冷的看著她,想從她身上看出點兒以前印象中唯唯諾諾的樣子。</br> 上輩子,韓大壯進京成了大將軍后,她還特意寫信給她,還讓人給了她幾百兩銀子作為上京的盤纏,讓她上京來找韓大壯。</br> 不過那個時候,她的目的自然和現在不一樣。</br> 那個時候,她是想讓她進入將軍府,這樣一來,她就能利用她們之間表姐妹的關系也跟著進入將軍府,再用點兒手段,她成為將軍夫人也不是不可能。</br> 只可惜,這蠢貨真的太蠢。</br> 她倒的確是上京去了,可她卻是直接去了大將軍府門口大鬧,最后連韓大壯的面都沒見上。</br> 對了,那時候的韓大壯已經不叫韓大壯,而叫韓夜霖!</br> 至于她最后的下場,她也是特意去看了的,那叫一個慘。</br> 可這次的蘇紅珊……</br> 不……</br> 上輩子她也不叫蘇紅珊,她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名字——蘇大丫。</br> 可這輩子……</br>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連名字都改了?</br> 好像從她改名字那一刻起,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br>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br> 陸輕雪目光灼灼的看著蘇紅珊,眼里一會兒迷茫,一會兒狠厲,不住變化的眸光也自然是被蘇紅珊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也多了絲疑惑。</br> 不過,她卻也不著急,直接回了屋里,坐在火爐前不緊不慢的烤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的品了起來。</br> 陸輕雪在打量了蘇紅珊好一會兒后,終于忍不住開口:</br> “你到底是誰?”</br> 蘇紅珊挑眉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我是誰你不知道?你不是每次見了我都口口聲聲叫我表姐嗎?”</br> 陸輕雪脫口而出:“不,你不是她,她不會是你這樣子的。”</br> “哦?那我應該是什么樣子?”蘇紅珊笑道。</br> 陸輕雪對她好奇,她對陸輕雪也同樣好奇。</br> 她好像一直都知道些什么。</br> 首先,她對韓大壯的執著就讓人摸不著頭腦。</br> 要說她聰明吧,也的確是聰明,不然一個鄉下長大的女子,是怎么憑著自己開了酒樓,又用手段結識了縣令千金的?</br> 可就是因為這份聰明,她放在韓大壯身上的執著就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br> 韓大壯一個獵戶,而且還是成了親有孩子的獵戶,她這么聰明一個人,又憑什么對韓大壯這么執著。</br> 她的執著讓蘇紅珊覺得,韓大壯不是一個獵戶,而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大人物。</br> 蘇紅珊在和韓大壯相處的時候,也的確是發現了韓大壯的不同尋常,別的不說,就是以韓大壯的身份絕對不會結識的阮如墨就是他身份特殊的最好的證明。</br> 可這是她和韓大壯朝夕相處才發現的。</br> 可陸輕雪呢?</br> 她好像是打從一開始就對韓大壯很執著。</br> 從一開始,就對韓大壯百般討好,對她這個韓大壯的妻子百般刁難。</br> 陸輕雪看著蘇紅珊,半天沒有說話,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樣似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來,只知道,她不應該是這樣的。</br> “陸輕雪,你是不是認為我永遠不如你那才是對的,如果我比你厲害,那就是錯的,就是不符合常理的?”</br> 陸輕雪不開口,蘇紅珊可不會放棄這么個可以試探的機會,直接開口就問了。</br> 陸輕雪冷笑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那那聲冷笑已經說明了一切。</br> 蘇紅珊看著她這樣子,忽地就勾唇笑了:</br> “那還真是抱歉,我就是比你厲害,你之前說我一定會被韓大壯拋棄……不過看來你的預言真的不怎么準啊,我和韓大壯感情很好,前幾天他還告訴我,這輩子只愛我一人,怎么樣,是不是很氣憤啊。”</br> “你……”陸輕雪臉色扭曲的指著蘇紅珊,她是最聽不得這個的。m.</br> 韓大壯是她的。</br> 打從她重新睜眼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主意,要把這個未來的大將軍死死的捏在自己的手里。</br> 她要做那至高無上的將軍夫人!</br> 可惜,一切的計劃都被眼前這個女人給打亂了。</br> 可惡!</br> 不過心里雖然氣憤難耐,可到底是記著這次來的目的的。</br> 陸輕雪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怒氣,朝著蘇紅珊笑了笑,拿了桌上的茶杯親自給蘇紅珊倒了杯茶,雙手端給她,笑道:</br> “表姐,看你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和你搶姐夫了?姐夫只愛你,這我哪里能不知道啊。”</br> 蘇紅珊冷笑的看著她表演,直接接了茶就喝了。</br> 她倒要看看,這陸輕雪到底是想干什么?</br> “只是……”</br> 陸輕雪看著蘇紅珊,皮笑肉不笑的道:“表姐啊,我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也不知道這些夢是不是真的……”</br> 蘇紅珊挑眉:“說。”</br> 看著蘇紅珊但笑不語依然細細品茶的樣子,陸輕雪唇角勾起冷笑,繼續道:</br> “這幾天我總夢到表姐你被所有人拋棄,一無所有的被人亂棍打,在那些亂棍之下,你哭著喊著姐夫的名字求她原諒?表姐,你是做了什么讓姐夫生氣的事嗎?”</br> 陸輕雪說這些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蘇紅珊,不錯過她臉上一丁點兒的表情。</br> 可讓她失望的是,蘇紅珊從始至終都很平靜。</br> 在聽到她被人亂棍毆打的時候也沒露出一絲或憤怒或怨毒的情緒,如果一個人真的經歷過這些事情的話,在她把這些事情再次拋開攤在她面前的時候,一定不會無動于衷。</br> 蘇紅珊的表情讓陸輕雪松了口氣,看來是她想多了。</br> 可如果蘇紅珊身上什么都沒發生的話,那現在這情況為什么和自己上輩子經歷的不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