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一個女人找到我們,給了我們一百兩銀子,要求我們一個月之后去綁了你,把你賣到……賣到……窯子里去……”</br> 馬夫聲音顫—抖的說著,小心的去打量蘇紅珊,生怕自己這話說出來,她手中那匕首再往他臉上來一下。</br> 他倒是不怕臉上留疤,男人嘛,有點兒疤反而還顯得勇猛,他又不去科考,完全不在意這些東西。</br> 可他怕疼啊!</br> 這女人也是真狠啊,那匕首一下下去,可不是割破一點兒皮,那真是深深的一條口子。</br> 他現在都覺得自己隨時能夠流血太多死了。</br> “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蘇紅珊冷冷的問道。</br> 雖然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想確定一下。</br> 馬夫不住的搖頭:“不……不……知道……”</br> 緊接著就對上蘇紅珊看過來的冰冷目光,又趕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就是拿錢辦事怎么會去了解她叫什么名字啊……”</br> 說著,可能真的是太過害怕,還真讓他想到了一些什么,顫—抖著,著急的道:</br> “她……她……我們一個兄弟說以前好像見過她,說她手底下有個酒樓……”</br> 馬夫這話一出來,蘇紅珊就冷笑了起來。</br> 還真是陸輕雪啊,算盤倒是打的不錯。</br> 她自己走了,讓這些人一個月之后動手,這是不想讓人想到是她干的吧。</br> 可她也還是太蠢,這種事哪里能自己去動手呢。</br> 這不,人抓住了,稍微一審,不就什么都審出來了。</br> 蘇紅珊冷笑著,嫌惡的看了眼馬夫,就不再搭理他,默默的站在一邊等著。</br> 她相信,很快就會有人找來了。</br> 果然,沒一會兒她就聽到了有馬蹄聲由遠及近。</br> 蘇紅珊下意識的警惕,不過下一刻在看到馬上那人時就放下心來,臉上也漸漸勾起了笑,盈盈看著從馬上一躍而下朝她這邊快步奔來的韓大壯。</br> “沒事吧。”</br> 韓大壯一把抱住了她,隨即又雙目猩紅的去檢查她有沒有受傷。</br> 蘇紅珊笑著搖頭:“沒事。”</br> 又指著馬夫,朝著韓大壯笑道:</br> “看,人都被我抓住了。”</br> 那眸中含笑的樣子,像是個等待夸獎的小孩子似的。</br> 韓大壯在確定她真的沒事之后,這才放下心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被蘇紅珊綁著,一臉是血的馬夫身上,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br> 韓大壯的一腳,那是能踹死老虎的。</br> 他這一腳下去,馬夫直接就暈死了過去。</br> 蘇紅珊想攔都沒來得及。</br> 見馬夫暈了,蘇紅珊著急道:“不會踹死了吧,這人手上可能是有人命的,我本來打算交給張縣令的。”</br> 見蘇紅珊著急,韓大壯眉頭微微蹙了蹙,搖頭道:“沒死。”</br> 不過以后也差不多是個廢人了。</br> 他盛怒之下的一腳,能讓人五臟都移了位。</br> 蘇紅珊卻不在意這么多,只要人沒死她就不管。</br> 她轉而拉著韓大壯,問道:“孩子呢?三個小家—伙沒事吧。”</br> 她忽然被抓,三個小家—伙肯定害怕了吧。</br> 想到韓小丫難過的大哭的樣子,蘇紅珊的心里就有些難受,恨不得現在就趕緊回到他們身邊,好好的安撫他們。</br> 韓大壯搖了搖頭。</br> 他聽說了蘇紅珊被抓,就連忙去追了,可是到底是知道的晚了一些,用了些追蹤技巧,還聯系了一些自己的人,才確定了蘇紅珊被抓走的路線。</br> 這一路上過來,除了碰到了立春和小蘿卜以外,哪里還有時間去見三個小家—伙。</br> 不過蘇紅珊卻是理解錯了,她以為他搖頭是說三個小的沒事。</br> 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就拉著他道:</br> “走,咱們趕緊回去。”</br> 說著,她就朝著一邊拴著的馬車去了,又招呼韓大壯:“你再找點兒東西把他綁結識了扔馬車上,咱們現在就回去。”</br> 韓大壯直接動手,也沒綁人,直接給點了穴,就把人扔在了馬車上,又把自己騎來的馬牽過來,和馬車上的馬套在一起,成了雙騎馬車。</br> 做完這一切,這才伸手拉了蘇紅珊:</br> “上來,咱們回去。”</br> 蘇紅珊把手伸過去,只覺得韓大壯只是稍稍用力,下一刻她就輕飄飄的坐在了他邊上。</br> 韓大壯一向沉默,蘇紅珊也不在意,揉著自己的腦袋,覺得之前在馬車上被顛簸的撞到的地方還是有些疼。</br> 韓大壯看了她一眼,眉頭緊蹙的沉聲道:“疼?”</br> 蘇紅珊不想讓他擔心,放下手,搖了搖頭:“沒事,就是之前在馬車上撞了下,咱們趕緊回去吧。”</br> 兩人沒走多大會兒,就撞上了緊隨而來的張縣令。</br> 在張縣令等人的身后,是立春和小蘿卜。</br> 立春一看到蘇紅珊,就著急的撲了過來,拉著她不住的打量著:</br> “夫人,你沒事吧。”</br> 她的聲音里有著明顯的哭腔,之前顯然是哭的厲害了。</br> 蘇紅珊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多虧了你發現的早跟了上來。”</br> 蘇紅珊之所以能成功脫困,說是運氣,不如說是立春發現的早,又當機立斷追的緊,導致那幾人為了擺脫追兵主動跳下去一個的話,她也不能輕而易舉的把另一個給踹下馬車去。</br> 如果是兩個大漢不錯眼的盯著她,她還是被綁著的情況下,就算是有韓大壯之前就送的匕首被她一直綁在腿上防身,她也不一定就能成功脫困。</br> 立春不住的搖頭,眼淚不住的流著,哽咽的道:</br> “夫人你沒事就好,您受苦了。”</br> 蘇紅珊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笑著:“我這不是沒事嗎?快別哭了。”</br> 韓大壯那邊直接把馬車上那個已經暈死過去的馬夫提溜起來交給了張縣令。</br> 張縣令看到那個被韓大壯提溜在手里的人,嘴角不禁抽了抽,第一想法和蘇紅珊一模一樣:</br> “這人……死了?”</br> 韓大壯淡漠的搖頭:“沒!”</br> 張縣令這才松了口氣,揮手讓人去接了韓大壯手里的那暈死過去人的提溜著,對蘇紅珊和韓大壯拱了拱手:</br> “既然罪犯已經抓到,本官這就回去嚴加審問,看還有沒有同黨之類的,必然給韓老爺和韓夫人一個交代。”</br> “多謝。”</br> 蘇紅珊和韓大壯一起拱手道了謝,看著張縣令帶著人走了,這才一起往回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