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珊本來想說讓他們不會的問自己，可想到原主根本不識字，就臨時改了口。</br> “等下回去我帶你們去見見老童生，看看他愿不愿意教你們。”</br> 蘇石頭怎么也沒想到自家姐姐買這些書竟然是讓自己讀書的，頓時后悔剛才在凌墨軒的時候沒有阻止。</br> 他一個靠著姐姐姐夫才能吃口飽飯的，憑什么去讀書識字。</br> 他不想給姐姐姐夫增添負擔。</br> 蘇石頭咬了咬牙，認真的說道：“姐姐，讓小山讀書吧，我跟著姐夫打獵，跟著你跑腿就行。”</br> 蘇紅珊直接賞他了個爆栗子：“沒出息。”</br> “你和小山都要讀書，不但你們要讀書，小丫也要讀書認字，你是做舅舅的，更要好好學，以身作則，還要肩負起督促小山小丫讀書的重任。”蘇紅珊無比認真的說道。</br> “可是……”</br> “蘇石頭，你姐我在很認真的和你說話，不管是你，還是小山小丫，讀書認字都是必須的，不會讀書認字，別人把你賣了你都還替別人數錢。”</br> “可是……”</br> “蘇石頭，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話我雖然不怎么認同，但也不得不承認，只有讀書才能某得好出路，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和你姐夫，那就好好讀書，考個秀才給我們瞅瞅。”</br> 蘇石頭不說話了，她看出了姐姐的執著。</br> 可是，讀書真的不是一般人家能讀得起的。</br> 別的不說，就說老蘇家，算是向陽村的富裕人家了，可也要一家人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才能供得起四叔和五叔兩個讀書人。</br> 他聽說，四叔和五叔，光是一年的束脩就要不少銀子。</br> 蘇紅珊知道蘇石頭的想法，也不逼他太緊，于是說道：</br> “現在書已經買來了，不管怎么樣，總要先學會認字，至于要不要繼續讀書，你自己再慢慢思考。”</br> “我只想說，蘇石頭，你不小了，咱們不能只看眼前，目光要放長遠一些。”</br> 蘇紅珊說到這里就不再繼續說了。</br> 蘇石頭也不再說話，一時沉默。</br> 而前面趕車的韓大壯卻是看了蘇紅珊好幾次。</br> 一個鄉下丫頭，字都不認識，能說出‘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br> 還勸著別人讀書，還要小山和小丫也都讀書認字。</br> 還有，韓式辣湯，以及賣給錦隆樓的三個菜方……</br> 不管是用到的雞肉，還是豬肉，還有魚肉，都不是老蘇家能吃的起的，更別說是做出那樣香的味道了，那分明是只有名廚手里才能做出來的味道。</br> 韓大壯沒有說話，但心里知道，這絕對不是以前的蘇大丫。</br> 蘇石頭一直沒說話，一直到快到村子的時候，這才認真的看著蘇紅珊說道：</br> “姐，我聽你的，一定認真的讀書，不辜負姐姐和姐夫對我的期望……我……我一定會考上秀才的。”</br> 姐姐都花了十兩銀子買了書，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姐姐白花了這十兩銀子。</br> “好，這才是我的好弟弟。”蘇紅珊鼓勵的拍了拍蘇石頭的肩膀。</br> 到了家里，蘇紅珊把絨花給了韓小丫。</br> 小丫頭看到絨花立馬眉開眼笑：“謝謝娘親。”說著，就把絨花往自己頭上比劃。</br> 蘇紅珊笑著任由她比劃，又把竹蜻蜓給了韓小山：“小山，這個給你的。”</br> 蘇紅珊拉了韓小丫到身邊，一邊給她梳了雙丫鬢，一邊去瞧韓小山的神色。</br> 和蘇紅珊預料的一樣，平日里看著老吃穩重一點兒小孩子朝氣都沒有的韓小山，在拿到竹蜻蜓的時候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很小心的把竹蜻蜓護在手中，不舍的放開。</br>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性子隨了韓大壯，還是以前的遭遇讓他封閉了自我，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少在他臉上看到笑意。</br> 蘇紅珊給韓小丫扎好了辮子，笑道：“我們小丫真好看，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女。”</br> “真的嗎？”</br> 韓小丫伸手去摸頭上的雙丫鬢，滿臉的笑，又去問韓小山：“哥哥，我好看嗎？”</br> 韓小山拿著自己手里的竹蜻蜓，又去看韓小丫頭上的絨花，悄悄看了蘇紅珊一眼，很認真的點頭：“好看。”</br> 韓小丫得了夸獎，又高興的跑到了蘇石頭跟前：“舅舅，我好看嗎？”</br> “好看。”</br> “爹爹，小丫好看嗎？”</br> 韓小丫又仰著頭問韓大壯。</br> 一向沉默寡言的韓大壯也點頭，又去看蘇紅珊，看著她那滿臉笑意的樣子，他一向冰冷的臉上，竟也浮現出一抹笑。</br> “哇，爹爹，你在笑？”</br> 韓小丫正仰著臉看他，頓時驚呼出聲：“爹爹，是不是小丫好看，爹爹就會一直笑。”</br> 幾人都看向了韓大壯，正好看到韓大壯因為韓小丫這一聲驚呼而僵住的笑意。</br> 不管是蘇紅珊，還是蘇石頭和韓小山，都驚訝了。</br> “韓大壯，你以后還是多笑一笑吧。”蘇紅珊忽然認真的說道。</br> 這家伙，平日里冷冰冰的讓人懼怕，這一笑，當真是寒冰融化了，春暖花開，冬日驕陽，出奇的勾人。</br> 韓大壯更尷尬了，他沉默的別過頭去，拿了扁擔挑著水桶出門了。</br> 蘇紅珊清晰的看到了他已經紅透了的耳朵，心道，這家伙肯定是個悶騷的。</br> 表面一本正經冰冰冷冷，內心里估計就是一團火，放在言情總裁小說里估計就是禁欲總裁。</br> “娘親，爹爹是不是生小丫氣了。”</br> 韓小丫還小，不能精準的捕捉到大人的情緒，看韓大壯忽然又板著臉離開，還以為他是生氣了，嚇得眼都紅了。</br> 蘇紅珊連忙收起心里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揉了揉韓小丫的腦袋，笑道：</br> “你爹爹不是生氣，他就是悶騷。”</br> 已經離開了院子，走了好一段路的韓大壯腳下一個踉蹌，耳尖更紅了。</br> 悶騷……</br> 這好像不是個好詞，騷都是形容那些不正經女人的，她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br> “真的嗎？爹爹沒生氣？”</br> 韓小丫半信半疑，又問：“可是娘親，悶騷是什么意思呀？”</br> 已經抬步要走的韓大壯不禁停下了步子，仔細去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