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韓大壯神色總算是好了一些，蘇紅珊也不再為難這些混子們了，轉而問道：</br> “你們說是來要債的？”</br> 見終于說到了正事，幾個混子感動的都快哭了，其中一個急忙說道：</br> “是的是的，我們就只是來要債的，我們保證要了債就走。”</br> 蘇紅珊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想到他們上次來要債已經是大約一個月前的事情了，這么長時間了，這些要債的也不敬業啊。</br> 幾個要債的有想哭了，真的特別想問姑奶奶一句為什么又搖頭，是不是他們又說錯了什么。</br> 剛才因為一句姑爺爺們挨了打的幾個混子越發的小心翼翼的，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惹惱了眼前的兩位煞神。</br> 就聽蘇紅珊說：“晚了！”</br> 什么晚了，您倒是說啊。</br> 幾個混子心撲通通的跳著，總算是聽到了蘇紅珊的后半句話：</br> “他們家都散了，接了銀子的兩個人一個坐牢一個跑了，家里就剩下一個老婆子，你們去了也要不到。”</br> 完后，又問了句：“你們走的時候不是說很快就去要嗎？怎么拖這么久。”</br> 混子們想哭，真的想哭！</br> 他們為什么拖這么久，姑奶奶您心里就沒點兒數嗎？</br> 要不是怕你們兩個煞神，他們能拖著一只不敢過來，現在還直接把人給拖跑了。</br> 這可怎么辦……</br> 人都沒了，他們上哪里要債去，他們要不到回去還不得被東家扒掉一層皮啊。</br> 拿著那些混子們失魂落魄的樣子，蘇紅珊沒有再說什么，只淡淡的說：</br> “下次來村里，光明正大的，別偷偷摸摸的整得給個小偷似的，白挨打了不是。”</br> “……”</br> 混子們真想哭。</br> 還是那句話，要不是眼前這兩個煞神，他們至于偷偷摸摸的嗎？</br> 看著他們離開，幾個混子們對視一眼，全都哭喪著個臉。</br> “怎么辦？”其中一人問道。</br> 其他人全都一臉茫然，還是為首的那個人說道：“不管怎么樣，先過去看看吧。”</br> 老蘇家還有什么？</br> 蘇老·二一家原先的門堵了，在邊上重新開了門，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這會兒也不在家。</br> 蘇老三一家現在還在王氏娘家。</br> 蘇元仁坐牢。</br> 蘇元承和蘇老爺子跑了。</br> 就剩下蘇老婆子一個，以前因為人多的都住不下的院子里空空蕩蕩的，沒一點兒人氣。</br> 幾個混子進了院子，看著四周的樣子，想到大概一個多月前過來的時候還有些鬧騰的樣子，全都是懵的。</br> “這……”</br> 幾人轉了一圈，直到要進堂屋的時候，才聽到屋里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br> “誰啊。”</br> 幾個人對視一眼，走進屋里，就見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婆子，正在努力的爬起來，看到他們的時候，渾濁的眸子里都沒半點的情緒。</br> “哦，要債的啊，這家里沒人了，就剩下老婆子我一個了。”</br> 幾個混子面面相覷，五大三粗的他們竟是有些無措。</br> 要是這個老婆子還像之前那樣對著他們撒潑打罵，他們還知道怎么應對。</br> 偏偏這老婆子說話都那么虛弱，弄的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太大聲直接嚇死了這老婆子，惹上人命官司，更別說是動手了。</br> 為首的一個，緩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兒子呢？”</br> “他們啊，死了。”</br> 蘇老婆子怔了怔，眼里沒半點情緒的說著，拄著拐杖就往外走，直接去了廚房，翻出一個硬邦邦的窩窩頭，用她那早已經缺了牙的牙齒咬著。</br> “死老太婆，你趕緊說蘇元承去了哪里，不然的話，我們今天殺了你！”為首的一個，盡可能的拿出自己平日里威脅人的架勢。</br> 蘇老婆子啃著窩窩頭的動作頓了下，隨后搖頭：</br>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好了……”</br> 蘇老婆子的聲音太小了，這些混子們只聽到了前面的話，后面的只見她咕噥，卻是什么都沒聽到。</br> 幾個混子實在沒法子，總不能真把這老婆子打一頓吧，別說是要不到銀子，真打了估計都能把他們給折進去。</br> 也不能就抓了這老婆子走吧，看她現在這樣子，抓了去，吃虧的還是他們。</br> 要是這里沒那兩個煞神的話還好，他們就挨家挨戶的打聽，打聽出這家人的親戚在哪里，然后找上門去。</br> 可這里偏偏有兩個煞神，他們壓根就不敢。</br> 這些混子們在老蘇家空蕩蕩的院子里面面相覷了半天，這才不甘不愿的走了，等到出了村子，一直憋屈的他們這才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br> “娘的，這都叫什么事啊，蘇元承他娘的竟然敢逃！早知道就應該早點兒過來把債要了！”</br> “老大，咱們回去怎么給東家交代？”</br> 所有人都看向了為首的那人，全都憋屈的不行。</br> 他們是賭·場的打手，幫著賭·場要了這么多年的債，還從來沒這么憋屈過。</br> 這都叫什么事啊！</br> 第一次要債遇上兩個煞神，他們不就拖了段時間嘛，結果直接拖得那家人只剩下個要死不死的老婆子！</br> “你們問我，我問誰去，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啊！”</br> 幾個混子面面相覷，罵罵咧咧的一路，從沒有過的憋屈。</br> 蘇紅珊可沒把那幾個混子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們不鬧事，不影響她，就什么事都沒有。</br> 蘇紅珊和韓大壯一起回家，看著他臉上還有些不愉的樣子，蘇紅珊歪頭看著他笑：</br> “很生氣？”</br> 韓大壯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沒有說話。</br> ‘噗——’</br> 蘇紅珊忽地就笑了，這個男人，真跟寶藏一樣，說他大大咧咧糙漢子吧，有時候又心細如發，天冷的時候能想起給她買衣服，能觀察道她喜歡吃糖，這次更是連那幾個混混話語中的漏洞都能抓著不放。</br> 說她心細如發情商高吧，有時候又真的是情商低的要命，冷起來一句話都沒有，嚇得別人不敢和他說話，有時候還能一句話把人家懟的不敢說話。</br> “你笑什么？”韓大壯看向蘇紅珊，劍眉微蹙。</br> 蘇紅珊歪頭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濃了：“沒有，就是覺得你很可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