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無賴</br> 蘇紅珊和顧澤昌出來的時候,酒樓外面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了。</br> 顧澤昌帶過來的學徒們站在一邊,正一臉漲紅無措的站著。</br> 而他們的對面,則是一個年輕一些,一個年長一些的婦人。</br> 那兩個婦人抱著躺在地上的男人,不住的痛哭。</br> “我可憐的兒啊,咱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只是走個路而已,都能被人砸傷……”</br> “相公,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了,讓我可怎么活啊,讓咱們還沒出生的孩兒怎么活啊……”</br> 地上,是一個額頭冒血的男人,這會兒正捂著額頭,手里臉上都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br> “他們,是他們……是他們砸的。”</br> 于是,那年長一些的婦人就不顧一切的上來撕扯幾個學徒:</br> “你們怎么這么狠心啊,你們這些惡人,我兒就是從你家酒樓下路過而已,你們怎么就能出手這般狠辣,我兒可是讀書人啊,日后可是要科舉的啊,你讓他破了相,他的前程可就全毀了啊,我們一家都被你們毀了……我怎么這么命苦啊……”</br> 那年輕一些的婦人也趴在男人身上,一個勁的哭泣,時不時的惡狠狠的往幾個學徒那邊看一眼。</br>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見這對婆媳哭的實在可憐,再看那男人額頭都是血,也都紛紛指責幾個學徒。</br> 幾個學徒這會兒早都嚇得面無人色。</br> 一開始,這些人說是他們亂扔東西砸到人的時候,他們自知沒扔東西,不可能砸到人,倒也鎮定。</br> 可這會兒,面對這婆媳二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圍觀的人不遺余力的指責,也害怕了,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中間真的有人不小心扔了東西,正好砸到了人。</br> 不然這人為什么剛好從他們酒樓下過,就忽然頭破血流,倒地不起。</br> 幾個學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些懷疑,可更多的卻是害怕。</br> 若是這男人出事,他們就完了。</br> “怎么回事。”</br> 蘇紅珊已經在邊上站了一會兒了,看出事有蹊蹺,見這婦人拉著幾個學徒討說法,再看幾個學徒害怕的樣子,也趕緊站了出來。</br> 幾個學徒一看到蘇紅珊,莫名的就松了口氣,紛紛解釋:</br> “東家,真的不是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這男人忽然就倒地,頭流了血,說是我們亂扔東西砸下去的。”</br> 這話一出,那個年長一些的婦人立馬不干了:</br> “放屁,就是你們扔的,不是你們,我兒子好好的走個路,怎么頭就忽然流血了?”</br> “我兒子可是讀書人日后要科考入朝為官的,他現在被你們害的破了相,你們這是害了他一輩子,也害了我們全家一輩子……”</br> “我們全家可都指望著他高中過好日子的,你們……你們……啊啊啊……我命怎么這么苦啊……”</br> “相公……你以后要怎么辦啊……”</br> 年長的婦人拍著大腿不住的哭喊著,年輕一些的也伏在男人身上,不住的哭著。</br> 那樣子,自是又引了一波同情,不少人再次指責幾個學徒。</br> 又紛紛說讀書人不容易,這一下子,前功盡棄了。</br> 入朝為官除了才學了得,儀表也必須過的去,破了相的人就算是才學再是了得,也不可能入朝為官了。</br> 這一家子的未來,毀了!</br> 幾個學徒剛才還想著找蘇紅珊求救,這會兒又被這陣仗弄的臉色慘白,一句話都不敢說,心里頭也害怕到了極點。</br> 蘇紅珊看看幾個學徒,又仰頭去看酒樓的格局,忽然問道:</br> “誰剛才在二樓窗戶跟前做事。”</br> 幾個學徒害怕的紛紛搖頭,又齊齊點頭,</br> 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剛才在二樓,一起拆掉之前窗戶邊上的柜子。”</br> 這么說著,還怕蘇紅珊誤會,其中一人又連忙解釋:</br> “那個柜子距離窗戶有些距離,我們也不可能在那個地方把東西扔下來。”</br> “放屁,不是你們扔的,難道東西是自己長翅膀飛出來砸到我兒……”</br> “閉嘴!”</br> 那婦人再次怒罵,卻被蘇紅珊一聲歷喝給嚇得怔住了。</br> 然后似是又覺得自己被蘇紅珊一聲歷喝給鎮住了有些沒臉,又梗著脖子想罵,卻對上蘇紅珊一雙冰冷至極的目光。</br> 年長的婦人下意識的目光閃爍看向別處,底氣一下子散了一半。</br> 見她不再說話,蘇紅珊再次看向幾個學徒,語氣平緩,有些安撫的道:</br> “你們先檢查你們自己的東西,看都夠不夠,有沒有少什么。”</br> 幾個學徒連忙聽話的檢查自己隨身的工具,紛紛道:</br> “夠的,我的工具一樣沒少。”</br> “我的也沒少。”</br> “我的也都在,沒少。”</br> ……</br> 幾個學徒紛紛說道,蘇紅珊直接伸手:</br> “把你們的工具給我看看。”</br> 幾個學徒也不敢遲疑,趕緊把自己的工具遞了出去。</br> 蘇紅珊看著他們遞出來的工具,仔細的查看了一遍,又遞給了邊上的顧澤昌:</br> “顧師傅也看看。”</br> 顧澤昌看了,點頭道:“是他們自己常用的,你看,這東西用久了,一眼就能看出來。”</br> 不管是什么工具,只要是用的時間長了,都會有痕跡。</br> 蘇紅珊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br> 她點了點頭,這才走過去,站在了那對一個破了頭,一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夫婦面前:</br> “你們可看清是什么東西砸了你們,可確定就是從我們酒樓飛出來的。”</br> 男人頭上已經不再流血,只是傷口卻看著挺深,額頭以及頭發甚至是半個臉頰都被鮮血侵染,看上去十分的狼狽。</br> 可他卻在抬頭看向蘇紅珊的時候呆住了,那被血侵染的眼睛里竟然還露出幾分猥瑣。</br> 蘇紅珊本就不認為自己的這些人會扔東西砸人,這會兒再見這男人那目光猥瑣的樣子,心里更篤定了幾分。</br> 卻是繼續冷著臉問道:</br> “我可告訴你們,我們酒樓現在正在裝修,其他東西沒有,只有一些木工用的工具,如果不是木工所用工具所傷,那就不可能是我們的人傷的,而且……看你這傷也挺嚴重的,也不可能是木屑之類的東西所傷。”</br> “所以你最好拿出證據來,不然你就是誣蔑,我們酒樓未來是要開門做生意的,也不能隨隨便便一個無賴在我們酒樓門口摔著了,我們酒樓就要負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