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離經叛道</br> 老嬤嬤剛去辦完事回來,就聽說這邊吵起來了。</br> 等她過來的時候,爭吵已經結束。</br> 老嬤嬤扶著阮夫人,看著她那不住流淚的樣子,終是于心不忍,沉默半天后嘆道:</br> “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呢?到底是沖動了。”</br> 豈止是沖動了,簡直是沖動至極!</br> 今兒個的夫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是一連沖動了好幾次。</br> 先是在襄王府把她自己逼上了絕路,現在又直接和老爺吵了起來,竟是把當年的事情都說了出來。</br> 依著她在阮府呆了這么多年,對老爺的了解來看,老爺的確是不會真的坐視夫人上出事兒連累他,可夫妻多年的感情,終是因為那些話而一朝散盡。</br> 即便是夫人從這次的泥沼中脫身,可日后和老爺的感情也終究是徹底完了。</br> 老嬤嬤心中嘆著氣,只覺得阮夫人著實是沖動了。</br> 可她又哪里能知道,人的情緒在特定的情況下是會不受控制的,看似忽然的沖動行事,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導致的,而是日積月累下來的。</br> 阮夫人之所以會沖動,也是一個接一個的誤會,以及發現事情不如她愿后的失落惶恐而導致的。</br> 在那種情況下,她本就估算錯了襄王妃對蘇紅珊的態度,一步錯步步錯,把自己逼上絕路絕不是偶然。</br> 老嬤嬤看著阮夫人那不住流淚的樣子,只好安撫道:</br> “夫人放心,老爺一定會想法子讓夫人您從這次的事情中脫身的,不如讓少爺小姐去勸一勸。”</br> 阮如霜肯定是不行的,這次的襄王府,事情之所以發生到那種地步,也和阮如霜脫不了干系,她這會兒去見阮德正,只會跟著被責罵厭棄。</br> 倒是和這件事沒什么關系的阮如昊可以去勸勸,可是少爺那性子還真不一定能辦成事。</br> 可眼下也沒人能幫得上忙了。</br> 老嬤嬤心中想著解決的法子,小聲的提醒:</br> “夫人,不如讓少爺去勸勸老爺吧,不管如何都先試試。”</br> 阮夫人這會兒心里亂的很,根本無法思考,聽老嬤嬤這般說著,只點了點頭道:</br> “嬤嬤安排吧,成不成都無所謂了。”</br> 她說著,隨后又道:“對了交給你辦的事情辦的如何了?”</br> 老嬤嬤壓低了聲音,說道:</br> “夫人放心,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幾日應該就能見結果。”</br> “好,務必萬無一失。”阮夫人說道。</br> 老嬤嬤點頭應了,送了阮夫人回了院子,就去了阮如昊的院子,恭恭敬敬的把阮夫人和阮德正吵架了的事情說了一遍,就道:</br> “少爺,如今老爺和夫人關系有些僵,還希望少爺多往老爺那邊走走,勸一勸老爺,夫人不管做了什么,也終究都是為了您和小姐,也是為了阮家,少爺您多為夫人想想,體諒體諒夫人,多勸一勸老爺。”</br> 阮如昊一向不管府上的事情,讀書也不好好讀,如今已經十八歲了,還只是個秀才。</br> 為這事兒,不管是阮夫人還是阮德正都沒少責罰過他,可他卻說他自己壓根就不是那塊料,天生學不進心里去,看到書就想睡覺。</br> 后來他每天被逼著讀書,不堪其擾之下,竟是學會了跟著外面的公子哥兒到處吃酒耍樂。</br> 阮夫人一看不行,就給她娶了娘家嫂子家的侄子劉氏。</br> 這劉氏天生性情溫柔,是個不喜惹事的性子,夫妻兩口子,一個成天出去吃酒耍樂,一個天天窩在自家院子里,跟個透明人似的。</br> 阮如昊這會兒聽著老嬤嬤的話,無奈的道:</br> “嬤嬤您這不是為難我嗎?就我這不學無術的樣子,去了父親面前還不是只有挨罵的份兒。”</br> “我不去,嬤嬤你還是去找我妹妹吧,她一向頗得我父親喜歡,這種事情,她去說情肯定合適。”</br> 老嬤嬤被堵得說不出話來。</br> 這讓她怎么說?總不能說是阮如霜也被老爺厭棄了吧。</br> 而且府上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少爺竟然還絲毫不知的樣子。</br> 這樣子老嬤嬤看著更是焦心,著急道:</br> “少爺,夫人和小姐都是為了您才和老爺生了嫌隙的,您要是不站出來勸勸老爺,怕是就沒人能幫的上夫人了。”</br> 阮如昊皺著眉,這才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攤手說道:</br> “那行吧,我這剛喝了酒,總不能帶著一身酒氣去找父親吧,那樣別說是勸他了,不被打就不錯了,你讓我醒醒酒再去。”</br> “那少爺您可一定要記得去。”老嬤嬤無奈道。</br> “知道了知道了,人老了就是事多,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就去睡一覺,醒了酒就去。”阮如昊擺著手,滿是不耐。</br> 老嬤嬤看他那不靠譜的樣子,心里就跟著著急,卻也無可奈何。</br> 可她卻不知,等她一走,阮如昊就換了一副樣子,整個人滿是憂慮疲憊的靠在椅子上。</br> 他要怎么辦?</br> 母親為什么就偏偏要那般執著對付兩位哥哥,現在好了,把自己都搭進去了。</br> “夫君,又在憂心夫人和兩位哥哥的關系了?”</br> 劉氏在屋中繡著帕子,隱隱聽到外面的交談聲,知道是阮夫人身邊的嬤嬤過來了,特意等老嬤嬤走了,這才出來的。</br> 一出來就見阮如昊那一身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的樣子。</br> 阮如昊順勢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無奈的道:</br> “你說我母親為何就那般容不下兩位哥哥?如今還鬧的和父親離了心。”</br> “啊?”劉氏疑惑出聲。</br> 她進府也有一年多了,也是知道自己的婆婆公公感情多好的,卻沒想到竟是離心了嗎?</br> 她嫁過來成親的第一天阮如昊就與她說了這府上的情況,以及他自己的立場,叮囑了她沒事就呆在院子里別過去,別當了婆婆的槍,被婆婆指使著對付兩哥哥。</br> 那時候,劉氏就知道了自家夫君的態度,一向性情溫柔的她自然是不會給他扯后腿的。</br> 卻是沒想到,感情一向很好的公婆竟然離了心。</br> 阮如昊嘆著氣說道:“我剛才外面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街上都傳遍了,當年阮如月姐姐之所以會出事,就是母親所為,如今還鬧到報官立案了,想必不日就會開庭,父親和母親離心恐怕也是因為這事。”</br> 劉氏在邊上聽著,驚得嘴巴都半天沒合攏:“你是說那新回來的外甥女把母親告上公堂了?這也太……”</br> 在劉氏看來,蘇紅珊這種簡直就是離經叛道,她連想都不敢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