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br> 蘇紅珊是第一次見劉氏，劉氏又何嘗不是第一次見蘇紅珊。</br> 再加上她又是為了阮夫人的事情而來，劉氏心里明白肯定會被拒絕，也是難免有些忐忑。</br> 劉氏一路上臉上都保持著淺淺的淡笑，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溫婉賢淑，也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br> 最少蘇紅珊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討厭不起來，只覺得這應該是個很溫柔也明白事理的人。</br> 打量了這位四少夫人，蘇紅珊笑著直接開門見山道：“四少夫人今兒個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嗎？”</br> 劉氏沒想到蘇紅珊會這么直接的問出來，一時有些尷尬，面上卻是不顯分毫的笑道：</br> “也沒什么事兒，就是外甥女回府也有些日子了，我這做舅母的還從來沒來過，著實是失禮了，這不，今兒個我親手做了些糕點帶過來給你們嘗一嘗。”</br> 她說話同時，身后的丫鬟就已經拎著食盒，取出里面的糕點一盤盤擺在桌上。</br> 蘇紅珊看了眼那些做的十分精致的糕點，伸手捏了一個，卻只是捏在手中并沒有去吃，她笑道：“四少夫人這糕點倒是做的很是精巧。”</br> 劉氏一口一個‘外甥女’‘舅母’，蘇紅珊卻是一口一個四少夫人，顯而易見的疏離。</br> 劉氏也自然是聽出來了的，心下不禁更尷尬了幾分，臉上卻也依然努力的擠出笑意。</br> 她道：“外甥女喜歡就好，你嘗嘗看，要是還可口的話，我多做一些給外甥女送來。”</br> 蘇紅珊卻是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中的糕點，笑吟吟的看著劉氏，直接說道：</br> “四少夫人今兒個既然過來了，想來也是有事的吧，也不用拐彎抹角直接說就是，不過……”</br> 蘇紅珊話音頓了下，笑吟吟的看著她，幽幽說道：“若是四少夫人是來勸我撤案的，那還是請回吧，事關我已故母親，任何人來勸都不管用。”</br> 更別說還是從未有過交情，甚至是第一次見面的劉氏了。</br> 劉氏臉上的笑都差點兒維持不住。</br> 早已有預料的結果，她倒不是生氣，只是有些尷尬，而且她這趟過來是為夫君分憂的，自然不可能人家一句話就放棄了。</br> 她嘆了口氣，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外甥女，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不管是發生在誰身上肯定都不好受，可是話說回來，那也都是上輩人的事情了，何必為了上輩人的事情……”</br> “四少夫人！”</br> 蘇紅珊冷冷打斷她的話，剛才還溫和的笑意也都收了起來，淡淡的看著劉氏，說道：</br> “四少夫人，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四少夫人若是沒什么事的話，那還是請回吧，我累了，送客！”</br> “四少夫人，請。”立秋也趕緊過來請她離開。</br> 劉氏看著蘇紅珊，欲言又止，半天后只好點頭跟著立秋離開，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扭頭看著蘇紅珊，沉默了片刻，說道：</br> “我知道這樣是很為難你，我也沒有立場說那些話，可還是請你相信，我的夫君阮如昊一直以來都沒想過要爭，他為了大哥甘心平庸，甘心掩去所有鋒芒，因為在他看來長幼有序，阮府永遠都是大哥的，他不會去爭搶分毫。</br> 婆母的想法我們做小輩的無法干涉，但我們夫妻也已經做了我們能做的，還希望外甥女能夠好好考慮一二，最少……”</br> 她話音停頓，深吸了口氣，說了句在她看來很是自私的話：</br> “夫君他是無辜的，上輩人的仇怨，還請外甥女不要加注在他身上。”</br> 劉氏說完，深深看了蘇紅珊一眼，正要轉身離開，就聽蘇紅珊說道：</br> “四少夫人，我這人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是想弄清楚我母親當年的事情，并不想牽扯無辜，只要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找人麻煩。”</br> “如此，多謝。”劉氏認真說完，這才跟著立秋離開。</br> 蘇紅珊坐在椅子上捏了捏鼻梁，臉色也不是太好。</br> 據她調查，那阮如昊也的確就如劉氏所說，從來沒有想過爭搶，不管是阮如昊還是劉氏，也從來沒找過他們的麻煩。</br> 可是，這也并不是她放過阮夫人的理由。</br>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她理解劉氏過來這一趟的緣由，并不發表看法，只是阮夫人……她也絕不會放過！</br> 立秋已經送了劉氏回來，見蘇紅珊捏著鼻梁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她走過去替她捏著肩膀。</br> 阮如昊那邊并沒有見著阮德正，也沒有見到阮如凌和阮如墨。</br> 阮德正在和阮夫人大吵了一架后就又出去拜訪朋友，想法子壓下這個案子去了。</br>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真相，也恨極了阮夫人，可是他沒的選擇！</br> 阮如月已經死了，過去的也已經過去了，在阮德正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賠上阮家數人的前途甚至是他的仕途。</br> 而阮如凌和阮如墨卻都心知肚明這阮如昊是干什么來的，雖然這個弟弟不似他母親一樣。</br> 甚至曾經一度還特意過來想和他們親近過，只不兄弟兩人到底是心存芥蒂，又有阮夫人從中作梗，他們也不可能真的親近的起來。</br> 可以說，這些年他們見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br> 兄弟兩人可以不去怨怪阮如昊，卻也絕不會和他太過親近，這次阮如昊過來，他們既然知道他想干什么，自然也是不會去見的。</br> 阮如昊三頭撲空，回去和劉氏碰了頭，聽了劉氏說在翠微居的情況，心中直嘆息。</br> 劉氏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好，畢竟是婆母。</br> 她心中是覺得婆母做的不對，也算是罪有應得，可她也不好多說，只默默的陪在阮如昊身邊。</br> 阮德正跑了一天，也自然是沒有結果的，第二天又接著跑。</br> 而蘇紅珊這邊卻是和榮樂郡主一起出門了。</br> 兩人性情相投一見如故，昨天就約好了今兒個一起出門。</br> 只不過冬日里天寒地凍的也沒地兒可去，兩人都抱著手爐，直接就去了福滿堂，聊天說話吃東西，倒也好不快活。</br>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大半天，兩人都要回去的時候，卻又在福滿堂門口撞上了瑞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