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這就是所謂的為他好?</br> 阮如昊看著劉氏的樣子,拳頭握的更緊了,眼眶通紅,只覺得眼前霧蒙蒙的一片看什么都不真切。</br>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壓下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同時也伸手抹去了劉氏的眼淚,沉聲說道:</br> “放心,不是你做的,沒人能冤枉你,誰做的惡,就該誰來承擔,她既能做到如此,也別怪我們……”</br> 他深吸了一口氣,按著劉氏的肩膀,就要站起來說話。</br> 劉氏卻忽然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朝著他搖頭。</br> 她一把抹去了眼淚,站起來看著蘇紅珊說道:“就是丫鬟說的那個情況,可能是在拿食盒的時候拿叉了,外甥女要是還懷疑的話,可以去好好的查一查。”</br> 她是兒媳婦!</br> 婆母在決定利用她的那一刻,應該就沒把她當自己人,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留情面。</br> 但是夫君不同。</br> 他是婆母的親兒子,若是這事兒由他來說,外人只會說他不孝。</br> 她說著,轉身看向了阮如昊,滿是痛苦的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竟是多了幾分冷清,她說道:</br> “夫君,別怪我實話實說,婆母即是想要利用我,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斃,事情已經這樣,可以看的出來婆母并未將我當兒媳婦,夫君,這件事結束后,還請你給我一紙休書。”</br> 她不能連累夫君,這件事結束后,只有夫君休了她,才能徹底的把夫君摘出來,才能全了他的孝名。</br> 劉氏說完,就不再看阮如昊一眼。</br> 她控制不住,多看他一眼,她都無法下定決心。</br> 夫君對她那般好,只是……</br> 阮如昊怔住了,怎么也沒想到劉氏會這般說。</br> 他猛地搖頭:“不,我不會給你休書的,我說了,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這件事于你無關,是她想要害人。”</br> 他說著就看向了阮如凌和阮如墨,紅著眼道:</br> “大哥二哥,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們以及外甥女一個交代的,至于查到之后,大哥二哥你們要怎么做,我都毫無怨言。”</br> 他說完,就拉著劉氏離開了。</br> 劉氏整個人都是呆呆的,她怔怔的看著阮如昊拉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眼淚流的更兇了,可心里卻是有著莫名的暖流劃過。</br> 看著夫妻兩人離開,蘇紅珊心中嘆氣,甚至都有些不明白那阮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利用親兒媳,這不是逼著兒子和她決裂嗎?</br> 見蘇紅珊久久不語,阮如凌說道:</br> “不關你的事,是阮夫人造的孽,他們為人子女,為她收拾爛攤子天經地義。”</br> “對,是阮夫人那毒婦造的孽,連自己兒媳婦都利用,活該阮如昊和她一直不親。”阮如墨也狠狠的說道。</br> 蘇紅珊無奈的看了二人一眼,她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又沒有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br> 再說了,她是那種多愁善感悲春傷秋被人打到腦袋上來了還不說話什么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br> 她笑道:“兩位舅舅就放心吧,我要是自責的話就不會請他們過來,即是請他們過來了,就不會后悔,誰造的孽誰承擔。”</br> 見蘇紅珊這么說,兩兄弟才放下心來,轉而問道:“現在怎么辦?”</br> 蘇紅珊勾唇冷笑:“不怎么辦?既然如昊舅舅說了他自己會去查給我們一個交代,那我們且安心等著就是。”</br> “如昊舅舅?”阮如凌和阮如墨同時開口,眸子微微瞇了瞇。</br> 蘇紅珊摸了摸鼻子,尷尬笑道:“那個,從輩分上來說,叫他一聲舅舅并不為過,而且我就是覺得他這人和他母親和姐姐都挺不像的,倒是有幾份正直。”</br> “哼。兄弟兩人同時一聲冷哼,卻都沒有說什么。</br> 對于阮如昊,他們兄弟兩人內心里也是復雜的。</br> 一方面,他對他們的確沒有惡意,而且曾經甚至還努力的想要和他們緩解關系,他們也看得出來,阮如昊和阮夫人并不一樣,是真把他們當哥哥的,而且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們也都看在眼里,明白他的意思。</br> 可是另一方面,他到底是阮夫人的兒子,他們也無法心平氣和的把他納為自己人。</br> 且說阮如昊拉著劉氏離開后,走了好遠才忽然停了下來,他忽然一把將劉氏狠狠的抱緊了懷里,隨后又有些憤怒的推開了她,想要罵她幾句,可對著她那滿是淚水的臉,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br> 他伸手,溫柔的替她擦眼淚。</br> 可那眼淚卻是越擦越多,擦得他心都墜墜疼痛。</br> 阮如昊看著她那樣子,忽然又重重的把她擁入懷中,溫柔的聲音里帶著威脅的道:“以后不許那么說話,你是我娘子,我永遠都不會休你!”</br> 又怒其不爭的推開她斥責:</br> “你說你是不是傻啊,這種事有男人在前面撐著,你一個女人乖乖的站在我身后就好,哪里需要你說話了?我都說了,誰做的惡誰承擔,那是我娘又不是你娘,你干嘛沖到前面去?”</br> 看著阮如昊那憤怒的樣子,劉氏只覺得心里頭暖洋洋的,眼淚卻是越流越兇。</br> 阮如昊看著她,滿是無奈的去給她擦眼淚,怎么也擦不干凈,不禁唬著臉怒瞪著她:</br> “你再流眼淚?這么喜歡流眼淚是不是?信不信我去找洋蔥,讓你一直切到晚上,再流不出眼淚為止!”</br> “嗚嗚嗚……夫君……”</br> 劉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到阮如昊的懷里,放聲大哭。</br> 阮如昊任由她趴在自己懷里哭,伸手抱著她,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眸光卻是瞇了起來。</br> 這么好的娘子,母親卻……</br> 口口聲聲說著為他好,可這就是她所謂的為他好,這次把娘子當槍使,下次是不是就輪到他了?</br> 阮如昊臉色難看至極!</br> 他緊握著拳頭,等到劉氏哭聲漸漸小了,這才道:“好了,別哭了,你先回院子里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兒你別管。”</br> 劉氏:“可是……”</br> “聽話!”阮如昊唬這臉看她。</br> 劉氏對上他的目光,終究是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道:“夫君,這事你打算怎么辦?”</br> 阮如昊瞪眼看她,又對丫鬟歷喝一聲:</br> “還不帶你們主子回去?”</br> 劉氏在丫鬟的帶領下一步三回頭,心中滿是擔憂的走了,而阮如昊在看著劉氏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后,這才抬腳朝著阮夫人所在的院子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