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棄子</br> “阮夫人當時其實并沒有想要阮如月小姐的性命的,她只是想讓山匪掠走她,毀了她的清白,讓她無法嫁給襄王世子,卻沒想到那些山匪們竟然直接掠走了她,從此再沒送回來過。”</br> 老嬤嬤徐徐說著,黑衣人沉默的記錄,等記錄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又道:</br> “繼續,你跟著她這么多年,知道的應該不止這么多。”</br> 老嬤嬤既然已經開口,就沒了回頭路,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br> “梅姨娘的死并不是大公子干的,是阮夫人干的……柳姨娘,香姨娘等人至今不能生育也是阮夫人……大少爺在外的名聲基本都是阮夫人找人散播的謠言……還有……”</br> 阮德正院里的姨娘并不多,這些年除了阮夫人育有一子一女以外,就是梅姨娘所出的阮如澤了。</br> 梅姨娘的死當年也是鬧的紛紛揚揚的,外面所有人都說是梅姨娘的死和阮如凌有關,只因為梅姨娘的兒子阮如澤給阮如凌戴了綠帽子,所以阮如凌殺了梅姨娘。</br> 只不過這些事情都是謠傳,也沒有人報官,又是大戶人家的私事,自然是沒人去管的。</br> 一件件,一樁樁,老嬤嬤說的口干舌燥,負責記錄的黑衣人已經記錄了厚厚的一沓紙。</br> 終于,老嬤嬤說道:“主要的就這些了,其他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你們什么時候放他們走?”</br> 黑衣人沉默的收了紙張,一張張的遞到老嬤嬤面前讓她畫押,冷冷說道:</br> “明天等你從公堂上下來,他們必然無事……放心,你被收押后,他們會一個不少的去看望你。”</br> 阮夫人做了這么多的惡事,每一樣身后都有老嬤嬤助紂為虐,阮夫人有事,老嬤嬤也不能無恙。</br> 老嬤嬤早已料到會這樣,深吸了一口氣,沉默的點了頭。</br> 當這些有著老嬤嬤簽字畫押的證詞送到蘇紅珊手中的時候,她不可思議的咋舌,是真沒想到阮夫人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br> 這些惡事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身上,都足以砍腦袋了。</br> 蘇紅珊拿到這些證據的時候,阮夫人這邊也正等著老嬤嬤回來。</br> 可眼看著天都已經黑了,卻依然不見老嬤嬤的身影。</br> 她一遍遍的催著丫鬟出去找人,同時心里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濃。</br> 若不是天已黑已然宵禁的話,她恨不得現在就去云府問問,看老嬤嬤為何直到現在還沒回來。</br> 可同時她心里也知道,娘家是絕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留著老嬤嬤不放的。</br> 所以……</br> 一定是出事了!</br> 肚子已經不疼了,本來她難得的可以好好休息了的,卻是就這么坐了一夜,等了老嬤嬤一夜。</br> 只可惜一直到天亮也沒等到人。</br> 第二天辰時剛過,順天府的人就過來要帶他們去堂審了。</br> 蘇紅珊早已經收拾妥當,帶著所有的證據前往順天府,而阮夫人這邊卻說什么也不去了。</br> 順天府來人請,她躺在床上裝肚子疼:“本夫人病了,過些日子再去吧。”</br> 到底是堂堂三品大員家眷,順天府來的只是兩個小衙役,到了三品大員的府上又哪里真的敢強行請了人上公堂。</br> 不得已只好回去稟報了。</br> 而在順天府的人走后,阮夫人一早派去云府的人也回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她的親哥哥云郝然。</br> 一看到親哥過來,阮夫人眼淚就簌簌往下落:“哥,我要怎么辦啊。”</br> 云郝然也無力的嘆氣,聲音盡可能溫柔的道:</br> “我昨天親自去了順天府,只是順天府的人壓根不見我,云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事情辦成這樣?你那貼身老嬤嬤怎么還能忽然就消失不見了?”</br> 說起這事兒,云郝然心里就是一陣火大。</br> 本來那種事情在信中說是要比當面說好太多了的,畢竟是親妹妹,當面開口讓她認下所有的罪終是有些難以啟齒的。</br> 而且現在老嬤嬤消失,她身上還帶著他寫給云憐的親筆信,那封信要是落在了蘇紅珊等人的手中,到時候就不是云憐頂下罪云家就能置身事外的。</br> “哥,先不說這些,我且問你,那些人你處理干凈了沒?”阮夫人著急問道。</br> 老嬤嬤失蹤,阮夫人和云家的聯絡再次斷掉,等于說著半個月來根本就沒聯絡過。</br> 云郝然無奈的搖頭,只好把事情又說了一遍:“云家送了消息給你,根本沒送到你手中。”</br> “可惡,肯定是那幾個賤種干的!”阮夫人怒不可遏。</br>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不知道老嬤嬤這會兒到底是什么樣一個情況,對了,順天府的人來過了嗎?”</br> 想到順天府的人,阮夫人就一陣害怕:“來過了,我沒去。”</br> 云郝然道:“恐怕拖不了多久。”</br> 他沉聲說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阮夫人說道:“妹妹,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想來那蘇紅珊一個農家來的小丫頭手里也不會有太有力的證據,到時候你上了公堂,只需一口咬定不是你干的就應該無事,若是她手中真有證據……”</br> “妹妹,你要知道,云家永遠是你的后盾,不管你發生什么事,只要云家在,你才能安然無恙,你能明白嗎?”</br> 要說前面一句話阮夫人聽著還算舒心,這后面一句話就讓她直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云郝然:</br> “哥,你在說什么?”</br> 云郝然無奈的嘆氣:“妹妹,哥也不想的,可今天已經是堂審的日子,能拖最好不過,可看順天府的態度,恐怕也脫不了太久……</br> 這些天咱們一直沒能取得聯系,事情也一直沒有進展,現在我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當然,若是沒事最好不過,可一旦有事,妹妹你一定要記得哥哥說的話!只有云家無恙你才能好!”</br> 云郝然的話音落下,外面也一道聲音響起:“大哥說的對。”</br> 竟是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的阮德正。</br> 阮德正一臉胡子拉碴的出現在阮夫人的院子里,短短時間整個人就已經瘦了一圈,他看著阮夫人說道:</br> “只要云家好,阮家好,你才能無事!”</br> “云憐,你只管上公堂,只要兩家都好好的,就算你有事,我們也能保你安然無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