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嬸子求你了,求你放過你三叔和亮哥兒吧。”</br> 王氏一開始還淚眼朦朧的看著蘇紅珊,一聲‘求你了’出來,就一個勁的對著蘇紅珊磕頭。</br> 她一向理智,也有些小聰明,從不主動去得罪人,也從不主動攬事,她認為,在整個老蘇家她算是對蘇大丫姐弟最好的人了。</br> 最少,她沒有在明面上欺負過他們。</br> 是的,在王氏的心里,沒有欺負打罵過蘇紅珊姐弟,就是對他們好。</br> “大丫,求你看在嬸子對你還不錯的份上,你就放了你三叔和亮哥兒吧,嬸子就這么一個孩子,他還那么小,他要是坐牢了,這輩子就毀了……嬸子求你了……”</br> 王氏頭一下下的磕在地上,哭的滿臉是淚,看上去好不可憐。</br> 可蘇紅珊卻從頭到尾都神情冷漠,只淡淡的問道:</br> “他們做了什么,你知道嗎?”</br> 王氏呆了呆。</br> 做了什么?她當然知道。</br> 老蘇家商量著去偷蘇紅珊家東西的時候,她就在邊上坐著,雖然沒有發表看法,可也沒阻止。</br> 甚至,在蘇老三得逞回來后,還和他一起暢想著等事情過去后,那些東西要在一點點的運回來,他們三房又能分到多少銀錢。</br> 看著怔住的王氏,蘇紅珊冷笑的道:</br> “是,你的確是沒打過我們,罵過我們,可對我們還不錯?哈哈哈……王氏,你真以為我是傻子?”</br> 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br> 整個老蘇家,心思最深的就屬王氏。</br> 蘇老婆子和鄒氏的狠毒都是寫在臉上的,可王氏卻是刻在心里的。</br> 看著怔住的王氏,蘇紅珊上前一步,湊到她跟前,冷聲道:</br> “你真以為鄒氏的每一次找我們麻煩,我不知道是誰挑撥的?”</br> 看著王氏驀然睜大的眸子,蘇紅珊冷笑的站直了身子,睥睨的看著她:</br> “我不計較,不代表我不知道,整個老蘇家,論心思狠毒,十個蘇老婆子和鄒氏加起來也不如你一個。”</br> 蘇紅珊說完,就不再理會王氏,以及因為蘇紅珊這句話而震驚的村民們,拉著韓大壯的手直接離開了。</br> 王氏怔怔的看著蘇紅珊離開的方向,眼里毒光閃過,卻很快在看到村里人看向她探究的目光時,連忙收斂了。</br> 大聲的朝著蘇紅珊離開的方向喊道:</br> “大丫,你誤會嬸子了,我之前你怨恨我,怨我以前沒幫過你,可是嬸子也是身不由己,嬸子也是沒辦法。”</br> 她必須要解釋,不能讓村里人多想,不然自己這么多年經營的形象就全都泡湯了。</br> 本來還以為蘇紅珊剛才那句話懷疑的村民們,聽到王氏這話,也都覺得是那么回事。</br> 老蘇家的情況,他們哪里能不知道。</br> 蘇老婆子和鄒氏一丘之貉,都是性子潑辣跋扈的,王氏性子綿軟,整個老蘇家,也沒有她能做主的。</br> 和蘇紅珊一起離開的村長媳婦聽到王氏這話,看了蘇紅珊一眼,也勸道:</br> “大丫,王氏性子軟,她以前可能也不是不幫你,而是身不由己。”</br> 見蘇紅珊不說話,村長媳婦又勸道:</br> “大丫,嬸子知道你怨恨老蘇家人,可老蘇家人到底是你娘家,那蘇老婆子和鄒氏過分,你不如和王氏交好,這樣的話,你以后真有事,她也能幫襯你一些。”</br> 蘇紅珊知道村長媳婦是為她好。</br> 她是古代土生土長的女人,被這個時代的禮教束縛,把娘家看做靠山。</br> 看著蘇紅珊和老蘇家鬧的厲害,也怕蘇紅珊以后徹底沒了娘家這個靠山,所以才會建議她和王氏交好。</br> 雖然蘇紅珊現在和韓大壯看著關系很好,可一輩子時間長了,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出事,萬一有事,娘家就是蘇紅珊的靠山。</br> 可蘇紅珊和老蘇家的關系……老蘇家人肯開不會替蘇紅珊出頭。</br> 想著,村長媳婦就是一聲嘆:</br> “大丫,王氏性子雖然綿軟,可在老蘇家到底是通情達理的。”</br> 蘇紅珊看向了村長媳婦,認真的問道:</br> “嬸子,你覺得王氏是性子綿軟?”</br> 村長媳婦忽然被蘇紅珊這樣認真的問話,稍稍怔了怔,下意識的問道:</br> “不是嗎?”</br> 蘇紅珊嗤笑:“嬸子,遠的不說,就說這次老蘇家偷我家東西這事,整個老蘇家人都知道,王氏能不知道?”</br> “這?”</br> 村長媳婦遲疑:“可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啊。”</br> 蘇紅珊嘆了口氣:“嬸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王氏……她真的很聰明。”</br> 王氏整個老蘇家真正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在老蘇家那么壞的名聲里還能博得一絲好名聲。</br> 所有人都知道,老蘇家幾個女人,蘇老婆子和鄒氏彪悍跋扈,王氏溫柔懂禮性子綿軟。</br> 可蘇紅珊根據原主的記憶分析出來的卻是,這個女人看似話不多,卻每一句都在點子上,每一次蘇老婆子或者鄒氏找茬,都少不了這個女人在中間煽風點火。</br> 只不過,她的煽風點火很隱晦。</br> 表面上看著是為蘇大丫這一房好,可實際上,卻每次只要她開口,話卻是處處往蘇老婆子和鄒氏心窩子里戳,讓二人對蘇大丫這一房愈發的刻薄。</br> 看著蘇紅珊那認真的樣子,村長媳婦雖然不解,卻也沒再多說什么,嘆了口氣道:</br> “你既然心里有底就好,我就是擔心你以后沒娘家人幫襯,日子不好過。”</br> 蘇紅珊笑了笑,忽然挽住了村長媳婦的胳膊,仰著臉朝著她笑道:</br> “這不是有嬸子嗎?我不會做衣服,嬸子幫我們一家做衣服,我家東西丟的時候,嬸子一直陪著我,甚至說要把家里的銀錢先給我應急也要我建房子,就怕我冬天在茅草屋里凍著……”</br> “嬸子,在我心里,你比老蘇家人更像我的娘家人。”</br> 蘇紅珊的一番話,讓村長媳婦心里頭發酸。</br> 她低頭看著笑吟吟的蘇紅珊,心里暗嘆,多好的孩子啊,別人稍稍對她好一些,她都能記著。</br> 如果老蘇家人稍稍對她好一些,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br> 老蘇家這些人啊,還真是活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