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夜襲</br> 北胡二皇子沒有說話,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研究著東蜀劉將軍這個人。</br> 可他這里所有關于劉將軍的資料都是,這人是榮王的人,善于鉆營,工于心計,武功是三大將軍里最弱的,甚至品性還有些惡劣……</br> 所有的消息里,都沒有一點說明這劉將軍是個打仗厲害的。</br> 可這……最近這幾仗,那是堪比韓夜霖!</br> 研究來研究去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br> 有人弱弱的道:“二皇子,不行的話,咱們撤吧!”</br> 二皇子直接一瞪眼:“撤什么撤!把咱們北胡的國土拱手讓人?”</br> 這話太嚴重,沒有人敢接話。</br> 主要還是對方前兩天的強勢讓他們怕了,再加上這些天連敵軍的消息都一點兒沒查出來,更是害怕。</br> 議事營帳內,一時寂靜。</br> 過了好一會兒后,又有將領道:“不行就議和吧,之前也已經到了議和的程度,要不是……”</br>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br> 要不是二皇子忽然反悔,趁著韓夜霖不在大軍壓境的話,此刻就不會是這局面。</br> “怎么?當初要趁機攻打的時候,可是你們都同意了的,現在想說什么?說本皇子指揮不當?”</br> “屬下不敢。”說話那將領低下頭去。</br> 其他人心中雖然有怨,但也到底是沒敢再說。</br> 二皇子心里有火,只恨不得直接把眼前這些質疑他的人給砍了,可他也知道,眼下這情況,本就因為連日來的失利而軍心不穩,要是再砍個將領,恐怕更是不穩。</br> “好了,大家都下去想想法子。”</br> 二皇子疲憊的擺手,一個人盯著眼前的輿圖看,在其他將領要離開的時候,又忽然想到什么,道:“注意防護,這兩天暫時歇戰,讓將士們都好好養養。”</br> 吩咐完,其他將士們都下去了。</br> 留下二皇子一個人。</br> 他看著鋪在桌上的輿圖,臉色難看,心里著急。</br> 是他向父皇說韓夜霖出事,趁機放棄議和進攻的,要是敗了……后果……</br> 越想他額頭冷汗就越是往外冒。</br> “還沒查出來嗎?”他忽然道。</br> 暗處,有人道:“沒查出來,對方將領一直沒有露面。”</br> 正是他身邊的暗衛。</br> 作為北胡皇子,身邊的暗衛也是一等一厲害的。</br> 這幾天,他不止是派了其他人去查,還讓自己身邊的暗衛去查。</br> 可都無一意外,根本查不出對方的將領是誰。</br> 他根本就沒露面。</br> “主子,畫死了。”暗處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道。</br> 二皇子怔了怔,臉色更是難看了。</br> 他身邊四個暗衛,分別是琴、棋、書、畫。</br> 這四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比他身邊的幕僚為他做的事情還要多,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們四人去做的。</br> 他們也完成的很好,從來都是萬無一失的,更沒有發生過有人損失的情況。</br> 可現在……</br> “怎么回事?”二皇子沉聲問道。</br> 說話的暗衛是琴,他道:“畫混進東蜀軍中,結果剛一進去就被發現,對方身手太高,畫不敵身死,棋沒能救出他,也受了重傷。”</br> “吁……”</br> 二皇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尸體呢?”</br> 琴底下了頭:“沒能帶回來。”</br> 二皇子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說,他會不會是韓夜霖?”</br> 暗衛沒有說話。</br> 二皇子繼續道:“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你派人去查的,韓夜霖掉下山崖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br> 暗衛道:“屬實,咱們的人混在殺手中,親眼所見。”</br> 問題就在這。</br> 韓夜霖死了,那現在東蜀那邊領軍的到底是誰?</br> 二皇子沉默著,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他從來就沒有打過這般憋屈的仗!</br> 至今,連對方的將領是誰都不知道!</br> 過了好一會兒,他語氣沉重的道:“若真不是韓夜霖……那老天還真的是眷顧東蜀啊。”</br> 剛沒了一個韓夜霖,又出來一個新的戰神。</br> “求援的折子送回去了嗎?”二皇子問道。</br> 暗衛道:“兩天前剛送回去,最早還要兩天才能到皇都,若是派援兵過來,最少還需大半個月。”</br> 大部隊行走不比快馬加鞭送信。</br> 快馬加鞭送信回去,最快四五天能到京皇都,可要是大部隊過來,最少得半個月才能趕到。</br> “大半個月……呵呵呵……”二皇子苦笑:“希望咱們不動,對方能一直按兵不動吧。”</br> “好了,你退下吧,讓棋好好養傷,另外,我不放心那些人,你和書也輪流著四處盯著點,一旦有異動,隨時稟報。”</br> “是,讓書守著您,屬下現在就去外面盯著。”暗衛道。</br> 二皇子擺了擺手,疲憊的揉著眉心。</br> 一夜無眠。</br> 一直到后半夜的時候,忽然有喊聲沖破了夜的寂靜。</br> “不好了,敵軍夜襲!”</br> “夜襲,敵軍夜襲!”</br> 一聲接著一聲的大喊,一夜都在想這些事情而沒有合眼的二皇子猛地坐了起來,扯了衣服匆忙披上就出了營帳。</br> 外面已經亂做了一團,所有人都忙著逃命,只有幾個將領匆忙朝著他這邊跑了過來。</br> “二皇子快走,敵軍夜襲,已經沖過來了。”</br> “是啊,二皇子,我們擋一陣,您快走。”</br> 同時,暗衛琴和書也到了他的身邊:“主子,快走!”</br> 二皇子臉色陰沉的沒有說話。</br> 五萬多的將士啊,他怎么能扔下他們走了。</br> 就算他走了又能怎么樣。</br> 他打了敗仗,而且是這般憋屈的敗仗,他就算回了皇都,也永遠與那個位置無緣了,甚至還會因此被問罪,甚至是永遠關押。</br> “我不走!”</br> 二皇子歷喝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高舉著大喊一聲:“所有人,跟我殺,臨陣脫逃者,就地格殺!”</br> 四處亂逃的人并沒有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停下。</br> 直到他一劍刺向了一個正在逃跑的小兵:“所有人都給我拿起刀劍,戰!違令者就地格殺!”</br> 邊上的將領和暗衛也都殺了幾個,其他人這才紛紛停了下來,開始集結隊伍。</br> 可此時此刻,軍心已亂,即便是留下了,沒有再逃跑,也卻各個如喪考妣,像是要趕赴刑場一般,哪里還有半分的士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