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打比賽沒心思想別的,現(xiàn)在小白才發(fā)現(xiàn)——簡茸比賽的時候一直用的他哥的水杯?!
其實同性之間喝同一杯水蠻常見的,小白對這方面無所謂,他自己就經(jīng)常幫Pine收尾喝不完的奶茶、咖啡、牛奶等等等等。
但他哥不一樣啊。
當(dāng)初他們這幾顆小星星散落在上海某處比學(xué)校宿舍還爛的出租房里時,大家用的都是同款不銹鋼杯。有一次Kan不小心喝了路柏沅的水杯,他哥沒說什么,但沒再碰過那杯水。
要說潔癖好像也沒有,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和別人共用私人用品。
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啞了火,路柏沅問:“不說了?”
小白說:“……說完了。”
回到休息室,丁哥上來就一人給了一個大擁抱。
“牛逼。”丁哥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多的不說了,我已經(jīng)訂好餐廳了。雖然還不是總決賽,但這次情況特殊,每個人都打得很好,怎么也得慶祝一下……等做完MVP采訪我們直接過去,今晚不訓(xùn)練了,好好休息一晚上。”
贏了比賽太激動,沙發(fā)空蕩蕩的沒人坐,全都圍在門口站著。
路柏沅喝完咖啡怕他渴,又把水杯遞給簡茸:“我沒加多少糖,會不會太苦。”
簡茸接過來的時候兩人碰了一下手指。
他低聲道:“不苦,好喝。”
周圍都是人,道賀的吹彩虹屁的都有。
贏了比賽,又在攝像機前和路柏沅間接接了個吻,簡茸心跳跟在比賽時一樣快。
路柏沅在和Moon說他第三局抓上路時犯的幾個毛病。
路柏沅說話時喉結(jié)偶爾會滾動,簡茸看了兩眼,然后擰開瓶蓋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了。xしēωēй.coΜ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來邀請這場比賽的MVP去做單人采訪。
這次半決賽其實每個人都發(fā)揮得不錯,幾乎每個人都能剪出一個精彩操作,就連臨危受命的Moon也沒拖隊伍后腿。
不過要說誰表現(xiàn)得最好,隨便拉個青銅玩家都能明確的給出答案。
兩分鐘后,簡茸出現(xiàn)在采訪席。
發(fā)現(xiàn)簡茸捧著個東西上臺,主持人忍不住往下瞥了幾眼。
簡茸:“……”
忘記把保溫杯放好了。
還好主持人有職業(yè)素養(yǎng),也沒上一個搞事的主持那么八卦,按慣例問了幾個關(guān)于比賽的問題。
“這次拿到了職業(yè)生涯中的第一次五殺,是不是非常激動呢?”
“嗯。”
絲毫聽不出有多激動。
主持人保持微笑:“……這次是為什么想要掏出蛇女呢?在我印象中,你好像沒怎么玩過這英雄,難道是一直藏著的秘密武器嗎?”
“不是。”簡茸淡淡道:“蛇女前期依賴隊友,不打出優(yōu)勢沒法玩。我號運氣差,排位遇不到幾個好人,比賽又一直在打版本英雄,所以沒怎么玩。”
“……”
“那你有什么話想對戰(zhàn)虎說的嗎?”
簡茸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道:“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基地了吧,我說了他們能聽見么?”
“……”
主持人忍笑,問出最后一個問題:“這次半決賽Road沒有上場,你的壓力是不是比以往都要大?我們也都看到這幾局你打得非常小心謹(jǐn)慎,最后一局也是一個人在努力地推基地……”
簡茸反問:“推基地不是很正常?”
主持人:“……”
放別人身上是正常,但你自己什么樣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么。
“今天打的是很小心,是訓(xùn)練結(jié)果。教練拿著棍子在后面教出來的。”簡茸停頓一秒:“不過今天也確實很想贏。”
結(jié)束采訪,簡茸下臺的時候隊友都已經(jīng)在后門等著了,路柏沅左肩背著他的外設(shè)包,正在低頭回手機消息。
簡茸剛要走過去,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腳步聲,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攬住了肩。
“小茸,今晚打得真漂亮!”
簡茸倏地回頭,這才想起石榴今晚也在現(xiàn)場,因為在訓(xùn)練沒法出門,贈票還是他讓丁哥幫忙送到石榴手上的。
“你拿出蛇女的時候我身邊坐的那幾個粉絲還在說完了完了,給我樂得……”石榴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肩,然后松開他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當(dāng)初就是拿蛇女打上的國服第一吧?”
“嗯。”簡茸往隊友那兒走:“你自己來的?”
石榴跟著他,搖頭:“沒,你不是給了我兩張票嘛,我就帶了個兄弟來,不過他臨時有事就先走了。”
簡茸點點頭,走到路柏沅面前,先看了眼他的手,然后才道:“外設(shè)包給我吧,我自己背。”
路柏沅穩(wěn)穩(wěn)站著沒動,掃了石榴一眼,明知故問:“朋友?”
石榴老交際花了,立刻朝路柏沅伸手:“路神,咱去年在總決賽現(xiàn)場見過,我當(dāng)時跟小茸一塊兒去的……啊,忘了你握不了手……”
“記起來了。沒事,”路柏沅淡笑道:“能握。”
路柏沅的手還纏著紗布,兩人虛虛握了一下。
石榴后知后覺地問:“你們是不是有慶功宴什么的?是的話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不是慶功宴。”袁謙樂呵呵道:“這才半決賽,有什么好慶功的,就是去吃頓飯。”
“行,你們?nèi)グ伞!笔裎杖骸皼Q賽加油!”
簡茸回頭問:“那你晚飯怎么解決?”
石榴:“沒事兒,上海這么大,餓不著我。”
簡茸皺眉,有些猶豫——以前剛開直播的時候石榴對他照顧不少,后來石榴來上海都是他接待的。現(xiàn)在幾個月不見聊兩句就走,總覺得不好。
路柏沅道:“一起去吃吧。”
簡茸一愣,轉(zhuǎn)頭看向路柏沅。
石榴也沒想到路柏沅會開口邀請自己:“啊?不方便吧……”
“沒什么不方便的,”丁哥立刻道:“我訂的是包廂,空著呢,一塊去沒事。”
石榴原本就是很外向的性格,戰(zhàn)隊經(jīng)理都開口了,那他肯定不會再推辭。
丁哥定的是一家知名飯店,在包廂里就能看江景。
“今天允許你們小酌兩杯。”丁哥拿起酒杯比劃:“就這么大的兩杯啊,多了罰錢——小路你手上還有傷口,你別喝。”
石榴拿起酒瓶想給簡茸也倒點,簡茸剛要拒絕,杯口就被人擋住了。因為手上纏著紗布,他只是虛掩著,沒碰到杯子。
路柏沅說:“他喝不了。”
石榴愣愣:“怎么會,他能喝的,我們以前一塊吃夜宵的時候他都點酒。”
簡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想到上次在路柏沅面前喝酒鬧的事,他說:“回去還要訓(xùn)練,不喝了。”
石榴剛放下酒,路柏沅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你們經(jīng)常一起吃夜宵?”
“我住上海的時候經(jīng)常一塊吃,”石榴道:“搬回老家直播后就沒那么方便了。”
可能因為簡茸沒跟隊友們提過關(guān)于自己的事,其他人都對這個話題挺感興趣的。
小白正在把那些被刪掉的軟件重新下回來:“你和他認(rèn)識很久啦?”
“他剛開直播半年的時候在網(wǎng)吧認(rèn)識的,那會他才……十五?到十五沒?”石榴感慨:“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簡茸覺得這話聽起來自己像個小孩子,木著臉道:“才幾年,不算。”
石榴笑了:“不算就不算吧。我還記得網(wǎng)吧看到他的時候,他一邊玩游戲一邊打字罵人,都把我看呆了。”
袁謙:“你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發(fā)型?”
“沒,黑的。別說,他黑頭發(fā)的時候看著特別顯小,所以一開始直播間里的人都以為他是小學(xué)生……”
小白“嘿嘿”兩聲:“前幾天也有水友說我長得嫩像小學(xué)生。”
Pine:“是說你操作小學(xué)生,沒有‘長得嫩’這三個字,不要美化自己的記憶。”
男人喝了酒話就會變多,桌上一個話題一個話題地開始聊。
簡茸吃飽喝足,低頭掏手機去看今晚收到的未讀消息。太多了,微信四十多條未讀,都是那些加了好友但是沒怎么說話的主播好友,來祝賀他打進(jìn)總決賽。
路柏沅正在聽石榴說他和簡茸最開始雙排直播時的事,余光一撇,看到簡茸手機微信上一排下來,全是女生頭像。
簡茸點開最上面的對話框,正猶豫要不要回復(fù),后頸忽然被指尖輕輕擦了一下。
簡茸后頸這一塊特別敏感,倏地鎖上屏幕坐直了。
桌上其他人還在聊,酒精影響每個人嗓門都有些大,現(xiàn)在正聊到袁謙什么時候娶悠悠,滿桌起哄。
他們椅子挨得有些近,路柏沅很自然地曲起手肘搭在簡茸椅背上,在看不見的地方不甚用力地捻簡茸的頭發(fā),偶爾手指還會擦過他發(fā)尾附近的皮膚。
路柏沅很喜歡摸簡茸的頭發(fā),很軟。男生頭發(fā)短每次洗澡都順便洗頭,所以明明是挺隨意的一小宅男,頭發(fā)卻每天都是香的。
當(dāng)小白轉(zhuǎn)過來說話的時候,路柏沅感覺到簡茸明顯頓了頓。
路柏沅覺得好笑,不想讓他太緊張,松開了那撮頭發(fā)。
他剛想抽出手,簡茸忽然往后靠了一下,頭發(fā)蹭在了他的食指上。
小白趁著酒意,又問了一遍自己這幾天一直好奇的事兒:“哥,你之前說的那對象到底是誰啊?”
路柏沅手伸進(jìn)簡茸頭發(fā)里,笑了一下:“你猜。”
丁哥說喝兩杯,最后還是有人喝多了。小白是掛在Pine身上回的基地,袁謙直接叫了個滴滴,說要先送女朋友回家再回基地。
只有兩個不碰酒的人最清醒。
尤其是簡茸。
他回房洗澡的時候,總?cè)滩蛔〉皖^去揉自己的后脖,邊揉邊想——路柏沅說的獎勵到底是什么?
都十一點了……是忘了嗎?
自己如果去提醒的話,是不是顯得太斤斤計較了?
洗完澡出來,簡茸把浴巾頂在頭上,拿著手機打開路柏沅的對話框,剛猶豫著敲出兩個字,一個語音電話忽然接了進(jìn)來。
簡茸飛快接起:“……怎么了?”
路柏沅那邊有水聲:“在干什么?”
“剛洗完澡。”
“我洗發(fā)水用完了,”路柏沅說話帶著一點回聲:“你的借我一下?”
簡茸抱著自己的洗發(fā)水出發(fā)了。
路柏沅房門沒鎖,他剛走進(jìn)去,浴室門被打開,路柏沅拿著吹風(fēng)機出來。
他身上帶著沐浴露的香味,頭發(fā)干凈順直,顯然是剛吹干頭發(fā)。
簡茸看著他手里的吹風(fēng)機:“你不是……沒洗發(fā)水?”
路柏沅伸手關(guān)上門,順勢俯身很快地親了他一下:“怕你過來路上遇到人說不清,帶著當(dāng)借口。”
雖然就短短幾步路,但小白喝多酒喜歡“夢游”,剛才在走廊來來回回走了七八趟了,誰的門都被他敲過。
路柏沅說:“過來,幫你吹頭發(fā)。”
簡茸下意識說:“你的手……”
“左手就可以。”路柏沅又叫:“過來。”
簡茸坐在床上背對著路柏沅。路柏沅明顯不是很會幫別人吹頭發(fā),手法拙劣,簡茸的頭發(fā)被他吹得亂七八糟。
路柏沅手指每次伸進(jìn)他頭發(fā)的時候簡茸的背脊都要麻一下。
這導(dǎo)致吹風(fēng)機停了,簡茸的呼吸還是很重。
這時,枕頭底下忽然響起一道推送提示聲。路柏沅放下吹風(fēng)機掀開枕頭,簡茸看到了枕底的手機。
推送消息已經(jīng)自動消失,手機屏幕停留在主人洗澡之前沒有關(guān)掉的界面。
覺得畫面有些眼熟,簡茸身子往前傾了一些,看清這上面是什么東西后,他驚訝地回頭,問:“這視頻……你從哪找出來的?”
是簡茸的直播視頻,里面的蛇女ID叫“國服第一爹”,是簡茸最早的ID,后來這名字被官方和諧了。
這視頻怎么說也得有三年歷史,而他在直播平臺最早的直播回放是去年二月份的視頻。
“你的貼吧。”路柏沅把手機關(guān)上:“我在里面發(fā)了個帖子,有個粉絲把他整理的視頻發(fā)給我了。”
從簡茸直播的第四個月開始,那位鐵粉每月都存了四五個簡茸的直播錄屏。
簡茸還是茫然:“你看這些干什么?”
路柏沅以前就找過簡茸的視頻,不過當(dāng)時是為了看技術(shù),近一年的視頻已經(jīng)夠他看了。
現(xiàn)在再往前找……是想看看簡茸是怎么一個人長大的。
一開始沉默寡言,看到有彈幕會眼前一亮,發(fā)現(xiàn)是廣告后又垂下眼皮自己生悶氣。
黑發(fā)時確實很乖,遇到女生跟他打招呼,他會不自在地跟人家說“嗯”或“謝謝”。每頓飯都是在電腦前吃的,包子,方便面,雞蛋,什么寒磣吃什么。
后來跟平臺簽約,還是沒什么人氣,但好歹有底薪了,他終于變得活躍了一點——具體表現(xiàn)在和LOL演員互噴中。
人氣稍有起色后,簡茸開始經(jīng)常因為被自己水友舉報而封禁直播間五分鐘。封完出來繼續(xù)對罵,罵完再進(jìn)去,目前看到的視頻最高紀(jì)錄,他直播間曾經(jīng)一天被封過17次。
路柏沅揉揉他的臉:“想看男朋友以前長什么樣。”
“不行。”簡茸想到自己以前在直播間說過的臟話,轉(zhuǎn)過身脫口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以前又不是什么好人。”
路柏沅笑了:“哪里不好?挺可愛。”
“我一男的可愛什么……”
“誰知道呢。”路柏沅淡聲說:“可能我喜歡,所以覺得可愛。”
對一個自認(rèn)為是全天下最牛逼的酷哥來說,被夸可愛實在不是一件多值得高興的事。
是男朋友夸的也不行。
簡茸木著臉沉默兩秒,說:“可我喜歡你,我也沒覺得你可愛。”
“……”
簡茸舔了下唇:“反正你別看了,我當(dāng)時真的不行,我經(jīng)常跟隊友吵架,說的話也難聽,還參加過那些什么傻逼PK……”
簡茸話沒說完,路柏沅把他拉床上壓著親了一下。
路柏沅親完偏過頭笑了下,然后又低頭去親,他問:“你現(xiàn)在就不跟隊友吵架了?小白聽到這話得氣死。”
簡茸盯著路柏沅的嘴唇,啞聲說:“……那是他活該。”
兩人嘴里都是牙膏的薄荷味,簡茸也有經(jīng)驗了,他一只手勾在路柏沅的脖子上,另只手抓著路柏沅的被單。輕微仰著下巴迎合。
床上都是路柏沅的味道,簡茸不可避免地想起上次在這做過的事,反應(yīng)起得比之前幾次還要快。
路柏沅伸手摸到他腰上的時候,簡茸顫了一下。
閉眼之間突然想起什么,簡茸一激靈,立刻抓住他的衣服:“等會兒……”
他看著路柏沅手上的繃帶,赤紅著臉緊張道:“別弄了,你手還不能動。”
“不影響。”
“影響!!”簡茸說什么都不肯,撐著身子想起來。
路柏沅把他摁回去。
他說:“我又不是只有手。”
簡茸的睡褲很寬松,一拽就掉,都不需要用力。
簡茸沒明白過來,直到路柏沅低頭往下……
碰到的時候,簡茸尾椎立刻一片發(fā)麻,他整個人弓起身子,下意識去抓路柏沅的頭發(fā):“你別……你別這樣……”
哐。
門外響起一道開門聲——小白又出來“夢游”了。
聽見小白在敲自己的門腦殘似的問他要不要一起下樓吃早餐,簡茸渾身雞皮疙瘩都竄了出來。
路柏沅沒停。
簡茸想出聲又不敢出聲,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幾秒后,他隨手抓過身邊的枕頭,一口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