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皺眉端詳了好幾眼，“好的，我明白了。”他回答。他的心里開始打起了鼓，洶涌而來的不安和驚訝淹沒他的身體，他感受到了裴老太太同樣的不安，這個神鷗戰隊葫蘆里賣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藥。</br>
一種隱隱約約關于生死的血腥感，開始在管家的腦海里蔓延……</br>
“還有，那一天我也要去一趟。”裴非衣說。</br>
“啊？？”管家的心里猛一磕。“老太太，這樣不太好吧……實在是太危險了。”管家的語氣里全是擔憂，他很想嚴厲地拒絕裴非衣這個要求，可是他必須對這個老太太恭恭敬敬，只好苦苦地等待她的回心轉意。</br>
“我會坐到觀眾席里。”裴非衣顯然沒有想要解釋太多，也肯定不會收回自己的決定。</br>
“觀眾席里也會危險。您真的不能去。”管家還在試著說服她。對任何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婦人來說，最好的選擇難道不是坐在房間里，安詳地靜觀其變嗎？</br>
“那就往我身邊多派幾個保鏢，而且你們要穿便衣。”裴非衣的語氣還是那么的堅定，沒有給管家任何選擇的余地。</br>
“好的，我明……明白了。”管家終于是勉強地答應了下來。</br>
裴非衣朝他點了點頭，把房間的門輕輕的合上……管家則是滿臉擔憂地搖搖頭，他轉頭往回走的時候，又聽到了房間門里傳過來貓咪的叫聲。那個聲音是那么的慵懶，那么的可愛，軟綿綿的，像是要把人的心都化掉……</br>
裴非衣的生活總是看似平靜，實際上風起云涌……</br>
管家下了樓梯，不知不覺地往照片墻的方向走去，深色的墻壁，一張一張相片就像記憶的碎片，在上面有規律地擺放著，它們仿佛能連成一條青春洋溢的人生軌跡，拼出一副驕傲余生的拼圖……</br>
管家記得很清楚，裴老太太無數次囑咐過他，這些照片的玻璃相框，一定不能有任何的灰塵，水汽不能跑進相框里，照片不用去翻新，要保持它最初的模樣……</br>
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該有多在乎這些墻上她視為珍寶的照片，仿佛自己整個最珍貴的年華，都濃縮在了著一紙圖案里。</br>
上面的人微笑，驕傲，還有狂歡，就仿佛那個屬于裴非衣的光輝年代還沒有過去。管家順著照片墻走，從最老的照片一直走到最新的照片，從年輕的倪衡與裴非衣的合照，一直走到年老的裴非衣和年輕的吳愷歌的合照。</br>
照片上的主角換了又換，那是時間留下最殘酷的痕跡。</br>
不知不覺地，管家伸出他的手，撫摸了幾下墻上的照片。他知道，裴非衣一直視吳愷歌為兒子，這個獨居的老人，用最默默無聲的方式，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愛。</br>
管家也同樣堅定——而吳愷歌又何嘗不把裴非衣當成是自己最愛的親人。</br>
他咽了咽口水，往四周看了看，走廊里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人。</br>
管家利索地從自己的西裝內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出了一個他存在手機里，卻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光明正大撥通的號碼。</br>
一個小時前——</br>
吳愷歌與裴非衣結束了談話，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把門狠狠地關上，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臉頰上不停有的瘙癢感覺，在無時無刻地告訴自己——你哭了。</br>
吳愷歌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哭過了。</br>
他輕輕的靠在門上，小聲喘著氣，想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br>
“先生，我會讓人送您出去的。”吳愷歌順著聲音抬起半低下的頭，看到了裴非衣的管家。</br>
“好，我知道了。”吳愷歌回答。</br>
“請吧——帶你來別墅的人會把你帶回去。”管家說道。于是他指了指延伸向外的走廊，吳愷歌看見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盡頭等著自己。</br>
吳愷歌做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從管家身邊擦身而過，往別墅外的方向走去，再次路過那面照片墻的時候，他的眼淚好像更洶涌了一些。</br>
吳愷歌一直認為，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慫了一些，于是他開始刻意低下頭去，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淚水。</br>
吳愷歌跟著那個男人，走去了別墅，黑夜，門外的寒氣讓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風吹樹葉沙沙巨響，讓他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br>
他的車還放在門口，沒有被移動過。吳愷歌二話不說鉆進了車子里，汽車啟動，近光燈被打亮，讓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黑暗帶來的緊張感舒緩了很多。</br>
他像來時一樣，跟在那臺黑色奧迪的后面，他無心加速，奧迪車似乎懂得他現在的心情，也放慢了速度遷就吳愷歌。</br>
還想來時一樣，到那個黑暗的岔路口，奧迪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拐了進去，腦子有些混亂的吳愷歌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只剩下一條漆黑無人的柏油大道。</br>
“接下來的路，我得自己走了……”他嘆了一句，其實這句話，是有別的什么意思吧？吳愷歌苦笑了幾聲，“這是一條，沒有人愿意走的路啊！！路上我看不見任何和我一樣迷茫的車輛，它黑暗，彎曲，詭異，危險……可是要去到我想去的地方，必須走過這條路，我沒有選擇。”他開始喃喃自語，聲音在跑車小小的空間里回蕩著，只有吳愷歌自己知道自己說了什么。</br>
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吳愷歌把遠光燈打開，這條鮮上車輛的道路上，根本不用擔心遠光燈會閃到對方司機的眼睛。</br>
這樣的行車路，讓他頗有一些孤獨感。</br>
吳愷歌再往前開去，一路無言。</br>
過了許久，吳愷歌還行駛在路上，可是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br>
“我去，誰這個時候打電話？？”他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在加上四周漆黑一片的環境渲染，可是讓他不由背后一陣發涼。</br>
吳愷歌本來以為，是陳緣打電話來催他回基地了，誰知道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未完待續）</br>